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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戏曲脸谱简史
中国戏曲脸谱作为一种戏剧的化妆方法,是在唐宋涂面化妆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唐宋涂面化妆又是从更早的面具艺术那里发展来的。面具的渊源可追溯到那遥远的远古图腾时代。
中国古代宗教祭祀和民间祭祀中,都有巫舞、傩舞。舞蹈的人常戴面具。“驱傩”是古代一种大型歌舞,有扮人物的,有扮动物的,有扮神的。其中扮神的主要舞者是方相氏,他戴着“黄金四目”的假面具,穿着黑衣服,系着红色衣裙,一手执戈,一手拿盾。另外还有十二人戴着兽面具扮演兽,此外还有扮演鬼怪的等等。
汉代宫廷经常有大规模的“百戏”演出,百戏的演出中演者都是面戴“假头”来扮演动物。
秦汉时还流行一种角抵戏,相传是战国时造,秦汉而广之。表演者戴着牛角假面相抵。
汉代以后,随着故事性情节在歌舞节目中的增多,面具不仅装神扮鬼,刻画世俗人物的也逐渐增多了。例如:《兰陵王》节目中扮演兰陵王的演员所戴假面,有人认为是后世脸谱的起源。
唐代歌舞中除了使用面具之外,还有了涂面化妆。
宋代,是戏曲正始形成的时代,涂面化妆得到进一步发展。涂面化妆形成了两种基本类型:一是“洁面”化妆,一是“花面”化妆。
元代是中国戏曲繁荣的黄金时代,脸谱也有了重大发展。元杂剧开后世戏曲脸谱的“整脸”谱式之先河。这个创造使得元杂剧的涂面化妆,具备了三种基本形式:一般正面人物的“洁面”化妆;滑稽和反面人物的“花面”化妆;性格粗放豪爽的正面人物的性格化的勾脸化妆。
明、清两代,表演艺术的发展和提高,使行当分工越来越精细,宋元戏曲中的净丑角色,到明清戏曲中分化为大净、副净和丑;
明代的神怪脸谱画得很花哨,其中有一部分是“象形脸”,这一手法后来逐渐也用到了人物脸谱上。
清代,地方戏兴起,净、丑的脸谱,各地差异较大,但总整上是有了较大发展。特别是京剧形成以后,京剧吸收了许多剧种的精粹,在表演上更臻于成熟和完美,行当划分上更加细密,这使得人物外部造型也更加讲究,脸谱艺术获得空前发展,在谱式上更加多样化,在性格上更加个性化,在图案上更加复杂化。
二、脸谱的划分
1、花脸划分
“净”,俗称花脸。以各种色彩勾勒的图案化的脸谱化妆为突出标志,表现的是在性格气质上粗犷、奇伟、豪迈的人物。这类人物在表演上要音色宽阔宏亮,演唱粗壮浑厚,动作造型线条粗而顿挫鲜明。如关羽、张飞、曹操、包拯、廉颇等即是净扮。净行人物按身份、性格及其技术特点的不同。
大体上又可分为正净、副净、武净。
2、副净中又有架子花脸和二花脸。
3、丑的俗称是小花脸或三花脸。
如果说服装主要是表现人物的身份、地位、职业;那么面部化妆,那脸谱化妆就更多表现的是人物的性格、气质、品德、情绪、心理等方面。但脸谱它始终是戏曲表演艺术中的有机组成部分,因此,对脸谱的艺术表现力和审美特性的认识,必须在观看戏曲演出过程中,结合服装和表演才能充分理解、认识。脸谱与服装的配合构成了舞台上净、丑角人物的外观,再配合唱、念、做、打的表演才形成了舞台上光彩照人的艺术形象。
三、脸谱的种类
1. 整脸:一种颜色为主色, 以夸张肤色,再勾画出、眉、眼、鼻、口和细致的面部肌肉纹细。
2. 三块瓦脸: 又称“三块窝脸”,是在整脸的基础上进一步夸张眉、眼、鼻的画片, 用线条勾出两块眉,一块鼻窝,所以称“ 三块瓦脸”。
3. 十字门脸:由三块瓦脸发展出来,特点是 将三色缩小为一个色条, 从月亮门一直勾到鼻头以下,用这色条象徵人物性格。 主色条和眼窝构成一个“十”字,故名“十 字门脸”。
