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将探讨人类始祖在草莽中为什么要首创“设计”,为什么要装饰自己的身体和器物,从而破解“造物主”创造一切的神话。
一提到造物主,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上帝。上帝是神,神用了六天创造了世间万物,到第七日,神造物的工已经完毕,就在第七日歇了他一切的工,安息了。神赐福给第七日,定为圣日,因为在这日神歇了他一切创造的工,所以西方人要纪念他,理所当然的要敬拜他,所以人们都叫礼拜日。
而西方的这种上帝造物的思想,和中国古代造物的思想有着一定的相似之处。张道一先生曾指出,对于“造物之主”的探究,古已有之。但并非今天从字面理解的这种造物概念,而是天地创造万物的意思。我们可以看到,中国的造物概念,首先出现在先秦古籍中,如《庄子·大宗师》尝云:“伟哉夫造物者,将以予为此拘拘也!”这是写一个名叫子与的人,生了拘挛病,他对朋友说了这番话,意思是,造物者伟大啊,把我变成这样一个拘挛的人。《庄子》里经常提到造物者使人生怪病的事情,本意是劝人安心适时,顺应变化,不要受外力束缚,即使生病也很坦然。但这里所涉及的造物者,有人注解说:“谓创造万物者,指天也。”这实际上是将一切造物之功归于天。而《淮南子》则使用“造化”一词来表达相同的意思,譬如,《淮南子·精神训》中写求子得了佝偻病后叹道:“伟哉造化者,其以我为此拘拘邪”。当然,这里其实也是将造化认为是天。(例:谈恋爱……)而画家经常说“外师造化”中的造化,则指自然界。杜甫《望岳》中说:“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当然,也有将人类造物归于圣人,而称为“制器”。按照古代哲人的理解,圣人或智者,是无所不能的,且与天相同。如《周易·系辞上》载:“备物致用,立成器以为天下利,莫大乎圣人”,甚至列举圣人创物是受卦象启示的儒家神话——比如“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坤》”;结绳而成网是取法《离》;发明农具取法《益》;发明舟楫取法《涣》等等【图】。
从上面古代有关造物思想的阐述中不难看出,古代思想家,将造物的主体归为天,或者圣人,而且即便是圣人,也多半是受上天的感化而造物。所以这种对造物主体的描述,显然非常玄乎。而张先生强调的“造物”则是人造之物,“也就是以各种物质材料,改变其型,偏重其利,所制成的器物。人造物和自然物相对称,但一般的人造物是以自然为基础”。这一认识将造物之器从中国传统哲学的“万物”中分离出来,从而利于以辩证唯物的视角考析造物之道。从张先生的这种观念我们可以看出,虽然意思很简单,但可能更接近历史真相。因为,很多人造物的起源应早于卦象的产生,我们知道,卦象的产生应该在新石器时代,那么旧石器时代所创造的器物,譬如弓箭和人工取火【图3】等等,难道也是受卦象的影响?这是不符合历史逻辑的。
正因如此,必须明晰的是真正造物活动乃人类行为。德国人类学家利普斯(Julius E.Lips)在《事物的起源》一书中道:“……机智的动物,仅仅会用自然界提供之物作为工具,而不像人类那样有把自然界物质改变形状和赋予新的用途来制造工具的技术。动物可以是使用者,但不是发明者。”言下之意,动物与人之区别在于人不仅能使用物品,并且能制造物品。不仅如此,造物之人并非仅限于那么几个伟大的人物。
“原始时代没有亚里斯多德、伽里略、伏尔泰、爱迪生或贝尔,没有一个人能被承认或尊崇为最早发明家。并非有人‘灵机一动',就发明了第一把石斧、第一个编织的篮子、第一座风篱或第一件毛皮服装;所有这些发明形成一道链条,它是一代一代无名发明者经验的逐步积累而造成的,是许多不同的发明相互结合的产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