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元、明、清、民国

在这个时代，从1280年到1912年，汉族先后受两次非汉族入主中国的挑战，其间有过一次汉族朝代的崛起，1912年以后，到1933年，民国与共和制度也有了若干次不同的尝试。当时，欧洲及继之而起的北美洲，于其所谓“先近代”及近代，却在大踏步向前。

1．元朝

成吉思可汗　元太祖孛儿只斤·铁木真是克鲁伦河上游一个蒙古部落的酋长之子。他是交朋友与打敌人的天才。他把几乎所有的蒙古部落都控制了；于1206年，年仅四十四岁之时，被公推为成吉思可汗（海之周围的大汗）。

铁木真征战各地，先后灭金、辽、西夏，元建立后被追尊为元太祖

我在第八章已经说了，可汗的字义是大汗，成吉思的字义是海的周围。这个海，所指的可能是克鲁伦河中游的呼伦泊，也可能是贝加尔湖。

成吉思汗一举封了九十五个千户，并指定其中的四人为“万户”。但他挑选千户之子到自己身边当护卫，以此加强了对功臣的掌握。

成吉思汗自1207年至1225年四次讨伐西夏，又多次伐金，于1215年攻占中都（今北京）。他征服的地域西达黑海海滨，东括几乎整个东亚，建立了横跨欧亚两洲的大帝国。

1227年七月壬午日，成吉思汗死于灵州（这是《蒙古源流》的说法，别的书都说他死在六盘山）。

元世祖忽必烈统一中国，“尊用汉法”，以农桑为务

忽必烈　元世祖忽必烈是成吉思汗的孙子，元朝的第一个皇帝。1271年，忽必烈改国号为大元，正式即位为皇帝，并开始南下攻打南宋的计划。1279年，南宋灭亡。忽必烈统一了全国，初步奠定了国家疆域的规模，发展了国内各民族的经济文化交流。

忽必烈对中国文化倒是有好感的，他曾经到曲阜去祭孔，对孔子表示尊崇。

他也用金朝从开封抢来的宋朝银子，作为准备金，发行了纸币。

他在金朝旧都燕京的地基上，建立了一个新的城（叫做大都，蒙古语称它为“汗巴力克”，汗的城）。这个金朝旧都，曾经被成吉思可汗烧毁。

元朝的中央政府机构仿照唐朝，加以修改。忽必烈又在他认为必要的京外地方，设立小型的中央政府（称为“行中书省”）。行中书省设有丞相，与各部尚书等等。这种小型中央政府，到了明清两朝及民国时代，就成了行省。

忽必烈用了很多汉人在中央政府与各地的行中书省，及各州各县的政府，作为蒙古人与畏吾尔等族的人的助手。他虽然如此重用肯服从的汉人，却也采取了种种措施，不让汉人恢复他们所失去的主权。

马可·波罗十六岁时离开威尼斯，后由丝绸之路东行

马可·波罗　在忽必烈的宠臣之中，有一名是来自意大利的威尼斯国。

此人的父亲尼科罗·波罗与叔父马泰莪·波罗，均曾来过中国，身份可能是商人。马可·波罗与尼科罗及马泰莪在1271年同来。尼科罗及马泰莪是第二次来中国，马可·波罗是第一次。当时，马可·波罗仅有十七岁，不曾料到自己将要成为世界历史上最有名的旅行者之一。

波罗家，兄弟父子三人乘船由威尼斯到达黑海北岸，骑马穿过了伊拉克与伊朗，走过西亚与中亚，爬过帕米尔高原，访问了疏附与莎车，见过了罗布泊，又穿过今日的甘肃、宁夏、内蒙古。

他们到达了上都（多伦），蒙忽必烈宠赐召见。在召见之时，马可·波罗获得了忽必烈对他终生的宠遇。

传说，在召见不久，忽必烈便把马可·波罗收进宫中，当童年侍卫，并且亲自督饬左右给这个可喜的青年以很好的教育，于是，马可·波罗就学会了汉语，可能也学会了蒙古话，与种种行政技能。

