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簿”——数字社会应急互助救援新模式

 

导语：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中，提出加快数字社会建设的步伐，要推动数字化服务普惠应用，持续提升群众获得感，加大开放共享和应用力度。在河南面对强降雨灾害时，“救命文档”就像一本“生死簿”，突然出现并迅速刷屏网络，网民用互联网链接起各方参与应急救援，最终汇聚打造成一个数字救命神器。这首次彰显了数字社会的力量，由此崛起的网络互助应急救援新模式值得更多地关注与推广，并成为推动数字社会发展的有力案例。

一、背景

1.时代背景

随着移动互联网与移动智能终端的迅速普及，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数字技术的不断地向经济、文化、社会等方面渗透，在提升了效率，创造了价值的同时，为数字社会的建设提供了条件。如今数字技术被广泛应用于智慧城市、公共管理等社会治理领域中，通过区块链、公共数字平台、人工智能等应用的上线，实现了具体问题与治理主体、解决方案的智能匹配，加速了社会治理的数字化转型进程，体现了数字社会的治理理念。

我国幅员辽阔，气候时空分异较大，自然灾害频发多发，近年来，疫情防控的常态化、食品药品安全事件也时有发生，公共事件防控压力陡增。此外，我国城市化进程加快，道路交通、电力通讯、水力管网等基础设施工程，带来的不仅仅是城市容纳能力和人口密度的提升，更对城市的治理能力提出新挑战，数字社会的诞生，为解决这些问题它带来了新的希望，通过利用高效便捷的治理手段，极大的提升了治理效率和准确性比如：电子化行政审批实现让数据多跑路,让群众少跑腿、电子防疫行程卡实现精准防控。于是，数字社会不仅仅要着眼于“数字”，更要注重“数治”，从主体上看，要实现智能、实时的功能；从对象上看，要解决便捷、公平、效率、连接的问题，进而达到精准、精细、高效治理的目的。

同时，数字社会的建设不是将各种数字化技术一股脑的吸纳然后束之高阁，要对技术本身进行筛选、甄别，将其引导落地并切实地解决民生问题。这样看来，推进数字社会建设,不仅仅需要自上而下的科学规划，更需要自下而上的从生活中汲取想法，从而构建一个完整、有效、接地气的数字社会生态体系。

2.事件背景

河南省地处中原腹地，往年都是干旱少雨,尤其郑州市年平均降雨量为640.8mm，但近日，仅7月17日到20日三天降雨量已达617.1mm，而且20日雨量最大时，郑州市一小时降水量达 201.9mm，打破历史记录，成为我国陆地小时降雨量的极值。随着城区面积扩大，不透水面积增加，土地的蓄、滞、渗水能力减退，如此之大的瞬时雨量对郑州这个内陆城市是极大考验。

郑州市作为河南省的省会，2018年发布《郑州市新型智慧城市建设三年行动计划工作推进方案》——“建设全市综合应急指挥平台，整合急救、公安、消防、防震救灾、应急指挥等资源，实现对全市范围内各类突发事件的监测监控、信息报告、综合研判、指挥调度、移动应急指挥和异地会商，提升城市公共安全水平。2020年完成。”在智慧城市与数字社会的建设方面投入巨大，除了熟悉的摄像头、传感器和各种便于信息传递的常规应用外，还有各种新基建助力数字经济、数字政府的发展，但这些数字化的便民利民措施，在这场城市内涝防灾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使郑州市的数字社会建设暴露出明显的短板。

在暴雨灾情期间，一个名为“待救援人员信息”的电子文档出现在腾讯文档平台。文档初始仅包含求救人员信息，救援人员信息，但随着电子表格被网民转发、补充、维护，漏电风险地区、官方救援队、民间救援队、线上问诊等信息也被加入表格中，被人们称为“救命文档”。仅在24小时以内，文档访问量达到250万次、参与修改量30万人次，“救命文档”从最开始的一个简单需求表格，到信息中转系统，成长为“多用途”的民间应急救援资源对接平台，成为灾区民众生死的新希望。

二、“救命文档”横空出世

在数字社会的发展建设中，重视数字技术融合、突破数据壁垒是一种常态，当“数字社会成为单纯的高新概念的PK舞台”，被忽视的则是网民参与，这也使“救命文档”成为这次天灾中最值得反复思考的案例。

（一）一人插柳

2021年7月20日前后，河南省郑州市出现极端降雨天气，在暴雨灾情期间，上海财经大学的一名河南籍学生Manto看到了网络上越来越多报道暴雨严重程度和受困群众的危急情况的涌现，求助和危急信息不断累积，面对如此繁杂又庞大的信息，考虑到需要在线上统计，涉及到多人协作，用excel文档存在不便，故利用腾讯文档在7月20日创建了“救命文档”。文档创建的初始包含求救人员信息，救援人员信息，随后表格内容逐渐增多，用不同颜色进行了区分，如“漏电风险地区”，提醒大家避免出入会漏电风险的场所。

注1：下图是 “救命文档”初始样子

（二）众人拾柴

7分钟后，有了第二名作者。接下来，表格内容逐渐增多，出现了地域、待救助者的信息，用不同颜色进行了区分。一个小时后，表格已经更新了12版，出现了核实信息的人及被救援情况的回馈。3小时后，出现了可提供支援的地点、物资。这时，第一个得到求助的家庭已经出现——这位家长在表格更新了备注：“已经顺利坐上车回家了”。三小时内，这个表格就完整地见证了一个家庭的救助过程。这条获救信息振奋着更多人参与到“救命文档”的协作维护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位发高烧的女生，一个84岁的老人被成功救援，被困一天没喝水的小宝宝得到了救助，一位被困几小时待产的孕妇被送到了医院”等各种振奋人心的成功救援的信息已经非常多了。“救命文档”也从纯求助信息梳理，到资源整合阶段，成为多层的复杂应急救援互助信息平台。在表格中逐渐新增了不同的Sheet，如“官方救援队信息”、“民间救援队信息”、“医疗信息”等，开始进行资源匹配，医生志愿者甚至还自发组织起了线上问诊群。

