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单元 两宋雅韵:椒江作品诵读与欣赏
第一课时 宋代金鳌山相关诗词诵读
一、赵构的诗
1、金鳌阻潮
【宋】赵构
碧天低处浪滔滔，万里无云见玉毫。
不是长亭多一宿，海神留我看金鳌。
800多年后的今天，从金鳌山上远眺，对岸是滨海之城椒江。
【作品背景]
【赵构(1107—1187),即宋高宗。北宋末年，赵构以人质身份从 金营逃脱，渡黄河南逃。先在河南 商丘封康王，后在金兵追击下，又 继续渡长江南逃，迁都苏州、杭州。 再遭金兵迫击，又继续入海南渡。 于建炎四年(1130)正月进入椒江， 驻跸章安金鳌山。】
一
南宋建炎三年（1129）七月，宋高宗赵构升杭州为临安府，打算在这个“安乐窝”里暂时歇脚。两年前，靖康之变，金军攻陷开封，掳走了宋徽宗、钦宗父子和王宫贵族、在京大臣、艺伎工匠等各色百姓，共计十万余人，北宋因此灭亡。
当时还是康王的赵构，因外出议和，成了“漏网之鱼”。在众多大臣的拥护下，20岁的赵构在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即位，南宋建立。得知赵构称帝，金国立即挥兵南下，誓要将这个小朝廷扼杀于襁褓之中。正在扬州享乐的高宗，一听金兵来袭，慌忙逃跑，连龙袍和玺印都没拿，就仓皇渡长江，又旋即跑到了杭州。改杭州为临安，有“临时安顿”之意，潜台词是，将来还要收复失地、重返汴京。然而，金兵攻势实在太快，所过州县，或一击即溃，或不战而降。金国大将完颜宗弼（金兀术）杀气腾腾，扬言“搜山检海”，也要捉拿赵构。
屁股还没坐热的高宗，只好继续南逃，十月逃到越州（今绍兴），十一月至明州（今宁波）。到了十二月，避无可避，有大臣建议，金人骑兵厉害，却不善水战，不如往海上逃。高宗采纳了这条建议，十二月十五日，他登上御船，开启了一段亡命漂流之旅。
二
建炎三年至四年之交，宋高宗的船队从昌国县（今舟山）一路南行。海上刮起南风，愈刮愈烈，船随浪颠簸。 除夕夜，原本是辞旧迎新、阖家欢乐的日子。高宗的海上船队，却被恐惧的阴影所笼罩。金军已追抵明州，上岸必死无疑；在海上，翻船则葬身鱼腹，不翻船，无物资补给，也迟早饿死。船上的每个人都在祈祷，希望能安然度过新年。
正月初一，天公总算不作对，南风转北风，船队得以顺利南行。次日，船队驶入台州湾。正月初三，御船停靠在椒江北岸的章安镇。
章安，原为临海郡的郡治所在。自隋开皇十一年（591），治所迁到临海县，章安变成临海的港口镇市。
漂泊许久，总算能靠岸了。高宗下船，见眼前一片滩涂，问：“此何滩？”船家答：“牡蛎滩。”又指着前方的山问：“此何山？”当地人说：“金鳌山。”
高宗一行人穿过滩涂，登上金鳌山，来到山中的祥符寺。皇帝此时已饥肠辘辘，便向寺僧讨食吃。
小寺很穷，拿不出像样的食物，仅有岁忏用的五块炊饼，另有园中蔬菜，放了些姜和盐，都进献给了皇帝。高宗饥不择食，拿起炊饼，大嚼起来，一口气吃了三个半。当晚，他就睡在了寺庙里面。
得知高宗驻跸金鳌山，台州知州晁公为等官员赶来接驾。他们带来了大量稻米、钱和帛，解决了船队的断粮之虞。
赵构似乎对金鳌山风光颇有好感，赋了一首《金鳌阻潮》：“碧天低处浪滔滔，万里无云见玉毫。不是长亭多一宿，海神留我看金鳌。”