几年以后，忽必烈派他到各地办大小的事。传说，叫他做了扬州总督（实际上是知府），又叫他做了杭州知府，而多数时间，是替忽必烈完成秘密任务，如暗查高级官吏是否清廉、忠心。

马可·波罗留在中国十七个年头，直到忽必烈死了以后的第二年。倘若忽必烈不在1294年死去，马可·波罗可能不会于1295年离开中国，他的父亲与叔父早就回到意大利去了。

他留下一个雕像，与他身体一般大，在某城天宁寺，作为寺内五百尊罗汉之一。寺内雕刻这五百罗汉的人，为了雕得他们各不相同，很需要像马可·波罗那样面貌奇特，与中国人和印度人极不相似的人，于是请马可·波罗作模特儿之一。他也就欣然答应了。所谓罗汉，是佛教之中修行圆满到可以于死后不再轮回的信徒。

马可·波罗在欧洲留下了一部《游记》。这部《游记》比那某城天宁寺的罗汉像更可珍贵，更为不朽。这部《游记》不是他亲笔所写，而是在热那亚的牢狱中口述给鲁斯梯谦，由鲁斯梯谦所写。他当时由于在祖国威尼斯海军服役，被热那亚的海军击败，成为俘虏，关在牢里。

鲁斯梯谦可能也是威尼斯海军的一员，由于战败被俘，也关在同一个牢里。他也可能不是威尼斯海军成员，而是另一国的人，由于另一原因而关在那个牢里。马可·波罗与此人共患难，是几个月，还是几年，尚有待于查考。如此的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执笔记下的《马可·波罗游记》，其后成为古今最畅销的书之一。

此书是用法文写成的，印了十版，抄写本被保存下来的有八十五部。它有中文、西班牙文、葡萄牙文、荷兰文、丹麦文、捷克文、瑞典文、俄文、拉丁文、德文、英文，与意大利文的译本。现存的意大利文译本有二十七部互不相同的；英文有十二部互不相同的；德文有九部互不相同的。

这部《游记》里，有欧洲人所梦想不到的话，例如：中国烧一种黑石头做饭，并用它在冬天取暖。所谓黑石头，马可·波罗指的是煤。当时的欧洲人，还不知道用煤。马可·波罗又说，中国人不用金子或银子买东西，而是用一张纸条，上面印了几个中国字。他所指的是纸币。纸币在唐朝的时候已有，开头只是一种存款证明单。这存款证明单可以由甲地带往乙地，当作汇票来使用，其后就变成了纸币。

这部《游记》虽则是畅销书，但当时的欧洲读者并没有把它当作一部可信的书。他们读这本书，只是为了消遣而已。他们把它作为一本笑话书。在马可·波罗死后，他的故乡规定每年某一天作纪念他的日子，用纸扎了他的像，放火烧，称他为典型吹牛家。这个风俗，维持了很多年。马可·波罗的家乡人，在烧此纸像之时，其快乐尤甚于读他的《游记》。

然而虽则大家都不信马可·波罗的话，却有一个人很相信。这个人是哥伦布。哥伦布比马可·波罗晚二百年，也是意大利人，但不是威尼斯国人而是热那亚人。哥伦布读马可·波罗的《游记》很勤，在书中写了许多笔记，走到哪里都带着这本书，睡觉时候也把这本书放在枕头底下。他到西半球去探险时，身边所带的书，只有这一本《马可·波罗游记》。

忽必烈的十位继承者　其中，只有元仁宗是相当好的一位，他在位仅有九年，从1311年到1320年。其他的九个皇帝都不够中国历史上普通皇帝的水准。

元朝这九个皇帝对人民征收重税而乱花掉；他们把南宋留下的南方中国人不视为平等国民，而视为四等国民。他们规定：蒙古人是头等国民；色目人是二等国民；金朝留下的北方中国人是三等国民。