为了提高效率，Manto专门组织了32人团队，根据分工建立了统计群、信息整理群、救援匹配群和专业救援群，一起将文档信息有效汇总和发布，实时补充求救信息、救援指南，发挥了即时、共享的信息资源汇总功能，使人们了解到相关人员被困和求助情况，从而第一时间给予救援。在24小时以内，该文档以250多万次的访问量、超过30万人次的参与修改量，创下产品单个文档的访问量纪录。仅两天时间，文档已“自发”更新了第270余版，访问量达650多万次，三十多个小时里，文档中一个个醒目标记的“待救援”信息被横线划掉。

注2：上图是 “救命文档”最终样子

 

并且随着郑州市救援工作的顺利推进，暴雨席卷河南省其他城市，该文档又安阳、焦作、卫辉等地的求助信息添加进来。

三、“救命文档”的应急互助救援流程

具体流程如下图1。

图1 “救命文档”编辑具体流程

“救命文档”作用，就是在最紧急的状态中，用最简洁明了的逻辑和最具可视化的呈现方式，帮助人们最高效率地抓住主要矛盾，找到出路。同时，电子文档开放式的特性让灾难时期无法聚集起来的人力有了充分发挥的共享平台，也使其在本次汛情期间展现了更多社会价值。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打破信息孤岛，实现云端同步共享。传统的文档只能单向编辑更新，这种线状的传播方式不仅会牺牲沟通成本与效率，而且阻碍信息的同步更新，造成有效信息的流失与不对称。但“救命文档”利用云端同步，实现了不限访问地域与数量、不限角色，可实时编辑并动态更新的信息共享服务。

二是支持多样的运行环境。“救命文档”依托电子文档云平台，适配于市面上绝大部分操作系统，在电脑、手机等设备上均能实现基础的登录与操作。并且些产品甚至在移动端还有网页版、客户端版、微信小程序，方便了用户多设备、多场景下使用，随时随地记录与同步。

三是明确可控的用户编辑权限设置。多人协作就意味着信息丢失的漏洞增加，在线文档的创建者能根据文档使用场景和使用者的层级，针对性的对分享文档进行权限范围控制，对不同类型的参与者进行功能上的权限划分。

在信息化告诉发展的今天，突遇公共安全事件，要做到有效寻人，需要信息搜集、核实、分发、反馈等多个环节紧密配合，“救命文档”无疑实现了打破圈层、信息互通，为救援赢取了时间。同时，从数字社会的视角，“救命文档”成功的将民众力量纳入应用建设中，带来应用设计的新角度。

 

四、数字社会应急互助救援的应用前景

通过分析“救命文档”的诞生与发展、功能和意义，它不应只临时存在于腾讯电子文档平台，更要有意识地建立一种新的应急模式。即一旦出现特殊情况，可以马上启动，让事件的每一个关注者都成为网络社会中发挥作用的“节点”，它与传统的应急指挥团队、官方救援热线、受灾群众安置点这些“节点”之外互为补充，极大地提高实施救援和自救的效率。

这次紧急状况下的“信息接力”让社会认识到数字化的力量，也让开发者认识到民众是数字社会中不可或缺的节点，人人都可以成为内容制造者，让信息资源以一种“去中心化”的方式传递出去，利用互联网技术减少了信息弱势群体数量，为更多人争取了救援机会。在未来的发展中，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促使数字社会的完善。

首先，数字社会是一个整体关联、动态平衡的系统工程，需要政府、民众共同参与。以往社会的建设主要呈现为“条块分割、碎片化”，各个部门之间存在横向的部门分立和纵向的高度集中的情况，阻碍了跨部门的信息协同。要打破多部门、多机构间的“数据信息孤岛”，民众不仅通过信息化来了解周围世界的变化，而且成为信息的发布者。

其次，针对突发事件，城市需要建立统一的应急管理信息系统。例如面对应急事件，互联网上的信息并不是井然有序的，如果过多的民众发布文档，不仅徒然添乱，更分散了一手信息的热度；各种求助信息又出现在信息流的不同时间节点上，获救信息却不能同步传播，其间造成的信息滞后、时间错乱极大地影响了互助效率。需要由特定的平台发布信息文档，这样不仅能保证信息的及时传递，而且具有权威性。同时不能忽视的是，在此次暴雨灾害中，仅郑州市的7.9万个通信基站，因灾退服基站达3.52万个，那也就意味着，由于极端情况导致的通讯故障，不是所有的当事人都能看到“救命文档”。民用公共网络服务难以胜任应急任务的需求，这需要数字社会能够提供新的应急通讯方案，打通“救命文档”等应急救灾应用的“信息绿色通道”。

最后，为了保障信息的真实、可靠，类似于“救命文档”编辑权限需要尽力建立严格的实名制与用户识别机制，既享受低门槛编辑带来的便利的同时，也要防范其带来的困扰。此外，在数字技术的包围下，不同群体间的数字鸿沟进一步加深，部分个体的容灾能力进一步恶化。对于不熟悉智能设备的群体来说，在灾情发生时，其本就属于弱势群体，却因为使用数字化媒介的能力较弱而更加难以寻求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