正月十五，高宗在章安过了元宵节。传说，元宵前，有两艘船靠近了御船，吓了高宗一跳，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贩卖柑橘的商船，被大风吹进了港。
高宗命人将船上的柑橘全买下来，分给卫军，“令食穰，取其皮为碗”，元宵夜“乃命贮油於柑皮中，点灯，随潮退放入海中。时风息浪静，水波不动，有数万灯浮在海上”。实在是一幅瑰丽而凄美的画面。
另一边，完颜宗弼于十六日攻陷明州。章安已非久留之地，十八日，高宗发舟南行，去往温州沿海。
驻跸金鳌山，成了这个“逃难天子”的重要一幕。这段故事，也被诸多文人记录下来，见于《云麓漫钞》《三朝北盟会编》《南村辍耕录》等书中。
三
宋高宗不知道的是，紧跟在他身后的，除了金兵，还有一个女人，披着头盖，全身缟素。她便是大名鼎鼎的易安居士李清照。
靖康之变发生这年，李清照43岁，北方陷于一片战火中。她打包了毕生收藏的书籍、金石，从山东青州出发，辗转南下，与丈夫赵明诚会合。
谁知，两年后（1129），赵明诚在赴湖州知州任上，突然染疾去世。永失所爱的李清照，不得不带着一批“稀世珍宝”，在兵荒马乱中孤独地游荡。
她无儿无女，唯一可投靠的人，是弟弟李迒。李迒时任敕令局删定官，是负责编辑朝廷敕令的小官，正跟着皇帝一路南逃。
朝廷逃跑的速度异常快，李清照在后面追，屡屡扑空。她追赶的路线，详细记录在《金石录后序》中：“到台，台守已遁，之剡，出陆，又弃衣被，走黄岩，雇舟入海，奔行朝。时驻跸章安，从御舟海道之温，又之越。”
她总是慢半拍，赶到章安时，高宗已先一步去温州了。据说，她的《清平乐·年年雪里》就写于这段羁旅中：“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挼尽梅花无好意，赢得满衣清泪。今年海角天涯，萧萧两鬓生华。看取晚来风势，故应难看梅花。”——诗意悲凉，字字锥心，这才是真正逃难者的样子。
高宗于二月二，停泊温州江心屿，本想继续南逃福建，因完颜宗弼在明州抢劫商船、组建水军，欲下海擒他。不承想，北国骑兵一上船，晕的晕、吐的吐，战斗力锐减，在海上，又遇到和州防御使张公裕率领的宋军水师，被痛打一顿，只好退回明州。
已知捉赵构无望，金军一路烧杀抢掠、放火焚城以泄愤，然后携战利品北返，再不提“搜山检海”一事，可怜沿途的无辜百姓。
得知金军撤离，高宗才从温州泛海回到越州。再次途经台州时，还发生御船搁浅，几乎翻船的事故。这次长达四个月的海上流亡，始于建炎三年岁末，干支纪年为己酉，为了让皇帝不那么难堪，官方称之为“己酉航海”。
146年后的又一个正月，文天祥也来到了台州。他受命入元营谈判被扣押，自镇江京口脱险，经苏州洋，往浙东沿海的明州、台州一路南下，再往温州。大致与当年高宗逃跑的路线无异。途中，他“穷饿无聊，追购又急，天高地迥，号呼靡及”。到了金鳌山下，夜幕降临，风狞雨恶，四十年山河破碎、身世浮沉，化作椒江的一股巨浪，仿佛要将他击垮。
这般心境中，他写下了《夜潮》：
“雨恶风狞夜色浓，潮头如屋打孤蓬。
漂零行路丹心苦，梦里一声何处鸿。”
一个月后，临安陷落，南宋灭亡。可以说，金鳌山见证了这个王朝的“出生入死”。
2、游清修寺①(二首)
