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课时 杜甫有关郑虔的诗选读

一、题郑十八著作虔①故居

    唐 · 杜甫

 

 台州地阔②海冥冥，云水长和岛屿青。 

乱后故人双别泪，春深逐客一浮萍③。  

酒酣懒舞谁相拽，诗罢能吟不复听。  

第五桥东流恨水，皇陂岸北结愁亭。  

贾生对鵩伤王傅，苏武看羊陷贼庭。  

可念此翁④怀直道，也沾新国用轻刑。

祢衡实恐遭江夏，方朔虚传是岁星。  

穷巷悄然⑤车马绝，案头干死读书萤。

【 注 释 】

①郑十八著作虔：郑虔(691-759),字趋庭，又字若齐(一字弱齐、 若斋),河南荥阳人，《新唐书》有传。盛唐著名文学家、诗人、书画  家，又是一位精通天文、地理、博物、兵法、医药近乎百科全书式的一 代通儒。诗圣杜甫称赞他“荥阳冠众儒”“文传天下口”。郑虔学富五 车，精通经史，书画成就卓然一家，传略见诸《辞海》《辞源》等辞书， 以及历代文学家、诗人、书画家、书法家等专业性辞典之中，是中国历史文化名人。著作：指郑虔曾任著作郎。

② 阔：一作“僻”。阔，在这里作僻远解。

③乱后： 一作“缱绻”;春深： 一作“飘摇”。

④ 翁： 一作“公”,一作“心”

⑤悄然： 一作“一朝”。

【 导读 】

   杜甫(712-770),字子美，尝自称少陵野老。举进士不第，曾任检校工部员外郎，故世称杜工部。唐代最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宋以后 被尊为“诗圣”,与李白并称“李杜”。其诗大胆揭露当时社会矛盾， 对穷苦人民寄予深切同情，内容深刻。许多优秀作品，显示了唐代由盛转衰的历史过程，因被称为“诗史”。在艺术上，善于运用各种诗歌形式，尤长于律诗；风格多样，而以沉郁为主；语言精练，具有高度的表达能力。存诗1400多首，有《杜工部集》。

   本诗是杜甫在郑虔故居所题之诗。提起杜甫与这位排行十八的郑虔交 往，还得从天宝五载(746)说起。那时，35岁的落第书生杜甫由洛阳 赴长安，向许多达官贵人投递诗篇，以求引进，不幸都遭到冷遇。稍后 他又三次向皇帝陈情，虽然得到赏识，却没有下文。在此期间，杜甫结 识了名满京都文坛的河南邻县同乡郑虔。虽然他们的年龄相差27岁之 多，但共同的知趣喜好使他们跨越“代沟”走到一起。在困居长安近十 年的盖带生活中，杜甫经常与这位老先生一起徜徉山水饮酒赋诗。可谓是忘年交，安史之乱时，两人均遭劫难。杜甫几经颠沛流离，于至德二载（757）五月授左拾遗一职。而郑虔因”陷贼之官“的缘故，于同年十二月被  贬为台州司户参军。次年三月,杜甫踏春来到郑虔故居,见 人去园空，有感而发，写下了这首激昂慷慨、悲愤淋漓的怀友诗作。

台州地势广阔，大海苍茫无际，云雾与江水相连，岛屿郁郁葱葱。

战乱之后，与故人分别，两人泪眼相对；暮春时节，我这被贬谪的逐客，像浮萍一样漂泊无依。

酒醉后懒得起舞，又有谁拉着我共舞？诗写完了还能吟诵，却再无人倾听。

第五桥东的流水仿佛流淌着怨恨，皇陂岸北的亭台凝结着忧愁。

我像贾谊面对不祥之鸟而哀伤，又如苏武被困匈奴般身陷困境。

可怜这位老人（郑虔）心怀正直之道，却因新朝（指安史之乱后的朝廷）轻率的刑罚而受牵连。

祢衡最终惨死江夏，东方朔空有岁星转世的名声。

如今陋巷冷清，车马绝迹，案头的萤火虫（喻苦读）也早已干枯死去。

【思考与研讨】

在流传下来的杜甫1405首诗歌作品中，七言排律极少。除这首《题 郑十八著作虔故居》外，还有《寒雨朝行视园树》《清明二首》《释闷》 等少数几首七言排律，特别引人注目。《题郑十八著作虔故居》共八联 十六句，除了首尾两联外，其余各联均为对偶句。请赏析第五联“贾生对鹏伤王傅，苏武看羊陷贼庭”。

