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佛教东传与西行求法
佛教传入中国,是中外文化交流史上最重大的事件之一,也是对中国社会影响深远的文化交融的结果之一。印度佛经传入中国内地经由两条路线:一条是陆路,即由中亚、西亚地区传入我国新疆地区,然后再深入中原地区。史书上记载的东汉明帝永平十年印度僧人迦叶摩腾、竺法兰等以白马驮经到达洛阳,就是经由陆路而来的;稍后的安世高和支娄迦谶也是通过这条路线来到中原的。另一条是海路,大约到南北朝时才有著名的译经大师从海路来中国传教,如禅宗祖师达摩就是经海路到达广州,然后才逐渐北上,进入少林寺修行的。
如前所说,佛教传入中国以后,在魏晋南北朝时得到很快的发展。4世纪,朝鲜半岛正处于高丽、百济、新罗三国鼎立的时代,前秦苻坚于建元八年(372年)派遣使者和僧人顺道送佛经、佛像至高丽,随后,又有僧人阿道至高丽。不久,高丽即建寺供顺道、阿道居住,这就是佛教在朝鲜半岛传播的开始。到7世纪时,新罗统一朝鲜半岛,与唐朝交往甚密,来华留学的僧人很多,隋唐佛教宗派也陆续东传,特别是禅宗传入朝鲜半岛之后,在新罗时代发展成“禅门九山”,盛极一时。
6世纪时,佛教从朝鲜半岛南部的百济传入日本。这时的日本正由分散的部族权力结构向统一的中央政府过渡,摄政的圣德太子决定利用佛教作为政治思想工具,要求全体臣民信佛。随后,便有中国和朝鲜半岛的僧人赴日传法,日本僧人也大批来华求法,其中,扬州大明寺僧人鉴真,应日本僧人邀请,排除艰难险阻,六次冒死东渡,终于在天宝十三载(754年)东渡成功,并且在日本弘扬律宗,为中日文化交流写下光辉的一页,他自己也成为日本律宗的始祖。入华习法的日本僧人空海、最澄、圆仁等,也是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的功臣。空海于唐贞元二十年(804年)来华在长安青龙寺研习密宗与汉学,回国后在日本建立了“真言宗”,史称“东密”。空海所著《文镜秘府论》等,保留了中国文字学和音韵学的许多资料。最澄与空海同时来华,入浙江天台山研习天台宗,后又往越州(今浙江省绍兴市)学习密法,回国后创立了日本天台宗。园仁为最澄弟子,来华求法,以其实地见闻写成《入唐求法巡礼行记》,这是中外文化交流史上重要的著作之一。到奈良时代(710—794年),日本佛教已形成不同的宗派。其中,在平安时代(781—1191年)传入的中国天台宗和真言宗(密宗),都以祈祷“镇护国家,积福灭灾”为神圣使命,深受皇族和贵族的尊崇,拥有众多的信徒,史称日本的“平安二宗”。之后,在镰仓时代(1185—1333年),禅宗、净土宗、日莲宗等极度兴盛,并向大众化的方向发展。佛教思想对日本的社会生活、文学艺术、风俗习惯都产生了极为深刻的影响。
在印度佛教东传的同时,中国的僧人兴起了西行求法活动。为了寻求佛教真谛,一些僧人不畏艰险,长途跋涉,西行广求佛典,形成一股热潮。据统计,西晋时已有三人西行求法,东晋已多达37人,六朝时达百人以上。其中以东晋时代的法显成就最大。法显(334—420年),晋平阳郡武阳(今山西省襄垣县)人,三岁出家,二十岁受大戒。后秦弘始元年(399年),法显以62岁高龄,与慧景、宝云等人从长安出发,西渡流沙,翻越葱岭,远赴印度寻求戒律,前后经过15年时间,遍游印度北部,后经狮子国(今斯里兰卡)和印度尼西亚的爪哇岛,渡海回国,取得经律六部,并将所见所闻撰写成《佛国记》(又名《法显传》),成为中外交通史上伟大的著作之一。
隋唐以后,仍有许多僧人赴印度求法,如妇孺皆知的玄奘和义净等,是唐代僧人西行求法的代表。玄奘(602—664年),俗姓陈,名祎,河南缑氏(今偃师市)人,出家后在长安、成都等地遍访名师。为了了解佛学底蕴,玄奘于唐贞观元年(627年)私出玉门关,取道西域,经葱岭,到达古印度境内,研习讲学,周游印度,历时17年,于贞观十七年(643年)载誉回国,主持佛经翻译,其所著《大唐西域记》详述亲所历见的各国风土人情,成为中外文化交流史上的不朽之作。义净(635—713年),比玄奘略晚,俗姓张,范阳(今北京地区)人,一说齐州(今山东济南)人,15岁即立志西行求法,于唐咸享二年(671年)从扬州出发,经广州渡海南行,抵达印度后研修佛学,兼习印度医学,于武则天永昌元年(689年)回到广州,著有《南海寄归内法传》。该书描述东南亚和印度佛教、地理、民俗及医方,其价值不在《大唐西域记》之下。其后,又有慧超等去往印度取经。慧超本新罗人,来华后经海路抵达印度、波斯、阿富汗等地,然后经陆路回到中国。到宋代,西行求法都由政府资助,因此西行僧人都采取团组的形式。规模最大的一次是宋乾德四年(966年),由行勤组织的157人的僧团,从今天的甘肃省陇南市武都区起程,经西域诸国抵古印度的摩竭提国。他们在印度停留的时间并不相同,有的在数十年后才回国。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宗教的传播与交流,是世界各民族的文化相互交流与学习的重要渠道。由于宗教哲学涉及人生领域的许多重要课题,触及民族文化的内核,因此,它的影响是深刻、巨大的,是人们所无法估量的。中外佛教交往无可置疑地证明了这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