宋 ·赵构
一
古寺青山春更妍，长松修竹翠含烟。
汲泉拟欲增茶兴，暂就僧房借榻眠。
二
久坐方知春昼长，静中心地自清凉。
人人圆觉②何曾觉，但见尘劳③尽日忙。
【注释】
① 清修寺：位于椒江城区枫山顶上，宋宝元元年(1038)为宝兴禅师所建。旧名塔庵，治平三年(1066)宋英宗赐额。枫山高峻，但寺庙内的古井水却清冽甘甜，常年不竭，大旱不枯。山上松竹掩映，古木参天， 宝殿金碧辉煌，别有一番气象。于山顶可眺望江海，市区全景尽收眼底。
②圆觉：佛教术语。具足重德叫作“圆”,照破无明叫作“觉”, 圆觉，亦指人本具的真心。
③尘劳：指世俗事务的烦恼，亦泛指为俗世之事务奔忙。
【导读】
南宋开国之君的赵构，在被金兵追击难逃的过程中，曾经歇脚章安金鳌山。在滞留章安期间，渡江来到清修寺游览。一次机缘巧合，让一座寺院和一位皇帝撞了个满怀！
高宗皇帝来到清修寺的时候，大概长时间的海上逃跑弄得身心俱疲，突然见到枫山之巅的寺院清幽葱茏，空气清新，心情大悦，当即诗兴大发，索笔写了两句楹联：“清修风景千年在，沧海烟岚一笑开！”
赵构和寺里的主持谈得投机，又挥毫写下上述两首诗。
这两首诗，写出了清修古寺的优美风光，也道出了作者内心的“清凉”与“自得”。
【思考与研讨】
对这两首诗，后人多有揶揄。有人认为，这两首诗是一位逃难国君 在一个不适当的场合下抒发的一派不识时务的闲情逸致。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二、石
的诗
题金鳌山①如画轩
京洛风尘久未开②，晚寻云水上天台③。
如何更下金鳌浦，缥缈④江山首重回⑤。
【 注释 】
石(1128—1182)，字子重，章安(今椒江章安)人，南宋著名理学家。南宋绍兴十五年(1145)进士，仕至知南康军。曾讲学金鳌山， 创办观澜书院，为椒江办学之始。与朱熹交好弥笃，深得其推崇，有“台州大儒”之誉。著有《克斋文集》《周易集解》《大学集解》《中庸集解》等数十卷，现仅存《中庸集解》两卷。
①金鳌山，位于椒江北岸章安码头北边。山上旧有祥符寺、普济院、 如画轩等。南宋建炎四年(1130)正月，宋高宗赵构南渡中避难进入台州湾，驻跸金鳌山祥符寺十七天。其后历代到此感怀赋诗者极多，诸如文天祥、于演、齐召南等。据记载，古代椒江未淤积缩窄时，江面宽达十余里，金鳌山位于大江中流，江口外的老鼠屿亦为海中孤屿，白云山、赤山均位于南岸江边。现山上建有东岳宫、 康王庙、观音阁，并有部分建筑台 基及石构件等。
②京洛风尘久未开：以原京城和陪都为中心的国土，仍然笼罩在一片风尘之中(实指仍在敌手，但却写得含蓄，可见当时已是几乎无人再议复土、复国之事了)。京洛，分别指开封与洛阳。
③ 天台：天然的高台。此指金鳌山，而非指天台山。
④ 缥缈：形容高远隐约的样子，亦有虚无飘忽之意。
⑤首重回：为“重回首”的倒装。
【导 读】
这首诗先是写大宋的疆土现状和“京洛”的国事形势，以此来开篇； 接着写自己来此登高，虽天色不早，但仍然还有寻览云水山川胜迹之兴； 而“我”是如何进一步下得金鳌山，来到江浦滩头，恐怕连“我”自己 也都说不清楚，因为“我”此时此刻的心情真是太复杂了。唉，这辽阔 广大又隐约飘忽的江山，真是值得让人回首，而又是令人不堪回首呀!