二、有怀台州①郑十八司户

           唐 ·杜甫

 

天台隔三江②,风浪无晨暮。 

郑公纵得归，老病不识路。

昔如水上鸥，今如罝中兔。

性命由他人，悲辛但狂顾③。 

山鬼④独一脚，蝮蛇长如树。 

呼号傍孤城，岁月谁与度⑤。 

从来御魑魅⑥,多为才名误。 

夫子嵇阮流，更被时俗恶。

海隅⑦微小吏，眼暗发垂素⑧。 

黄帽映青袍⑨,非供折腰具。 

平生一杯酒，见我故人遇。

相望无所成，乾坤莽回互。

【 注 释 】

①台州：治所在今浙江临海县。

②天台：山名，在今浙江天台县北。三江：长江、浙江、曹娥江。《水 经注 ·沔水》引郭璞说以岷江、松江、浙江为三江。

③ 狂顾：遑急顾盼，惊慌失措。《楚辞 · 九章 ·抽思》:“狂顾南行，

聊以娱心兮。”

④山鬼：《本草纲目 · 兽部 · 狒狒》引《永嘉记》:“安国县有山鬼， 形如人而一脚，仅长一尺许…能令人病及焚居也。”

⑤ 谁与度：言独居无伴。

⑥御魑魅：指贬谪。《左传·文公十八年》:“投诸四裔，以御魑魅。”

⑦海隅： 犹海角，常指僻远的地方。此处指台州。

⑧ 垂 素 ： 白 发 散 乱

⑨ 黄 帽 ： 老 者 冠 。 《 隋 书 · 礼 仪 志 》 : “ 都 下 及 外 州 人 ， 年 七 十 已 上，赐鸠杖黄帽。唐沿隋俗，亦有赐黄帽之制。青袍：青色官服，唐制八九品服青。”

①折腰：陶渊明为彭泽县令，郡遣督邮至，县吏享报应束带见之， 渊明叹道：“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向乡里小人!”即日弃官归隐。事见 《宋书 · 陶潜传》。

①回互： 回环交错。

【 导 读 】

这首诗内容可分四段，前段后段各四句，中二段各八句。前四句写 郑虔贬台州，痛其归期无日。接着“昔如水上鸥”八句遥忆天台景事。

前四句写恐为人所嫉，后四句写恐为物所伤。“从来御魑魅”八句，又 叙郑虔贬谪台州始末。上四句叹其负才招忌，下四句怜其屈身一官。最 后四句结怀想之情。故人杯酒，前事难寻，相望无成，今皆寥落，乾坤 莽莽中，何时得重聚首?仍应老病难归意。

译文参考：

台州远在三江之外，风浪日夜不息。
即便郑虔能获赦归来，年老多病，恐怕连归途都不认得了。
从前他像水上的鸥鸟般自由，如今却如网中的兔子，生死不由己。
只能悲愤地回望长安，满心凄楚。

台州荒僻，独脚的山鬼出没，蝮蛇粗壮如树。
他在孤城中独自呼号，漫长的岁月无人相伴。
自古以来，被贬至蛮荒之地的，多是因才华招忌。
郑虔像嵇康、阮籍一样清高，更被世俗所憎恶。

如今他在这偏远的海隅做个小官，双眼昏花，白发苍苍。
戴着黄帽却穿着青袍（低阶官服），哪是能让他折腰事人的职位？
想起从前我们共饮一杯酒，如今却天各一方。
彼此相望，皆一事无成，只能在茫茫天地间各自飘零。

【思考与研讨】（以下两题选一完成即可）

1.请搜索杜甫写给郑虔的诗还有哪些？试归纳其内容主题，并分析其艺术特点。

2.请搜索一下资料，自郑虔谪居台州后，唐宋两代台州共出了多少名进士？请详细介绍一位给其他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