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长城遗址在哪里？明代以前的长城还剩多少？

GAI《万里长城》   致敬粤语经典

四、万里长城和关隘

万里长城，举世闻名，犹如一条巨龙盘旋起伏于北方的崇山峻岭之中。现在，它不但是中华民族智慧和不屈精神的体现，而且是中国文化的象征，被列为世界古代史上的“七大奇迹”之一。近几年来，人们对长城的研究已经非常活跃，都企图通过研究它的历史与现状，充分揭示它的文化意义，因而逐渐形成了“长城学”。这里，我们主要谈两个问题。

首先说长城的基本情况。很多人有一种误解，以为长城是秦始皇开始修建的。其实，长城的修建早在公元前7世纪的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开始了。据文献记裁，最早修建长城的是南方的楚国。公元前656年之前，楚国为了防御齐国的进攻，已在齐楚边界（约今河南、山东一带）修建了一道城墙，那时不叫长城，而叫“方城”。此后的四百余年间，各个诸侯国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防御他人的侵扰，陆续在本国的边界修建长城，比如齐、魏、郑、韩、秦、燕、赵等。这些长城自成体系，并没有连在一起。其中，秦、燕、赵三国都北临匈奴，为了防御匈奴贵族的入侵，三国都在他们的北部边界筑城自卫。现在在内蒙古自治区的包头市西北还可以看到长约130公里的“赵长城遗址”。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消灭了六国，统一了天下，为了防御匈奴贵族的进攻，巩固新建立的中央集权制度，立即派大将蒙恬和长子扶苏，“将三十万众，北逐戎狄，收河南，筑长城，因地形，用险制塞，起临洮，至辽东，延袤万余里”。这项工程耗时十年，把秦、燕、赵三国的长城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军事防御体系。从此，“万里长城”就在我国的北方出现了。因此，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秦始皇修筑了万里长城。

秦始皇以后，仍有十个王朝陆续修建长城，如汉、北魏、东魏、北齐、北周隋、辽、金、宋、明。其中以汉、明两代修筑的规模最大。西汉长城一般分为内外两重，并沿城墙建立了许多亭、障、烽、燧等军事建筑物，形成“五里一燧，十里一墩，卅里一堡，百里一城”的整体防御体系。今天在甘肃境内还可以看到汉长城的遗址，尤以敦煌市玉门关附近的保存较好。汉长城的功用，除抵御匈奴之外，还保护了“丝绸之路”的畅通以及西域和长城沿线的屯田。明代修长城从明太祖朱元璋开始，延续了270多年。明朝刚刚建立，朱元璋就派大将军徐达修筑居庸关等处长城。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以后，因靠近北部边界，更重视长城防务，用大量物力、人力、财力，修筑长城达12，700余里。一些著名将领如戚继光、谭纶等，曾负责长城防务，督兵修建长城。今天我们看到的从山海关到居庸关的长城，都是由戚继光监修的，其中包括了天津黄崖关长城、河北滦平金山岭长城、北京密云古北口长城、怀柔慕田峪长城、延庆八达岭长城等，工程之艰巨、建筑之精巧，都是让人惊叹的。

建筑长城的目的全在于军事防卫。但是，历史证明，御敌的力量并不在一座长城，而在于国策和民众。所以，一旦政治腐败，人心溃散，长城还是不能挽救一个王朝的命运。唐代汪遵写的一首诗讲的就是这个道理，诗曰：“秦筑长城比铁牢，蕃戎不敢过临洮。虽然万里连云际，争及尧阶三尺高。”（《长城》）李自成起义和清兵入关也都证明了坚城铁甲不如政治清明。清朝建立以后，虽然在修不修长城的问题上有过一番争论，但清朝统治者最后还是决定不修。康熙皇帝有一段话很有见地，他说：“帝王治天下，自有本原，不专恃险阻。秦筑长城以来，汉、唐、宋亦常修理，其时岂无边患？明末，我太祖统大兵长驱直入，诸路瓦解，皆莫敢当。可见守国之道，唯在修德安民。民心悦，则邦本得，而边境自固。所谓众志成城者是也。”（《清实录·圣祖仁皇帝实录》卷一百五十一）因此，康熙、乾隆皇帝对少数民族一反过去军事征讨的政策，采取笼络和团结的方针。承德“外八庙”就是这一政策的产物。