【思考与研讨】
联系这首诗的写作背景及金鳌山的史事，你认为诗人当时怀有怎样 的复杂心情?请具体分析。
南宋 · 石
七言律诗
春色著人如酒浓，我来却值雨濛濛。
千岩磊落风尘表，万井参差罨画中。
游子三三仍五五，落花白白更红红。
须知满目皆真理，面壁何劳学苦空。
南宋 · 石
章安古县治，湫隘仍嚣尘。
何为金玉舆，下游江海滨。
奸臣肆欺诞，明主怀忧勤。
祸乱防未然，斯言可书绅。
朱熹《知南康军石君墓志铭》
吾友石君子重，讳，其先世为会稽新昌右族（新昌石氏，为会稽大族，陆游全集中所收石氏墓志中也有此语）。曾大父（即曾祖）讳景淹，不仕。大父（祖父）讳端孺，避庚子之乱（即避方腊起义），始居台州临海县（说明临海少受方腊起义波及，也说明石从祖父辈已迁居临海，故嘉定赤城志已将石列为临海人物，石为台州理学传播第一人），后以遗逸召，授右迪功郎以没。父讳邦维，赠朝奉郎；母安人朱氏、太宜人陈氏。
君幼端悫，警悟不群，年十二，即自知刻意为学，昼夜不怠。年十八，擢进士第（中进士极早，在当时也算年轻才俊），丁外艰（丁外艰，旧指子遭父丧或承重孙遭祖父丧。也称“丁父忧”），服除，授左迪功郎、郴州桂阳县主簿（这是石正式进入仕途第一站，而地点在湖南桂阳县，属郴州）。会故参知政事李安简公（此人慧眼识英，堪称石第一位伯乐）谪居郡下，性严重，不轻许可，一见君，深器重之，授馆其家，日与论说前言往行，励以致远之业，常语人曰：“吾阅人多矣，未有石君比者。”
秩满，改从事郎，调泉州同安县丞（这是石墪仕途第二站，还在今福建境内，为同安县，属泉州）。天旱民饥，县白（报告）府，请得蠲岁租（减免岁租）如故事。太守怒，檄君杖主吏（要求石杖主吏，为县丞属下之官）。君移书太守曰：“杖一吏，细事耳，然其所系则大。民今皇皇，无以为命，纵不能救，忍复钳其口乎（百姓困顿，不救援，难道还不让他们代言说话）？”守怒未已，遣幕府官按验（派官员调查），至则希守意（还是以太守之意），以为不当蠲（不当减免），君争益力，部使者闻之，因以其事诿君（责怪石墪）。君既行视归，即揭榜喻民，蠲之十九（减免十之九，属先斩后奏），然后言府，且急召乡吏闭廨中，使乡为一榜，户列所蠲与其当输之数，既成，立授里胥，使走揭于其所，于是上官不得变其说，乡吏无所逞其奸，邑人便之。
改宣教郎，知常州武进县事（此为调至江苏武进县，常时属常州，更为大县）。民讼有数年不决者，君一讯立辨（此言其办案能力，数年不决的案件，石一讯立辨），虽奸民健猾者，亦皆惊服愧谢而去。它邑滞讼，多请属君以决（其他邻县也请他办案）。郡守欲为寓客治第（郡守为顶头上司，欲为寓客建房），而属役于县（此指劳役，征集民工），其费且数十万（经费分担也繁重），君（指石）不可（不同意），曰：“吾为天子牧民（为皇帝管理百姓），岂为若人（他们寓客）治第者耶？且浚吾民之膏血以媚人，吾不忍也。”守怒，欲中以法（中以法，寻找法条治其罪），掇拾亡所得。会君有亲嫌（避讳亲属），法当两易，君不顾，求罢竟归（石为百姓利益而辞职）。民数千人，诣郡请留君（百姓集体至郡治处请求挽留石墪），不可，则相与伺守出（等待郡守出行时），遮道号诉（拦路告状），至有褫其襜帷者（把他轿子也掀翻了），守不能禁。
君因更调南剑州尤溪县（调回福建尤溪县，当时属南剑州）。待次家食三年，虽贫不戚也。至官，吏以财匮，请借民租，君不答，但日治税籍，凡民逃绝而田入见户者，与鬻产而不能更其籍者，皆正之；又谨视其出内之际，要为简易以便民，而吏不得以容其奸，关市之征，亦损其数。于是官无苛扰，农商得职，租入以时，力役有序，至有争先为里正者（继续为办实事，而吏治澄清，百姓拥护）。
