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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唐诗之美
1.5.9 高格
高格

唐诗最重要的是诗品。

好诗人必须要有好人品。

草堂夜坐·窦群

匣中三尺剑,天上少微星。

勿谓相去远,壮心曾不停。

以匣中剑与天上星比对,确实是造化之笔,剑与星相映,一派激情壮志,这在唐人诗中算是很神妙了。下联诗意递进,不要以为匣中的剑微小,跟天上星没法比,我自有雄心壮志,不曾磨灭。

感巫州荠菜·高力士

两京做斤卖,五溪无人采。

夷夏虽有殊,气味都不改。

高力士是盛唐人,玄宗最信任的宦官,也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贤宦。他这首诗通过论述荠菜的气味无论在何地,不论自己价值几何,都保持一致,进而言一个人的气节操守。诗意合于孟子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骨气和格调都比较高。

送别·骆宾王

寒更承夜永,凉夕向秋澄。

离心何以赠,自有玉壶冰。

骆宾王写诗表高洁的不少,如他的《在狱咏蝉》中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在这首五绝里,上联有高洁的意象,“凉夕向秋澄”的“澄”字便是,但是骆宾王没有把这种意象更深入下去。到了下联他直接抒怀,用玉壶冰表白自己的心意冰清玉洁。

较骆宾王的问句,王昌龄的“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在艺术上其实要差一筹。王昌龄的诗之所以流传更广,影响力更大,是因为其更通俗些。

咏萤·虞世南

的历流光小,飘飖弱翅轻。

恐畏无人识,独自暗中明。

秋雁·虞世南(一作褚亮)

日暮霜风急,羽翮转难任。

为有传书意,联翩入上林。

虞世南这两首诗是一种笔法,上联写弱小的力量、危难的局势;下联写坚定的意志、昂扬的精神。上联正视个体的弱小,很谦虚也很实际;下联则强调主观能动、负责的精神、不屈的意志。

流光小,弱翅轻,准确地形容出萤火虫的微不足道。虽然自身微不足道,它却“恐畏无人识,独自暗中明”。它坚持一种理想,唯恐生命失去意义,用微弱的萤光,照亮黑暗。这首诗写了一种对自我人生价值的坚持。在整个唐朝,将诗歌升华到这种精神境界的,又有几个人呢?

第二首的上联则是写了局势的危难。秋雁面临的是劲急的霜风,但是,因为有“传书意”——皇帝李世民的召遣,所以他不畏劲风,进入上林,接受王朝的使命。

虞世南这首诗或是自比,或是写朝廷中的某大臣,或是形容唐王朝那种积极赴命的忠之精神,解人危难、义不容辞的义之精神。总之,骨格很高,疾风劲草,于此中见。

从以上两首诗及《咏蝉》一诗中,我们看到,虞世南喜咏物,格调高昂、积极,充满进取精神,他秉承的是诗歌的“正风”。

浴浪鸟·卢照邻

独舞依磐石,群飞动轻浪。

奋迅碧沙前,长怀白云上。

这首诗重意象。独舞,则依磐石,象征其坚定;群飞,则动轻浪,象征其合群同志的风采。

上联写了鸟的状态,是起;下联则转入了兴咏,“奋迅”是佛家语言,写的是它的努力和力量,它勇敢无惧,奋力冲天飞起,“长怀白云上”,写了它的志向,在于展翅高飞于青云间。

这首诗充满了力量的美和动态的美,在咏物言志的诗中,其艺术技巧可算是很高的,也只有虞世南的《咏蝉》可以相比。两者都是通过物象而寓意品德,不过虞世南最后在思想境界上高了一筹。

游长宁公主流杯池二十五首(其十七)·上官昭容

岩壑恣登临,莹目复怡心。

风篁类长笛,流水当鸣琴。

上官昭容的这首诗,还是唐五绝未臻成熟时的作品,已初具骨骼,只是肌肤神采还未到盛唐的深妙,但已颇具高士之风。那种天地万物尽在我心,随我之意而化的胸怀,在唐人中算是极高品的。武则天那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直令天地万物为之遵命,比“风篁类长笛,流水当鸣琴”多了些霸气,少了些神妙。而上官昭容的句子,则与天地同化,与自然相融,在意境上,自是高妙了许多。

这首诗或许是作于上官昭容生命中比较惬意的一段时光,她有着闲情逸致登临山水,这才使得诗意从容,倍见风雅。

九日·王勃

九日重阳节,开门有菊花。

不知来送酒,若个是陶家。

这首小诗,好的是最后一句,哪个是陶渊明家?一下子令九日重阳、菊花,这两个物象产生了深意。这样的景色,这样的时节,怎么不令人想到一生爱菊的陶渊明呢?对隐士之风的羡慕,一句话就写出来了,这就是所谓的点睛之笔,没有这一句,前面的几句就平淡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