其次，谈几点由长城得出的认识：第一，长城是一个防御性的军事系统工程，它所反映的战略是防御性的，而不是进攻性的。这是由中国封建社会封闭型的社会形态决定的。建立在小农经济基础上的封建社会，只祈求封建统治不断延续（即国祚久长、长治久安），满足于社会生产的自给自足，因此，历代王朝尽可以妄自尊大，认为自己“老子天下第一”，喜欢四海来朝，却很少出兵侵略外域。国家的对外战略基本上是一种封闭性的防御战略。“拒敌于国门之外”，是这种战略的理论概括，万里长城就是这一战略的物质形态。第二，长城是大一统封建专制主义的产物。像万里长城这样宏伟艰巨的工程，单常小农经济的分散意识，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它还必须依靠一种意志，这种意志既是统一的，又是专制的：既是强制命令的，又是符合当时整体利益的。从秦始皇消灭六国开始，这种意志就在封建帝王的身上体现出来。它的明显特点就是民众对帝王的绝对服从。这要求民众为帝王随时做出最大的牺牲。没有这一点，长城的修建是不可能的。第三，长城是中华民族勤劳和智慧的结品，是力与智、灵与肉铸成的美的实体。试想，长城翻越千山万岭，高低起伏，曲折蜿蜒，是一个难以想象的伟大工程。据统计，如果把现存明长城的砖石土方，用来修建一条高五米、厚一米的大墙，其长度可以围绕地球一周。在生产力很不发达的古代，没有现代化的建筑机械，那些巨大的条石、方砖是怎么运上悬崖和山顶去的？那些敌楼、敌台是怎么规划出来的？整个工程是怎么协调进行的？我们至今想来还是一个谜。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需要力量，需要智慧，需要绝技，为此，不知道有多少人献出血肉和生命。如果说龙是我们的民族用想象和信仰创造的，那么长城就是我们的民族用力量和智慧创造的。一个是精神的，一个是物质的，但内在的美是一样的。第四，长城是民族文化冲突和融合的见证。说长城的功能是防御外敌，其实在古代就是防御北方的少数民族，防御北方游牧文化对中原农业文化的冲击和破坏。但是，历史上统治中原地区的民族，既有汉族，又有从北方南下的少数民族。在秦以后修建长城的十个王朝之中，只有汉、隋、宋、明四个是汉族建立的王朝，其他六个王朝都是少数民族建立的，北魏、东魏、北齐、北周为鲜卑族，辽为契丹族，金为女真族。因此，历史上长城的修建不但表现出汉族统治者和少数民族统治者之间的矛盾，也表现出许多少数民族统治者之间的矛盾；不但是中原农业文化和北方游牧文化之间的矛盾，也是北方不同游牧文化之间的矛盾。矛盾和冲突的结果是促进了民族文化之间的融合。长城正是这一历史现象的见证。这说明，万里长城是整个中华民族的文化遗产。

长城是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尤其是明长城采取了一种多层结构，以确保军事防御的有效性。明长城有三道防线：第一道是从“山海关”到“嘉峪关”的长城。第二道是从山西地界的“偏关”，经“雁门关”“平型关”，再向东北到“居庸关＂，一直延伸与第一道长城相接。这一道防线上的“偏关”“宁武关”“雁门关”，被称为“外三关”。第三道是从“居庸关”南下，入河北境内，经“紫荆关”“倒马关”，止于井陉县境，这称为“内三关”。关门的建筑凭借险要，往往建于两山狭隘之处，故称为“关隘”。古语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八个字充分体现了关隘重要的防御作用。按照明代的说法，长城内外三道防线共有九大关隘，即以上所说的“九关”。在这九关之中，以山海关和嘉峪关的规模最大。

但是，中国设关，并不自明代始，也不自秦始皇修万里长城始。它是春秋战国时代诸侯割据的产物，后来才用于万里长城，纳入长城的防御体系。最早的关，主要用于贸易，检查货商出入，因此而称“关卡”。后来诸侯之间的军事冲突日益加剧，关的主要功能演变为军事防御。古书云：“关在境，所以察出御入。”这就把关的位置和功用说得很明白。史书上记载较早的关，是豫陕边境的“函谷关”，战国时秦国所置，因山谷深狭如函，故名。后来以“关中”“关西”代指陕西，这里的“关”即指函谷关。传说中的老子出关，也指此关。《史记》载，齐国孟尝君使秦，被扣作人质，夜半逃至函谷关。秦国规定，鸡鸣才能启关，孟尝君怕天亮时被认出，便叫随从学鸡叫，四周群鸡皆鸣，他才连夜逃出关外。成语“鸡鸣狗盗”即由此而来。公元前241年，赵、魏、韩、卫联合攻打秦国，至此关大败。秦末，刘邦攻入咸阳，曾以此关拒阻诸侯军队。这是“秦建函谷关”，旧址在河南省灵宝市东北。还有“汉建函谷关”，在今河南省新安县东。据称汉元鼎三年（公元前114年），武帝的楼船将军杨仆以功封侯，但家却在关外，他耻做关外民，捐家产将关门东移三百余里，其家即划在关内。河南省荥阳市的“虎牢关”也是秦国设置的一个关口，相传周穆王曾在此地养虎，故称虎牢。《三国演义》中描写的刘、关、张战吕布即发生于此。安徽省含山县的“昭关”，建于春秋时期。伍子胥父兄被楚王杀害，他逃往吴国，因无法过关而愁得一夜之间须发全白，说的就是这个关。陕西省潼关县的“潼关”，是东汉末年设立的一个关口，地当秦、晋、豫三省要冲，为历代兵家重地，现关城保存基本完好。历代描写潼关的诗文很多，唐代诗人杜甫的《潼关史》描写了这里的险要形势。此外，甘肃省敦煌市的“玉门关”、四川省剑阁县的“剑门关”、山西省平定县的“娘子关”、河南省信阳市的“武胜关”、广西壮族自治区凭祥市的“友谊关”（旧称“镇南关”），都是中国历史上的名关。

纵观历代关隘的建设，都是利用地形，因险制胜，易守难攻。一般说来，大多设在两省（或两国）边界的山隘之间，用以控制交通要冲，如川陕、豫陕、冀晋、鄂豫、赣粤等交通要道都曾置关把守。如果说，春秋战国时的关隘主要是对付邻近诸侯国的进攻，那么秦汉以后的关隘主要就是对付农民起义和军事叛乱了。如“安史之乱”，安禄山军队攻至潼关，唐玄宗派哥舒翰把守。相持数月，叛军寸步难进。后唐玄宗在杨国忠的鼓动下，催哥舒翰出关应战，一战大败，哥舒翰被俘投降，潼关失守，玄宗奔蜀，安禄山占领长安。这是“一关系安危”。明末李自成起义军东渡黄河，明军集结于山西的宁武关抵御，一番激战，起义军攻下宁武关，直取大同、宣化，长驱直入北京，明朝宣告灭亡。这是“一关系兴亡”。因此，了解历代关隘的设置情况，有助于了解古代军事战略以及民族斗争和阶级斗争的某些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