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宗教祭祀建筑

在中国的封建社会里，宗教祭祀活动是社会各阶层很重要的精神生活，它所表达的是人们的精神信仰，所以不论是帝王公卿，还是士农工商，都不惜花费巨资来建造宗教祭祀建筑。其规模之巨大，建筑之精美，分布之广泛，都是令人惊叹的。可以说，封建社会数量最多、质量最好的建筑，大多是宗教祭祀建筑；迄今保存最多、最好的古代建筑，也正好是以前的宗教祭祀建筑。这类建筑主要有寺、观、祠、庙、塔。其中除清真寺仍保留较多外来特征以外，其他都只是中国宫殿和居住建筑的翻版，即中轴线突出，左右整齐对称，以殿堂门廊组成前后庭院，以高低错落、主次分明造成艺术效果。由于受宗教思想的支配，祭祀建筑不能不考虑祭祀与信仰活动的需要，因此，其格局比宫殿和居住建筑更加规整、严格，显出极为程式化的态势。

现存的宗教祭祀建筑，以传统礼法建筑、佛寺建筑和道教建筑最为突出，又以佛寺建筑留存最多。我国的佛寺建筑源于印度，但到隋唐以后，其平面布局和殿堂结构已跟中国宫殿没有明显的区别了。大体来说，印度佛寺是一种“塔寺结构”，即建塔于寺中，以塔藏佛之“舍利”。我国早期的佛寺建筑，就是这种塔寺结构。唐代以后，塔寺分家；宋元以后，佛寺已完全摆脱外来影响而成为中国式的宫殿建筑。如宋代以前，盛行“伽蓝七堂”制度，即整个佛寺建筑由七座房屋组成——山门、佛堂、法堂、僧堂、经堂、库房、浴室，主要建筑都不称“殿”。宋崇宁二年(1103年)，因孔庙主体建筑为“大成殿”、关庙主体建筑为“崇宁殿”，佛寺仿而效之，称佛堂为“大雄宝殿”。宋以后，七堂制度逐渐破坏，佛寺建制大小不同。不同宗派的佛寺，其布局也往往不同。现存佛寺，大都是明清两代改建或重建的，体现的基本是明清格局。一般为“山门殿”，由三座门——“空门”“无相门”“无作门”构成，其中至少中间一座应建成殿堂式；再往里为“天王殿”“大雄宝殿”“观音殿”“地藏殿”“藏经楼”；进山门后的左右大多有钟、鼓楼和配殿等建筑。这是中国广大地区的佛寺布局。至于蒙藏地区的佛寺，布局跟内地不同，规模也比较宏大。由于佛寺大都建于山林，因此在建筑上往往依山就势，高低错落，把人文景观融入自然景观，给人以丰富的美感。当然，佛寺建筑也要尽力体现它的宗教含义，表达一种信仰上的追求，如有的佛寺在山门外建53级台阶，暗喻佛经“五十三参，参参见佛”；有的在寺前筑108个台阶，是说世间有108种烦恼，走完这些台阶，烦恼也就消除了。五台山的“菩萨顶”“南山寺”即是如此。

宫观是道教建筑，现存数量仅次于佛寺。在建筑上，宫观仿效佛寺，但一般不建塔。其殿堂布局常因主祀的道教神祇不同而有所差异。一般说来，有“山门”、“三清殿”、“四配殿”(也称“四御殿”)、“玉皇殿”等，有的还有“真武殿”“灵官殿”“吕祖殿”“三皇殿”“王母殿”等。如北京的“白云观”，其建筑布局依次为牌楼、山门、灵官殿、玉皇殿、老律堂(七真殿)、丘祖殿(供丘处机)、四御殿等，白云观规模宏丽，风格已完全接近佛寺，唯装饰彩画仍用道教图案。而山西省芮城县的永乐宫，是为祭祀吕洞宾而建的，由宫门、龙虎殿、三清殿、纯阳殿和重阳殿五座主体建筑组成，宫内元代壁画中外闻名。

祠庙大多属于传统礼法建筑，其设计饱含文化意蕴，符合传统的礼度。典型的代表是北京的天坛、地坛、日坛、月坛、社稷坛等。中国传统的观念是“天南地北”“日东月西”和“天圆地方”，因此，天坛在北京南郊，建筑取圆形，圜丘坛和祈年殿的栏杆、铺石、柱子都要暗合天象；地坛在北京北郊，建筑取方形，坛上的设置也要象征中国的大地；日坛在北京东郊，月坛在北京西郊，建筑都取圆形。社稷坛象征国家，体现农业文化，坛上设置的“五色土”——中黄、东青、  西白、南赤、北黑，寓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其他祠庙的整体平面设计也采取宫殿式或住宅式的庭院布局。一般来说，庙的规模比祠大。在建筑学上，由中轴线上的建筑和墙垣分割的庭院叫“进”。一个庭院就是“一进”，依次类推。普通的祠只有一进，即进门以后只有一座大殿，东西配以厢房。较大一点的祠可以有三进，如湖南省汨罗市的屈子祠。庙就不同了，除了那些乡间神祇小庙之外，祭祀帝王先圣、五岳四渎的庙，规模都比较大，起码要有三进，有的要四进、五进、六进、七进、八进，形成宏伟的古建筑群。据认为，山东省曲阜市孔庙仿皇宫建制，前后共有九进；而河南省嵩山脚下的中岳庙，从“中华门”起到“御书楼”止，前后多达十一进，殿堂房屋四百余间，与曲阜孔庙、北京故宫并称为“中国三大古代建筑群”。其他大型建筑还有山西省运城市的关帝庙，山东省泰安市的岱庙，陕西省华阴市的西岳庙，山东省邹城市的孟庙，四川省成都市的武侯祠，等等。