4. 六分脸: 特点是将脑门的主色缩为一个色条,夸大眉形,白眉形占十分之四,主色占十分之六。“六分脸”也称“老脸”。
5. 碎花脸: 由“花三块瓦脸”演变而来,保留主色,其他部位用辅色添勾花纹,色彩丰富,构图多样和线条细碎,故称“碎花脸”。
6. 僧脸:“僧脸”又名“和尚脸”。特征是腰子眼窝 花鼻窝 花嘴岔,脑门勾一个舍利珠圆光或九个点,表示佛门受戒。
7. 元宝脸:脑门和脸膛的色彩不一,其形如元宝,故称“元宝脸”。分“ 普通元宝脸 ”、“倒元宝脸”、“花元宝脸” 三种。
8. 丑角脸:又名“三花脸”或“小花脸”,特点是在鼻梁中心抹一个白色“豆腐块”, 用漫画的手法表现人物的喜剧特徵。
四、脸谱的特点
(一)、脸谱的艺术特征
1.戏曲脸谱的装饰性特征
脸谱装饰性首先要“取形”,“取形”就是把现实生活中的某物象的自然形态取来,加以变化,使其图案化、装饰化,具有一定的象征、寓意在里面。“取形”是把脸部一些重要部位的色彩、线条,巧妙地组织、归纳到一定的“形”的图案中来。通过“取形”来达到“离形得似”。
脸谱装饰性就是要正确处理“离形”与“取形”的关系。所谓“取形”,就是不能随意取舍而应依据剧情尽量勾画得有根有据。所谓“离形”,就是不能照搬生活的本来面目,要大胆地进行夸张、装饰。戏曲舞台上各种颜色的脸谱在生活中是没有的,但他又是来自生活的,比如孙悟空的脸谱,不能是照搬的“猴脸”,但又必须像“猴脸”,结果就在“似与不似”之间。
2.戏曲脸谱的程式性特征
脸谱艺术讲究章法,将点、线、色、形有规律地组织成装饰性的图案,按照各种类型人物的谱式、格式与规则,进行绘图着色。
戏曲脸谱的脸谱虽然变形大胆而夸张,但它又不是随便涂抹而成的,是有一定的规律和方法的。由此也就产生了戏曲脸谱固有程式。
脸谱的程式与表演等其它程式一样,具有约定俗成的性质,常看戏的观众一看到某种程式,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产生丰富的联想,帮助观众理解剧情和人物性格、情绪、心理等,能够增强演出感染力。
3.戏曲脸谱的象征性特征
象征是一种符号,但不是一般的符号。德国古典哲学家黑格尔老人说,象征符号“是一种在外表形状上就已可暗示要表达的那种思想内容的符号”。(黑格尔《美学》第2卷11页)戏曲脸谱就是一种象征性符号。
一般来说,脸谱主要突出人物的性格特征具有“寓褒贬,别善恶”的艺术功能,从中可以看出绘制者对人物的道德评价,使观众能目视外表,窥其心胸。这就是戏曲脸谱象征、寓意的特征。具体可以从“形”和“色”两个方面来看。
①先从“形”看
脸谱中的“取形”,就是为了象征。脸谱中常取某种自然形态的东西,来象征、寓意,有勾画动物形态的(如螳螂、蝙蝠、蝴蝶等)也有把人物的生理形态(如年龄特征、长相特征等)勾画出来的;也有把使用的兵器(戟、钩、葫芦等)画到脸上的;还有直接把字勾到脸上的等等。这些形态都经过了图案化、装饰化了的变形处理,以突出该人物的最大特征。例如:京剧鲁智深的脸谱里,有一对螳螂眉,它既象征鲁智深的怒眉,又寓意这个梁山好汉豪爽、好斗的精神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性格。杨七郎的脑门上勾一草书“虎”字,原意是象征他是黑虎星下凡,同时也隐喻杨七郎象老虎一样勇猛无比的“虎气”个性。 后羿的脸上勾画了九个太阳的形象,以说明他曾用箭射下九个太阳。郑子明年轻时为救人曾被猩猩抓伤脸,故勾成不对称的歪脸。
