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在人类发展的早期，文学与艺术是一体的。古希腊所尊奉的文艺女神有九位，她们分别主管：历史、音乐和诗歌、舞蹈、抒情诗、悲剧、喜剧、颂歌、天文、史诗。中国早期的艺术也是诗、乐、舞一体，诗画一体。在20世纪二十年代，宗白华谈到艺术的分类时，还把艺术分为：目所见：建筑、雕刻、图画；耳所闻：音乐、诗歌；拟态艺术：跳舞、戏剧。^[1]显然，宗白华强调的仍然是艺术在其最终目的——人的接受上的相通性。从共时角度看，人类艺术的各部门是相通的，但从历时角度看，人类艺术却要分成两个有着质的分别的时段：古典艺术和现代艺术。二者分水岭在19世纪，现代艺术于19世纪中后期孕育于西方的绘画和版画，而后扩展到雕塑和建筑，到19世纪后半期，出现了有一定规模和影响的现代艺术运动，如印象派、表现主义等。这里应该明确的是，“现代艺术”和“现代主义艺术”是两个概念，不能完全等同。现代艺术是个大概念，可以涵盖现代主义；但是现代主义艺术涵盖不了现代艺术。一些现代艺术史著作往往把“写实派”看作现代艺术的开端。美国艺术史家理查德·布雷特尔的《现代艺术1851—1929》一书，在“现代艺术运动”一章中，开篇一节就是介绍“写实主义”，主要提到库尔贝。他认为“写实主义反映了艺术主题的变换，从对古代或中世纪的历史、文学和宗教主题的描绘转变为库尔贝凿凿言称的‘真实寓言’（real allegories）的描绘：寄寓了形象、道德、宗教和政治意义的主题。写实主义可以被定义为第一个自觉的现代艺术运动。”^[2]丰子恺《西洋画派十二讲》在序讲中论及现代画派时，也把“写实派”写在前面，他主要提及的是米勒和库尔贝。^[3]实际上，包括罗丹的雕塑，都是写实的艺术，他们与现代主义艺术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他们对中国文学的影响也往往是现实主义的成分多一些。因此，我们所谓的西方现代艺术并非完全是现代主义艺术，近年来，广义的“现代艺术”似乎主要指19世纪后半叶以来以非文字手段表现情感的视听艺术，包括绘画、雕塑、工艺美术、音乐、舞蹈等。邵大箴主编的《现代艺术辞典》包括绘画、雕塑、设计、建筑、戏剧、音乐、舞蹈、电影八类，^[4]他把除现代语言文学外的艺术形式都归于现代艺术之列。而狭义的“现代艺术”主要指19世纪后半叶到20世纪四十年代以前产生的现代绘画、雕塑、建筑等。20世纪四十年代以后产生的西方现代艺术人们习惯上称之为“后现代艺术”。本书把“西方现代艺术”的概念限定在狭义的范围，主要讨论现代绘画艺术输入中国后给20世纪中国文学带来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