现存的塔有很多，据统计全国有三千多座，历史达七八百年的少说也有百余座。它基本上属于宗教建筑，而且主要是一种佛教建筑。但在后来的发展中，道教和儒家文士也建塔，有一些塔又建在山水胜地，其性质就接近风景建筑了。佛寺大多建在山清水秀之处，后来往往寺毁塔存，而原来的佛塔也变成了风景点缀之物。它们或挺拔秀丽，或雄峻高耸；或立于山顶，或立于水际；或孤塔雄姿，或双塔对影，有的甚至三塔并立，无不使江山生色，为大地添秀，成为一种独具风格的高耸建筑物。

塔起源于印度的“窣堵婆”，汉文译作“浮图”或“浮屠”。它的用途是收藏释迦牟尼的“舍利”(佛骨、佛牙、佛发等)，因此又叫“舍利塔”。 后来又用于收藏佛经和埋葬长老，出现了“经塔”“墓塔”，再后来逐渐成为一种纪念性建筑。汉末，它随佛教传人中国。史载洛阳白马寺首先建塔，其塔为木制方形，位于寺院中心，其形制和寺塔布局都不脱印度影响。到了唐代，逐渐吸收中国建筑的风格，并与中国建筑的形式相结合，采用六角形、八角形、棱形等平面布局，出现了各种造型的塔。在造塔材料上，最早用木料，唐代以后还采用石料、铜铁、琉璃、陶瓷、金银等。从塔的出现和演变，可以看到中国文化吸收和融合外来文化的巨大能力。

根据塔的造型，一般可以把塔分为五种：“楼阁式”“密檐式”“喇嘛式”“花塔”和“金刚宝座塔”。楼阁式塔仿照我国传统的多层木构架建筑，数量很多，是我国古塔建筑中的主要形式。它采用大型砖石仿木结构，代表如西安大雁塔。这种塔的特点是层与层之间距离大，每层设门窗、斗拱，塔外有飞檐，塔内有楼梯，可以登高远眺。苏州虎丘塔、应县木塔、杭州六和塔、开封铁塔、银川海宝塔都属这一种。密檐式塔出现于北魏，盛行于辽、金，多用砖石构造。其特点是塔身下部第一层特别高大，辽金时的密檐塔第一层都雕有佛龛、佛像、门窗等。从第二层往上，各层距离很小，塔檐很密，因而没有门窗，有的只设小型假窗；塔内实心不设楼梯，因而无法登临。这种塔东北地区较多，著名的如辽阳白塔，北京的天宁寺塔和慈寿寺塔也属于这一种。喇嘛塔多分布于蒙古族和藏族地区,元代以后兴于华北，它的形式最接近印度的窣堵婆，其特点是方形底座，塔身为圆大肚，上有尖顶，塔面都施白色，如北京妙应寺白塔、北海白塔、扬州瘦西湖白塔等。花塔出现于唐代，盛行于辽、金，元代以后就不多见了。其特点是塔身上半部建成莲瓣式，或雕饰佛龛、佛像、花卉等，远看就像一朵花，故称为花塔。著名的花塔有河北省正定县广惠寺花塔、北京市房山区万佛堂花塔等。金刚宝座塔是在一个方形(或长方形)的高台上建五座小塔，以供奉金刚界五佛。敦煌石窟的壁画中已有这种塔，但真正建造却在明代。其数量也极少，全国现存的比较有名的金刚宝座塔坐落于北京五塔寺、碧云寺、黄寺和内蒙古呼和浩特市五塔寺寺内。塔的结构一般分为地宫、塔基、塔身、塔刹四部分，所藏舍利都埋在地宫里。塔身的层数都为单数，即一、三、五、七、九、十一、十三。奇数属阳，一般的塔以七、十一、十三层为多见。我国现存最早的石塔是济南市历城区四门塔，为单层方形，建于隋大业七年(611年)；现存最早的砖塔为河南省登封市嵩岳寺塔，密檐十三层，十二角形，建于北魏正光元年(520年)；现存最高的砖塔是河北省定州市开元寺塔，楼阁式，八角十一层，高84米，宋至和二年(1055年)建成，费时50年，宋时此地为边界，因登塔望敌情而又称“料敌塔”；现存最早最大的木塔是山西省应县木塔，全名为“佛宫寺释迦塔”，楼阁式，八角九层(明五暗四)，辽清宁二年(1056年)建；现存最早最高的琉璃塔是开封铁塔，全名为“祐国寺塔”，琉璃呈铁色，仿木结构，楼阁式，八角十三层，高57米，宋皇祐元年(1049年)建；现存最高的铁塔是山东省济宁市铁塔，八角形，宋代建为七级，明代增为九级，高23.8米，铁壳砖心，仿木结构。除这些单塔以外，还有太原双塔、宁夏拜寺口双塔、云南大理三塔、青海塔尔寺如来八塔、宁夏青铜蛱一百零八塔，都是塔建筑的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