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2 达利


《记忆的永恒》,达利作,1931年,布上油画,24x33厘米,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藏。


“除了毕加索,萨尔瓦多·达利也许是最为知名的二十世纪画家。”这是道恩·艾兹(英)在他所著的《达利》一书中的开场白。确实,在超现实主义画派中,达利(Salvador Dali,1904—1989)比其他画家更加声名显赫,或者可以说“臭名昭著”——这不仅仅因为他的那些想象力丰富得令人震惊的画面,更因为他那古怪得让人侧目的形象和行为。我们不能不承认他是个天才,无论从艺术的角度还是从自我宣传的角度。他一本正经地宣称自己和疯子的区别在于他不发疯。他精心侍弄他的小胡子,使之成为其身体上的一道独特风景线。他在画布上“做梦”,表现性、战争、死亡等非理性主题。他撰写《萨尔瓦多·达利的秘密生活》、装腔作势地进行各种活动……总之,这个西班牙人的言行举止连同他的艺术,已共同构成了超现实主义的特别景观。 

达利1904年5月11日生于加泰罗尼亚,曾就学于马德里的圣费尔南多学院,不过分别在1923年和1926年两度被逐出校门。他曾经专门学习过学院派方法,并对立体派、未来派等作过尝试探索。1927年他完成了第一幅超现实义油画《蜜比血甜》,并于1929年夏天正式加入超现实主义阵营。达利称得上是一名天生的超现实义者,他的绘画是细致逼真与荒诞离奇的奇怪混合体。他声称,“我在绘画方面的全部抱负,就是要以不容反驳的最大程度的精确性,使具体的非理性形象物质化。”为了达到这一目标,他设计了一种新创作方法,即所谓的“偏执狂批判活动”,从而把幻觉形象从潜意识中诱发出来。他的画从局部看,每个细节都是真实细腻的,但从总体上看,它们全然没有视觉逻辑的条理性,因而只会带给人们梦魇之感。过份的透视感和摄影般的清晰度则对这种梦幻性作了进一步强化。这些作品被达利自称为“手工制作的梦境照相”。达利深受弗洛依德精神分析理论、尤其是性心理学影响,他的画中常常使用象征手法对弗洛依德的观点作出图解。如既似瓶罐又似女人头像的变形,来源于弗洛依德关于容器象征和女性共同性的观点。弗洛依德曾借着心理分析去观察达利的那双眼睛,他说,“这双西班牙人的眼睛既真诚又狂热。” 

《记忆的永恒》作于1931年,它受到弗洛依德的启迪,表现了一个错乱的梦幻世界。我们看到,清晰的物体无序地散落在画面上。那湿面饼般软塌塌的钟表尤其令人过目难忘。无限深远的背景,给人以虚幻冷寂,怅然若失之感。达利的绘画往往是支璃破碎的,充分展示了无意识的梦幻场景。但实际上,这些看似偶得的幻觉形象,必定经过了画家相当的努力;而看似无意识的画面,必定是有意识计划的结果,甚至是惨淡经营的结果。《记忆的永恒》也不例外。弗洛依德曾这样对达利说,“你的艺术当中有什么东西使我感兴趣?不是无意识而是有意识。”

《由飞舞的蜜蜂引起的梦》,达利作,1944年,布上油画,51x44厘米,私人收藏。


1927年,达利与超现实主义诗人艾吕雅的妻子加拉相识。尽管加拉比达利年长10岁,两人仍倾心相爱并很快走到了一起。从此,加拉成为达利的伴侣和守护神,也是他的模特儿和艺术灵感之泉。《由飞舞的蜜蜂引起的梦》描绘的是加拉的一个梦境,一个由于蜜蜂的蜇刺而引起的荒诞离奇的梦。画面上,裸体的加拉悬浮在一块礁石上休憩,而礁石则漂浮在海面上。在加拉身旁,一只红色石榴飘浮在礁石边,一只小蜜蜂正专心致至地围绕着石榴“工作”。加拉的左上方,大石榴裂开了口,裂口中窜出一条大鱼,鱼夸张的大嘴中又跃出两条斑斓猛虎,张牙舞爪地扑向加拉柔软的躯体。猛虎前面,一把枪直指加拉,尖尖的刺刀头点在加拉的臂膀上,引起蜂蛰般的疼痛。远处,一只大象驮着尖顶方塔,迈着被极度拉长的竹杆般的四条腿走在海面上。这样的大象,我们在他1946年的《圣安东尼奥的诱惑》中又一次看到。一场由绕石榴飞舞的蜜蜂而引起的梦就这样呈现在我们眼前,它的颜色清澈明亮,形象逼真写实,但却毫无逻辑性可言。“这一切象征什么y对这样一幅画中的石榴、蜜蜂、老虎、大象、大海……可以赋予它几种甚至上百种意义的解释;而每一种解释都有深刻和浓厚的色情含义。”(Angelo De Fiore等著,乐华等译:《西洋巨匠美术丛书达利》文物出版社第24页。) 

达利不仅画画,还从事雕塑、电影拍摄、写作、设计等工作。他曾与他人合作完成电影《一条安达鲁犬》、《黄金时代》,撰写《萨尔瓦多·达利的秘密》、《一个天才的日记》,为芭蕾舞设计布景、服装,设计珠宝“皇家之心”、“时间之眼”,还有著名的“螯虾电话”等。经他手的每件作品,无一例外地留有超现实主义的梦幻痕迹。1982年,加拉去世后,他把他的全部财产捐赠给西班牙政府,建立了“加拉——萨尔瓦多,达利基金会”。1989年1月23日,达利离世,被安葬在他自己设计和装饰的剧场博物馆内。达利,这个名字曾经意味着功成名就和荒诞不经,时至今日,它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