作为统治者的蒙古人，不曾像公元4世纪和5世纪的北方少数民族，有过充分的时间接受汉人的文化，他们刚从草原迁来，突然变成了一个庞大的文化甚高的民族的主人，难免一再做出错误的事。

以前的任何一个朝代，无论是汉人的，或少数民族的，没有一个对待人民像元朝那么凶狠。

元朝的蒙古人与今日的蒙古人不同，那时刚刚脱离游牧生活，刚刚停止了好战的生活，而骤居于一个爱好和平的人民之中，作为他们的主人，可以对他们为所欲为，而受到元朝政府的支持。

有人说，在元朝统治全国开始的十年，有一半的人民是奴隶。倘若是中国历史上有过一个奴隶社会的样板，这个样板是在元朝，而不是在商朝或周朝。

然而元朝统治下的人民于如此虐政之下，却能设法生存下去，并且在文学与科学方面有所成就。元朝的中国人出了四位大画家：黄公望、王蒙、倪瓒、吴镇。留下了不朽的杰作。这四位都远远的离开蒙古官方以及替蒙古统治者办事的汉人，有好多位剧作家与词曲作家也是如此。

元朝的剧作家，同时也是词曲作家，能写出很妙的歌，其中最出名的是关汉卿。他们的作品，倘若是在今日的美国，会被称为歌舞剧。和他们在一起的，又有伟大的机械家与天文家。

那经过北通州与扬州，连接北京与杭州的大运河，也是在元朝建筑成功的。郭守敬的浑天仪，也是在元朝设计而制造的。

元朝的结束　元朝在忽必烈之时，便已经在长江以南各地有了四百群之多的造反者。

反抗者开始只是零零散散地在各处起事，此起彼伏。其后，规模越来越大，到了公元1368年，朱元璋所领导的军队就攻进了北京，开始一个新的朝代。

2．明朝

朱元璋的新朝代，从1368年存在到1644年。它的名称是明朝。

明太祖朱元璋

明朝的疆域超过北宋；它的成就也很不错，虽则不如汉唐之多。不幸，它也有比汉唐更坏的可叹的缺点。

朱元璋所创行的专制　朱元璋本可以在历史上成为完美的英雄，倘若他在政治思想上没有以为什么事都该由他一人管，什么人也不值得他信任。

他知道自己的宰相胡惟庸阴谋造他的反，把胡惟庸杀了，并且下令永久废除宰相这个官职，不许继承他皇位的子孙恢复这个官职，叫他们也直接领导中央政府的各部首长。

在明朝以前的所有中国朝代，包括元朝，都不曾如此由皇帝一人独揽大权。

朱元璋不但杀了胡惟庸，也杀了许多替他打赢了很多仗的将军，与这些将军的亲戚、朋友及部下。

这些坏事之中的多数，是他在晚年作的。有些历史学家提供一个解释，说他的太子之早死，与他多疑好杀颇有关系。太子死于公元1392年，他忍受不了这个打击，当他屠杀自己的若干将军之时，精神上几乎崩溃了。

明朝的第二个与第三个皇帝　第二个皇帝是朱元璋的太子朱标之子、皇太孙朱允炆。此人软弱，抵敌不住朱元璋的第四个儿子，燕王朱棣。朱棣带兵于1402年阴历六月攻进南京，成为明朝第三个皇帝。

那位太孙，亦即第二个皇帝建文帝朱允炆，此时已逃离南京，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传说他削发为僧，于晚年被后来的一个明朝皇帝发现，迎入宫中。而更多的人说他那时已经死了。

