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龙宫水府，天上人间——神话剧

元人杂剧中，真正以神话为题材的并不多，有些描写神仙生活方面的剧本，如马致远写的几种神仙道化剧，那是宣泄超尘绝俗、成仙了道的厌世情绪，表现处于元代那种特殊的社会环境中，找一种慰藉心灵的生活方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话剧。神话是应该通过美丽的幻想，曲折地反映现实生活的某些本质特征的，表现出特定历史阶段中人们的理想与愿望。

神话戏的产生，当然与人们对自然现象和社会形态幼稚朴素而又美好的幻想有关，但是我们不能简单地引用哲人关于希腊神话的理论，来说明我国封建社会中所产生的神话戏。神话戏同上古时代的神话传说的性质，并不完全相同。希腊神话和我国上古时代的神话传说，主要表现原始时代人与自然界的关系，它是真正的人类社会童年时期的产物，是人们在想像中征服自然、驾驭自然，把自然力予以形象化。如“羿射九日”、“女娲炼石补天”等神话，是决不可能产生在封建社会的，尽管封建时代人们对自然现象的认识仍然还不够科学，但是人们的思想意识却复杂化了，对自然现象和社会形态的认识，已经带有浓厚的等级偏见了，把自然现象社会化，并赋予社会形态以各种等级、类别的内容。神话戏就是借幻想的神魔世界中的种种关系（包括神与人的关系），来表现现实社会中人与人或人与自然的关系，它是封建制时代人们美好的理想与不合理的现实矛盾的产物，而这种美好理想的本身，也难以摆脱宗教色彩，这也正是封建社会人们精神状态的曲折反映。在元人杂剧或明清传奇中的神话戏，除了与《西游记》有关的一类题材以外，绝大部分都是以争取爱情婚姻自由与幸福为主题的，《柳毅传书》、《张生煮海》、《碧桃花》、《白蛇传》、《鱼篮记》等等，都属于这类。这不是偶然的。这些神话故事，既不可能产生在乱婚、群婚的原始社会，也不会产生在青年男女享有婚姻自主权利的当代社会（据旧题材改编的新戏或电影，是推陈出新，赋予更丰富的内涵），人们的爱情理想与父母包办的婚姻制度矛盾冲突的尖锐化，正是产生这类神话戏的催化剂，而其社会特征和时代色彩及其局限性也是很明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