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瞬间 片段 真实——阿利卡的静物画

课程主讲：金小民

章节主讲：马芳（研究生）

阿利卡，以色列艺术家，生于1929年，终年81岁。

早年以抽象艺术享誉画坛。1965年，在他取得巨大成功之时却毅然放弃了这一切，重头再来，转向了写实艺术，并以写生作为自己终身奉行的创作准则，由此而真正树立了其个人的艺术面貌。阿利卡大部分作品是他对普通而平凡的生活场景的捕捉，画面呈现出一种凝重而朴质的内在心理张力，给人一种莫名的焦虑与不安。

解读阿利卡静物画的前提，必须抛开某种约定成俗的东西。的确，阿利卡的视觉选择是审慎的结果，这位曾经在抽象绘画方面取得很大成功的画家，最后转向写实领域，绝非出于简单的心理冲动。由于他不满足抽象绘画千篇一律的图式和语言，卡拉瓦乔的作品使他毅然决然地放弃了抽象绘画，转而投身于具象写实，本身就包含了巨大而又潜在的超越意识。  

阿利卡没有借用既有的传统模式为自己的作品开路，而是从当下出发，从对平凡事物的观察中作了艰难而惊人的视觉迁徙。据他自己讲，有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看到了白色的墙面上挂着他夫人的一件褐色大衣，马上产生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要用色彩来画它，但这件褐色大衣画得并不成功。大衣的颜色过重，黑色围领上的白色用得很槽糕，灰绿色的投影与大衣的暖色也不协调。不过，在这个例子中，似乎预示一种属于阿利卡特有的即兴感，一种企图抓住瞬间即逝的事物本质的潜在欲望。阿利卡静物画构成上一个最大特点:不安全感。对象总是处于一种自然与偶然的际遇之中，有时甚至以片断的方式呈现出来，让人产生一种触手可及的感觉，这些正是阿利卡的兴趣之所在。他没有采取传统的方式，事先设定好程序，对物体作一番精心的布置，而是以一种全新的视觉方式。他认为传统写实绘画“画家开始和结束一幅画的时候，他知道他作什么画，而我则不知道怎么开始，怎么结束。”

  《工作室的角落》(见下图）是一件比较典型的阿利卡式的构成，画家将搁置材料橱架的一段作为对象,显然作出这样的视觉选择带有一定的偶然和偏好，因为，他相信平淡的物体中可能具有的意义，这些似自由摆放、未经修饰的物品，被几条垂直线牢牢地规范在一个稳定的视觉秩序里。

《毛巾和被单》（见下图）与上面谈到的作品属于同一种构成类型，画家似乎有意识地摒弃了传统绘画中惯常的空间概念，而着意发挥二维空间的效力，伴着徐徐开启的衣橱门，生活的万花筒骤然间呈现在我们的视线里，或许这里有画家的隐私，以及许多等待揭秘的东西。三度空间的舍弃并不等于阿利卡鄙视一切传统，三条黑色的水平隔线和门的垂直关系是典型的传统绘画要素，只不过在阿利卡的画中，这些因素已经悄悄地融入作品的意境之中，被赋予了更多的形式意味。阿利卡曾读过一本印度教的经典，对其最早阶段的婆罗门教非常入迷。婆罗门教的神被想象为一位能使宇宙集现实与幻觉于一身的神：现实即是一种幻觉，因为它不再延续。这种信念与阿利卡后来的艺术在精神上有相似之处，迅速抓住那转瞬即逝的真实就与之存在一定的关联。从这幅画中，我们也能感觉到画家正在搜寻的目光，处于边缘的木楼梯仿佛正在等待声音的出现，顺着搁置于画架上画框的透视线，我们的视线随即被引向屋外，入眼帘的是一个若隐若现的外部世界，清淡之中透着几分撩人的气息。

在阿利卡的静物画中，俯视构图占了很大比重，对此，我们丝毫没有枯燥和雷同的感觉。物体常常是以随意的状态出现在画中，但其中所隐含的真实却又不尽相同，有的甚至是阿利卡真实感情的写照。《山姆的勺》（见下图）就是一幅倾泻情感之作，这把勺是自己的朋友，荒诞派戏剧家贝克特送给阿利卡刚出生的女儿的(贝是其女儿的教父)。贝克特的去世使阿利卡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画家一年没有提笔画画,在贝克特去世一年之际，他却画了这幅惊人的作品来纪念贝克特。画面上只有一把孤零的小银勺躺在有着几条褶皱的白亚麻上(褶皱颇象一个十字架)尽管阿利卡一直反对在视觉上“阅读”出来某种情节的内容，但这幅画却不能排除它与具体事实的联系。基于以上的背景，这把勺子象征着生命的延续。

在色彩上阿利卡也自成体系，坚持严格的固有色观念，不管颜色经过怎样的调和，都是直接表现对象和对象周围的固有色，因此，他在画室里安排的也是白色的光线，以避免光源色对物体的影响。阿利卡的视觉方式是对物象一种片断的、瞬间的、短暂的反应，为了准确地把握这种反应，他的静物画(也包括肖像画)常常是在即兴的状态下一气呵成，绝不拖到第二天，因此，阿利卡画中的物象，哪怕是一件衣物、一把雨伞、一只西红柿都暗藏着一股潜在的能量，他认为“一幅画是包含着画家本人能量的痕迹，也就是中国人说的气，没有气就没有艺术，没有真实的时候，‘气’就不会流通，因此，你画的东西本身不重要。”阿利卡这种一气呵成的绘画得益于50年代对西班牙湿壁画的研究。弗兰切斯卡的局部着色方法，使阿利卡懂得了留白的意义，对他后来的绘画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因此，在阿利卡的画面上有着浓郁的湿壁画的韵味，甚至不时地出现中国画的皴笔(画家直保持着画水彩和用中国墨画素描的习惯)。尽管，阿利卡在1965年彻底放弃了抽象绘画，但是，这段经历对于他的写实绘画语言仍有很大的帮助，这一点是不容忽视的。

总而言之,阿利卡的绘画技法包含了多重因素，其中既有画家本人的视觉经验，也有来自传统的营养，经过画家的调和与升华，实现了伟大的超越，达到了一种浑然天成的境界。

知识扩展：卢西安·弗洛伊德

卢西安·弗洛伊德（Lucian Freud，1922—2011），男，1922年出生于德国柏林，毕业于英国圣工会绘画学校。表现派画家，英国最伟大的当代画家之一，偏好人物画像与裸体画像。

他在1995年创作的画作《Benefits Supervisor Sleeping》在2008年以创记录的3,360万美元被卖出，也是在世画家画作的最高记录。作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艺术家之一，卢西安·弗洛伊德坚持画画直到他去世之前。尽管在二十世纪，抽象表现主义占领了整个艺术世界，但是弗洛伊德一直坚持表现主义绘画，最终成为英国最伟大的当代画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