成为第三个皇帝的燕王朱棣，死后被称为成祖，他是明朝所有的皇帝之中，最有能力的一个。

明成祖朱棣

他与朱元璋不同：他从不发疯，在清除建文帝的忠臣后，也从不随意杀害一个将军或大臣。他一直到1424年逝世之时，始终是正常而冷静。

他作了三件值得后人记得之事：

第一件事，他主持编成一部百科全书（称为《永乐大典》），把当时尚存的书，分章分节抄录。

第二件事，他建筑了新的北京城，与城中央的皇城、紫禁城。这些皇城与紫禁城内的所有宫殿到今天都存在着，虽则从15世纪初年到现在，已经过了近六百年。

第三件事，他派遣郑和率领舰队航海，航行到了南海与印度洋以外。

郑和曾率领庞大的帝国船队七次远航

郑和从1405年到1424年航行了六次，他到达的地方，最远的是非洲中部东海岸的木骨都速城（Mogadiscio）。

郑和在成祖于1425年去世以后，又航行了一次，亦即他的第七次：他率领了二万七千五百五十名军官与兵士，于1431年出发，1433年回抵国门。

我们不太知道，明成祖何以派了郑和作如此大规模的航行。他确是无意于建立海上帝国。他若有意，那个海上帝国他是有能力建立起来的。有些学者以为他的目的，是要寻找那逃亡的明朝第二个皇帝，他的侄儿建文帝。倘若是如此，那末，郑和为什么于成祖死后，又出去航行了一次呢？

其他几个明朝的皇帝　在成祖以后，明朝的皇帝都不如他，大权渐渐落入太监之手。太监最初是皇帝与大学士之间的传话人，大学士不止一人，有好几位同时办公，替皇帝批阅各部衙门递上来的文件。大学士等于替代了宰相，但实际权力远不如宰相，官阶也远比宰相低，而且比各部的尚书低。

明朝所受到的若干威胁　在北方，元顺帝及其子孙有一个蒙古人的国家，历史学家称它为北元。北元对明朝构成了一大威胁。

另一个威胁是太平洋海岸一带的倭寇。倭寇是海盗集团，其构成分子主要为日本人，也有不少的中国人。

第三个威胁，是来自满洲人，这个威胁，就明朝而言，巨大而致命。

明朝正如宋朝　明朝在文化的成就上也不太差。它出了青花瓷器、若干部了不起的小说，和一位大哲学家王守仁（王阳明）。王守仁发挥了知行合一的道理。他说，知而不行，不是真知。

西方文明在明朝晚年进入了中国。

耶稣会的教士利玛窦（Matteo Ricci）于公元1580年来到中国，在介绍西洋文明的工作上扮演领导角色。

3．清朝

满洲人住在离高丽边界不远，长白山周围。领导满洲人的是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于1616年称汗，对明朝独立。他在1619年击败明朝派来的七万兵士。其后，他扩充领土，占有了今日中国的东北的一大部分。

他的儿子阿巴亥（皇太极）率兵进入长城各口七次，深入河北、山东，劫掠财物，俘虏人民，以摧折明朝的元气。

他的另一个儿子多尔衮，利用明朝境内的李自成造反，与明朝当时皇帝崇祯之因此而自杀，乘机率兵进入山海关，来到北京，扶立阿巴亥的一个小儿子爱新觉罗·福临为中国皇帝，即顺治皇帝。

清朝的特点　清朝从1644年开始到1912年结束。它比元朝好很多。

它从开始的时候，便立意以汉人的方式统治中国，它沿用了明朝的政治机构而避免其缺点。它在政府的每一部门与每一阶层任用了汉人于满洲人之旁。

它延续了隋朝所创行，而一直被唐宋与明朝所沿用的考试制度。这个制度使得全国的知识分子有同等机会参加中央与地方的政府。

清朝的头三个皇帝　清朝于头三个皇帝（顺治、康熙、雍正）之时，其政绩几乎不亚于汉唐，三个皇帝很关心人民的幸福，税率很轻，贪污的官吏很少。当时，内蒙、外蒙、新疆、西藏，都加入了庞大的中国共同体，台湾也成了清帝国的一部分。