脸谱中象征符号的“形”,大体上都有相对确定的寓意。但有的脸谱的“形”则是多义的,可让人作出不同联想和解释,如包拯脑门上的白色月牙,一种说法是表示他能“日断阳,夜断阴”,白天在人间(阳间)断案,夜晚下阴间断案;另一种说法,这个白色月牙出现在黑脑门上,表示“青示”,在黑暗的时代,人民仰望他犹如天空的皓月一般。比如赵匡胤左额画龙形、右额画日形,表示其为龙颜日角,一统江山,乃开基帝王之相(李克用略同)。张飞两眉处画两蝴蝶,取“张翼而飞”之状与意;昆曲娄阿鼠脸上画一只白老鼠,寓意着其名与其人的某些本性;北斗星君的脸谱,鼻梁至额部画一个完整的北斗星图形,寓意一目了然。
②再从“色”看
颜色是脸谱艺术的另一重要方面。世界上每个民族都有对颜色的理解和偏好,中国人也有自己的独到理解和偏好。戏曲脸谱的设色与我们民族的文化传统、生活习惯密切相关,脸谱中每种设色都具有特定的象征意义。
(二)、脸谱颜色特征
戏曲脸谱有红、紫、黑、白、蓝、绿、黄、粉红瓦灰、金、银等颜色。脸谱用颜色把角色的性格符号化、标签化、特征化,更便于观众直观地了解人物,进入剧情戏谚有“红忠白奸黑直爽,黄色猛勇金神仙”的说法,此说,把部分脸谱颜色与角色特征作了简单的注解。颜色对于人物性格的塑造是多角度全方位的,每个脸谱除去主色之外,还有实色、副色、衬色、界色。各种颜色的烘托加之勾画的技巧,塑造出无数个栩栩如生的舞台形象。
红色 表示赤胆忠心,正直勇武;赵匡胤脸谱谱式为红整脸,整脸是指用一种颜色作为主色,不勾出任何花纹,不歪不破。 用红色作为主色表示忠勇,民间传说赵匡胤是火龙下凡,故右眼眉间画红色火龙。龙眉表示为真龙天子黑白两色眉,白色眉表示赵氏江山是从柴氏孤儿寡母篡夺,称帝后猜忌阴险,戳杀功臣。
黑色 表示刚直坚定、大公无私、忠耿正直;项羽是秦代末年著名的起义军领袖。他起兵消灭了凶狠残暴的秦王朝,自封为西楚霸王,大封诸侯,成为天下的霸主。但在与刘邦争夺天下的楚汉战争中,他因为刚愎自用,骄傲自负,在九里山遭遇了汉军的十面埋伏,他的妃子虞姬也自刎而死。最后,项羽突围到乌江边,因为羞于见江东父老而在悲愤中自刎。戏曲艺术家认为项羽也应该算是英雄,所以就把项羽的脸谱设计成了哭相,以此表达人们对他悲惨结局的同情。项羽的脸谱又叫黑色花三块瓦脸,脸谱上的眉毛像两个寿字,其实是暗示项羽的短命无寿,脸谱上的眼角下斜,嘴角下撇,整个脸谱呈哭相,预示着项羽兵败垓下、自刎乌江的悲剧命运。
黄色 多用于武将凶狠、残暴;英布
绿色 多用于侠骨义肠、性格暴躁;程咬金
蓝色 多用于刚强勇猛;窦尔敦
白色 多用于阴险奸诈、刚愎自用;曹操
紫色 多用于智勇刚毅、沉稳正义;徐延昭
粉红色 多用于德高望重的忠勇老蒋;廉颇金
银色 多用于神、佛、鬼、怪,以表示光怪陆离,神奇虚幻。凡金色脸者地位多高于银色脸者。
五、脸谱的构图
京剧脸谱的构图多种多样。归纳起来主要有三种:整脸、三块瓦脸和歪脸。在此基础上,派生出多种构图模式,甚至几十种。择要介绍如下。
1、脸谱谱式之“整”脸
整脸整个面部涂一种颜色为主色,再勾眉、眼、鼻、口的轮廓,然后再勾画整个面部肌肉的纹理,表现出人物的神态和气质。比如关羽,勾“红色整脸”;包拯,勾“黑色整脸”;曹操,则勾“白色整脸”
2、脸谱谱式之“六分”脸
六分脸整个主色占面部的十分之六,额头白色为十分之四。多表现忠勇的老将和老臣因此,六分脸也称“老脸”。眼眉勾成白色,夸大了眼眉的图案和老当益壮的神采。整脸主色多为黑、紫、红,髯口挂“满髯”,有白、黪、黑等三种颜色
3、脸谱谱式之“三块瓦”脸
三块瓦脸在眉、眼、鼻三处突出画出眉窝、眼窝,鼻窝,形似盖在脸上的三块瓦,所以称“三块瓦脸”。因为是围绕“三窝”所作的夸张涂色,所以又称为“三块窝脸三块瓦”要求中正、对称,即鼻窝中正,两眼窝对称。根据角色造型又分为“正三块瓦”“尖三块瓦”“花三块瓦”“老三块瓦”等