县故穷僻，学校久废，士寡见闻，不知所以为学。君至，即命其友古田林用中来掌教事（请古田林用中办教育，林为石墪朋友），而选邑子愿学者充弟子员。始教之日，亲率佐史宿肃宾客往临之（亲自去上课讲学），因为陈说圣贤教学，凡以为修己治人之资，而非如今之所谓者，闻者皆动心焉。自是五日一往，伐鼓升堂，问诸生进业次第，相与反复，以求义理至当之归，员外诸生数十，或异邦之人，皆裹粮来就学。君视故学宫为不称，乃广其规模，新其栋宇，市书万卷，买田数百亩以充入之。既成，为考古制，举乡饮酒礼以落之，于是士始知学，而民俗亦变（县令办学可以改变一地风气，在当时为最大政绩）。君又摭其旧俗之不美者数事，为文以训饬之，民皆传写诵习焉（订立文明守则一样教百姓遵照执行）。
远乡有据险自豪，不输租赋数十年，日与比邻为仇敌者，君为榜以喻之，即敛手听命，输赋解仇，复与齐民齿。民王某者，有刑罪，具狱上府，吏以邀求不厌，欲致之死，君争之不听，则请自对狱，与吏辩，代民死，民乃得免。岁大疫，多治药剂，分遣医者散之村落，自为诗以劝之，赖以活者甚众。及代去，民或画像祠之（这是写了几个特殊例子也被石处理得很妥当）。
监察御史陈公举善闻其贤，荐之朝，而君自从吏部选授福建路安抚司干办公事以去（被组织部推荐上去）。会丞相史公（此当为史浩）再入，荐一时名士数人，君复与焉（石也在其中）。有旨召对，君辞不获，乃入见，首陈人君之道，与天同方，天心至公，故人君之心，不可以有一毫之私，因历引时事以质之，言甚剀切，上皆然之。差监登闻检院。未几，除将作监主簿，寻改太常。居顷之，有所不乐，因谒告归省，请得奉祠终养。
除知南康军事，将行而遭内艰（应为母丧，继母），未终制。有诏举材堪刺举者，吏部尚书郑公丙以君对，然君已不及闻矣。其卒以淳熙九年六月乙丑，享年五十有五，积官至朝散郎。
君为人外和则刚，平居恂恂，如不能言者，而遇事立断，毅然有不可犯之色。事继母承顺不违；兄弟之间，怡怡如也；族党有贫不能自活者，买田捐金以振业之，教其子与己子等；嫁孤女多得所归；道遇弃子，募人母之，月有给焉。
其为政，一主于爱民，而忧国之心又甚切，于贤材之用舍，政令之得失，一有所闻，忧喜之诚，形于言色，至或累日不解。然自处甚约，自律甚严，在州县未尝屈意上官，在朝廷未尝造请当路，由疏贱一旦见天子，尽言竭忠，未尝少为迂回避就之计。
其为学，自聘君朝奉时已传其业，后更从舅氏太子詹事陈公良翰受书焉。闻人之善，必手记而心慕之，其人可见，虽少贱僻远不惮。其与予游，相好尤笃也。晚名其燕居之室曰“克斋”，读书其间，没身不懈，后生执业就正者，皆赖君知所向，而君未尝少自足也，此其志岂可量哉。
予（朱熹自称）前年守南康，朝廷以君与予善，除以为代。余亦日夜望君至，冀得用疲甿学子为寄，而君不果来。当年奉使浙东，闻新剡饥民转入台境甚众，亟以属君，君即慨然以为己任，其得免于饥冻捐瘠而归者，盖数百人。然其后予以事至台，则已不及见君而哭其殡矣。呜呼，悲夫！
君之配朱氏、刘氏、李氏，皆赠安人，姜氏，封安人。子男四人：继微、继喻、继善、继周。女五人：长适范籍，次许嫁商月卿，余尚幼。
君为文明白径切，似其为人，然非有故，未尝作。今有文集十卷。
【导读】
这是南宋哲学家、教育家、政治家朱熹为新昌石（石子重）先生所撰墓志铭。石，新昌县志有传。其《中庸辑略》收入《四库全书》中，为当时著名理学家。此墓志为多为朱熹所熟知之一手资料，从事功方面，写出石在任各地县官之时为民办实事，敢于得罪上司而不顾的毅然决然之举，是为百姓所称道之好官。朱熹与他关系密切，因其任职福建时，与朱熹父亲在同地为官，且两人一直保持长久友谊，可谓知交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