康熙，清朝最好的皇帝，失于宽厚

人口于1741年跃进到空前的数字：一亿四千三百四十一万。这是汉唐两朝都不曾做到的。

已耕地的面积也在1791年增加到了七亿九千一百五十二万五千一百亩。

全国的治安很好，及于每一乡村。任何人可以自由走到任何地方，而不必顾虑强盗，或必须缴纳内地的关卡税。

中央的财库并不发行纸币。

顺治是多尔衮扶立在明朝皇帝所空下来的龙床之上的一个幼童。他长大了以后，成为一个很有礼的君主，也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他死于1661年，传位给儿子康熙。

第二任皇帝康熙在位共六十一年。他有能力，好学，把人民的利益放在自己心上。他取消了1712年以后出生者的人头税（丁税），把1711年的人头税总额与该年的土地税合并，在1712年以后永不增加这个总数。他规定，以后的皇帝永不许增加这个总数，而只让有土地的人缴税。

康熙的儿子雍正，在位十三年，行政极有效率。他对自己几个兄弟很残忍，对所用的官吏很严厉，然而对一般的人民却十分令人感恩。

乾隆　雍正的儿子乾隆，作了若干次取乐的旅行到扬州、苏州、杭州；也打了若干次很花钱的战争，在四川、贵州、新疆、台湾、西藏、越南与尼泊尔。

乾隆，好旅行，爱山水，贪吃，也偶尔征歌选色

当他于1796年禅位给他的儿子嘉庆皇帝之时，中国已成为一个政府穷而人民怨的国家了。

第一次与第二次鸦片战争　嘉庆皇帝在位的三十个年头，以及次一皇帝道光的头二十年，被白莲教、天理教、苗人、回人的起事和反抗闹得手忙脚乱。

道光皇帝倒霉，于他在位之时不得不与英国进行一次鸦片战争（从1840年到1842年），战后赔了很多的银子，而当时他的国库已经捉襟见肘。

道光的儿子咸丰皇帝于1856年至1860年也倒霉，不得不与英国，加上法国，进行第二次鸦片战争。

俄国乘虚而入，威胁咸丰，使他割让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的广大地区。

太平天国　同时，咸丰的将军们在中国南方，日子也不好过，很难阻挡造反者太平军的北进。

洪秀全

太平军的领袖洪秀全自称为耶稣之弟，及“太平天国的天王”。他立意推翻清朝并消灭儒家思想，他对人民承诺，收一切农田为国有，然后免费分给人民。

洪秀全的军队进入南京，留在南京，直至1864年。他进入南京以后，不再想推翻清朝，消灭儒家思想，与分给人民田地。他决心留在南京与他的太太及三十六个以上的姨太太享受快活的日子。

清朝的大臣曾国藩在家乡湖南一带广为招兵，成立了一支军队——湘军。这支军队，终于做到了在1864年把南京城包围，迫使洪秀全自杀。

中法战争、甲午战争、八国联军、日俄战争　清朝于太平军失败以后延续了下去，却又受苦于1884年的中法战争，1894年至1895年的甲午战争，1900年的八国联军，与1904年至1905年在中国领土上进行的日俄战争（日俄两国均漠视中国的主权）。

中国必须向外国借贷几亿两的金子、银子，以付赔款。很多口岸与城市必须划出若干部分租给列强，由列强治理，成为中国境内的被外国人所统治的若干租界。

列强所强迫中国订立的若干条约，使得在中国的外国人不管犯了什么罪，中国法庭皆不能加以拘捕与审判，只有他们自己国家驻在中国的领事有权管辖他们。中国政府也不能规定自己的关税税率，或管理自己的海关。

几次改革的波澜　有些爱国的知识分子，办了西式学校，教学生以近代科学。另有爱国的知识分子改良种植棉花，与开办纺织工厂。开明的官吏造了铁路、兵工厂与造船厂。康有为及其弟子梁启超等，在光绪皇帝的支持之下，于1898年领导了一次立宪运动——戊戌变法。