4、脸谱谱式之“十字门”脸
十字门脸该脸谱是在“三块瓦”的基础上演化而来,突出的是将主色缩小为一个色条`从脑门一直勾到上唇,主色条与眼窝在构图上形成一个“十字”、故名为“十字门脸”。又分老十字门”“花十字门”等,主要用这个色条来表现人物性格。如张飞,勾“黑十字门蝴蝶脸”,表现他忠勇和粗中有细、乐观豁达的性格。
5、脸谱谱式之“碎花”脸
碎花脸是在“花三块瓦”的基础上突出表现性格粗犷的武将和绿林勇士,既有正面人物,也有反面人物。在保留额部主色的基础上,在其他部位用各种色彩勾勒纹路,因角色而异,线条变化细碎,故称“碎花脸”。如李逵是“黑碎花脸”
6、脸谱谱式之“僧道”脸
僧道脸即和尚道士脸谱。属于“三块瓦脸”或“花三块瓦脸”的范畴,但眉和眼的形式与—般的三块瓦脸有显著区别,额头上的红点将和尚与道士的特点表现出来
7、脸谱谱式之“太监”脸
太监脸专门用来表现擅权害人的奸佞太监的形象。他们的脸谱近似“整脸”和“三块瓦”,不过夸张了他们的特点:尖眼眉,示其奸诈;菜刀眼窝,寓其鱼肉百姓;嘴岔朝下撇,示其狐假虎威不可一世的本性;脑门勾个圆光,示其阉割净身为假佛门;勾出胖纹,以示其脑满肠肥的福态相。
8、脸谱谱式之“歪”脸
歪脸直观表示相貌丑陋嘴歪眼斜的坏人形象。主要是用夸张的手法把一些帮凶、打手的丑恶嘴脸表现出来。此谱类似于“碎花脸”“三块瓦”,只是勾嘴、眼时线条不对称,使五官错位,呈歪状。色彩因人而异,多种多样。
9、脸谱谱式之“神仙”脸
神仙脸它的构图模拟佛像。由整脸和三块瓦脸演变而来,颜色主要用金色和和银色或用辅色中加勾金银线条和涂色块,用来表示神、佛的神圣威严。
10、脸谱谱式之“元宝”脸
元宝脸该脸谱又叫“半截脸”主要是脸颊以上的脑门不勾颜色,脸颊以上像元宝。鼻窝向上的叫“倒元宝脸”;眼窝向下的叫“普通元宝脸”;花眼窝鼻孔向上翻的叫“花元宝脸”。正反面人物因人而异,只是勾法形状不同。
11、脸谱谱式之“英雄”脸
英雄脸一般是指武戏中的拳棒教师或参与武打的助手,这些人物所勾脸谱的基本形式是歪脸、花三块瓦脸或花脸,但构图简单随意,以便区别于剧中主要人物
12、脸谱谱式之“小妖”脸
小妖脸和“英雄脸”的地位—样,是神话武打戏中的助手,其基本形式为象形脸,但要与戏中的主要角色有区别
13、脸谱谱式之“丑角”脸
丑角脸谱的显著特点是在面部鼻梁中心画一块白色,形状如豆腐块、桃形、枣花形、腰子形、菊花形等,用漫画的手法表现人物的喜剧特征。
六、脸谱谱式的画法(脸谱勾画的步骤)
勾画脸谱,讲究笔锋和笔意。第一要笔锋犀利利、准确;第二要笔意流畅、自然。脸谱着色的方式主要有揉、抹、勾、涂、破等技法。这些技法在使用中应遵循以下基本程序:
1,净脸打底色洗净脸之后,用稀薄水白揉匀整个脸部,使面部铺垫一层水白,填平毛孔,去掉面部油脂,便于上色。
2,揉眼窝、鼻窝用炭粉大致揉出眼、鼻窝的基本位置,使脸谱左右对称
3.勾白粉底用粉白勾出大概定位,将眼窝、鼻窝位置留出来,突出界色
4,用灰色准确定位将白粉中加入炭粉调匀,将眼、鼻窝定位,这既是脸谱中的衬色,也是勾画脸谱的基础
5,按脸谱谱式勾色留出灰边将眼窝鼻窝填入油墨,然后勾出主色、图案及线条,要讲究图案准确,线条流畅笔笔到位并留出匀称的白边。眉梢超出整脸主色的光彩—定要准确细致点唇之色要与嘴岔形状的需要相一致
勾画脸谱,除遵循以上程序外,还有很多具体要求,尤其是眼、眉、口和脑门。从上面的程序中,不难看出,脸谱与脸谱之间,最明显的区别主要在脑门、口、眼、眉的变化上,这四个部位的勾画更有讲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