慈禧太后

这些人未能把中国变成像明治维新后的日本。明治是日本的一个皇帝；他在位时实行改革成功。

慈禧太后在1898年反对改革，在1900年支持排外的义和团。她是咸丰皇帝的寡妇，同治皇帝的母亲，光绪皇帝的姨妈。她引起了八国联军来华侵略。

但是她在1901年以后却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从1901年起，她施行了若干为光绪皇帝与康有为所想施行，而由于她的反对，未能施行的若干改革：例如建立学校，准许满汉通婚，在各省设立民选的谘议局，在中央设立试验性的，半民选的资政局。

革命潮流的高涨　她企图用这些改革来维持清朝，以免于覆亡。然而为时已晚，人民已经不再希望改革。他们自从1895年以来已被孙中山（孙文、逸仙）用若干小册子及十次起事所说动，认为中国的唯一出路，是革命。

有三件大事，于1911一年之内连续发生：（1）阴历三月二十九日，在广州的革命同盟会会员起事；（2）阴历四月至八月，在四川的反对清廷改民有铁路为国有以卖给外国的护路运动；（3）阴历八月十九日（阳历十月十日）在武昌的清军武装起义。

武昌起义　清军第二十一混成协（混成旅）与第六镇（师）的几个单位，于革命党的发动之下，在阳历十月十日的夜晚，起义于武昌；在次日清晨占领了武昌全城。起义的军人宣称，他们的目的，是推翻清朝，建立中华民国。

伟大的革命先行者——孙中山

中华民国的建立　中国南部与中部多数的重要城市，以及北方的西安、开封、泺州，纷纷表示：它们响应革命，赞成建立民国。

中国二十二个省，有十七个派了代表于阳历十二月到上海集会，选出了孙中山做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孙中山在1912年阳历一月一日到南京就职。

阳历二月，清朝的隆裕太后（光绪皇帝的寡妇，宣统皇帝的伯母）用宣统的名义宣布自动退位。宣统的名字，叫溥仪，当时才有六岁。隆裕太后同时表示，清朝皇室放弃对中国的统治权。

4．民国初年

袁世凯　这时候，孙中山宣布辞职，推荐清朝政府的内阁总理袁世凯为继任的临时大总统。孙文的用意，是为了避免革命军与清军之间的内战。清军之大部分未参加革命，而是在袁世凯掌握之中。

袁世凯

袁世凯做了民国的临时大总统，内心依然是一个君主主义者。他不能够，也不愿意，与1913年所成立的民国第一届国会合作。

他而且叫人刺杀了革命领袖之一宋教仁。他未经国会同意而把中国的盐税抵押给列强，换取一笔大借款。

有三个省的都督因此而进行了“二次革命”，但皆未能成功。

不久以后，袁世凯唆使暴徒包围国会，强迫议员选他为正式大总统。再其后，他拘捕了若干属于国民党的国会议员，藉口他们与实行“二次革命”的三位都督，同属于国民党。于是，国会议员因多数议员被捕，而出席会议不足法定人数，事实上等于是被袁世凯解散。

袁世凯指定了若干自己人，成立了一个代替国会的所谓参政院。这参政院的议员，把袁世凯的任期由四年改为十年，并且在十年期满以后，可以无限制地连任下去。

袁世凯在1915年5月9日接受了日本向他提出的“二十一条”之大部分。“二十一条”除了把旅顺、大连以及南满铁路两旁租借期限由二十五年改为九十九年以外，还有其他很多条。

到了1915年的下半年，他又召开了一次所谓国民大会（会员由他指定），这次大会决议把中华民国改为中华帝国，选他为中华帝国皇帝。

云南与贵州两省的都督，在1915年12月25日宣布保护民国，建立讨袁护国军，对袁世凯采取军事行动。

袁世凯在1916年6月6日，病发，死去。

军阀　继袁世凯的死而产生的，是混乱。在北京有一个“中央政府”，为袁世凯的旧部首脑段祺瑞所主持。这个所谓中央政府不能够控制各省。各省的军阀鲸吞税收，以所掌管的国家军队作为他们私人所有、私人所指挥的军队。

这样的军阀割据局面，存在了十二年，到了1928年北伐战争后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