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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侧影
1.13.6 她和庄则栋终于团聚于西安

她和庄则栋终于团聚于西安

我们的话题,最后很自然地落到了庄则栋身上。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从1949年之后,海峡两岸隔绝了来往。庄则君和大陆家人之间断了音信。

她只能把深深的怀念埋在心中。

直到1958年,她才通过在香港的姨妈向大陆转过几封简单的平安信,也从姨妈的信中大略知道一点父母和家中的消息。

不久,由于姨妈离开香港,连这样的辗转通信也中断了。

1961年春,一位在台北中国广播公司大陆部做事的朋友,突然很神秘地告诉庄则君:“嘿,你的弟弟庄则栋了不起,成了世界乒乓冠军了!”这是因为在中国广播公司大陆部不仅有很多大陆的报刊,而且收听大陆广播,所以对大陆的消息颇为灵通。

庄则君听到这一消息,先是惊奇,接着兴奋,然后感伤,因为她无法向弟弟贺喜,连向周围的朋友们说这一消息都不行。她只能把对弟弟的思念和自豪之情,默默地埋在心中。

此后,由于弟弟在大陆成了名人,大陆报刊、电台不断报道他的行踪、动态,庄则君也就不断从电台的朋友那里得知:“你老弟又得了世界冠军了!”“你老弟三连冠啦!”

有一天,忽地从香港发来电报,那电报竟署名“庄则栋”,说是要去东欧比赛,路过香港数日,希望一晤。庄则君当然兴高采烈。可是,当时台湾去香港的手续也颇麻烦,不是几天内所能办成的。她自然去不了。

事隔多年,当庄则君见到庄则栋时说起此事,庄则栋竟说他并未发过电报。那电报究竟是谁以庄则栋的名义发的,迄今不得而知。

不过,那个电报却给庄则君惹了麻烦,因为电报表明她和大陆亲人有着联系。此后,过了四五年,她和三位朋友结伴向当局申请去香港探亲,实际上是去旅游。三位朋友都获准了,唯她例外,不见批文。几个月后,批文终于下达,写着:“申请事项,应毋庸议。”这就是说,她不能去香港。什么原因呢?她托人一了解,方知是那封电报惹下了祸根。

此后,又不断从朋友那里传来大陆消息:“你老弟倒霉啦,在‘文革’中给关起来了!”“你老弟放出来了,又参加乒乓比赛了!”“你老弟不得了,成了大陆的‘体育部长’了!”

1972年春,消息传来,说是庄则栋率中国乒乓球代表团前往美国访问(后来被称为“乒乓外交”)。庄则君连忙从台湾给在美国的两个女儿打“越洋电话”,叫她们无论如何要去看看舅舅,打听一下大陆家中的消息。因为庄则君在当时连父母是否还在人世都不知道。

可是,两个女儿都无法找到舅舅。这是因为美中关系正处于极度敏感的时刻。美国对庄则栋一行的行踪严格保密。庄则君的女儿当然无法知道舅舅究竟在哪里。

直到1981年,庄则君终于跟在大陆的二妹取得联系,这才知道父母在“文革”中双双亡故,骨灰一直未得到安置。二妹希望借助于庄则君的美籍华侨身份,来大陆给父母买块墓地,使双亲入土为安。

于是,这年秋天,庄则君飞往中国大陆。屈指算来,她离开中国大陆已经整整34个年头!

遗憾的是,当庄则君从上海来到北京,却见不到弟弟庄则栋。这是因为庄则栋因受“四人帮”一案牵连,从1976年秋起被监护审查,共4年。至1980年秋,他被调往山西太原,担任省乒乓球队教练。庄则君到国家体委,和主任李梦华谈了一个多小时,希望能够准许庄则栋来北京和她见面。可是,在当时,不允许庄则栋回北京。这样,庄则君只得去西安二妹家,庄则栋则从太原赶来,在火车站迎接她。

兄弟姐妹阔别重逢,一时间,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整整一星期,兄弟姐妹仿佛说不尽别后的话。姐姐送给弟弟一大堆来自大洋彼岸的礼品,而庄则栋却正处于拮据之中,他把自己最珍贵的爱物——第一次获得世界冠军时所得的金质奖章,送给了姐姐。后来,庄则君才知道,尽管庄则栋南征北战,但是所得奖章、奖杯都交公了,唯有这枚奖章留在他手头!

此后,1986年秋天,当庄则君第二次回中国大陆,在北京机场受到庄则栋和一位日本小姐的欢迎。这位小姐叫佐佐木敦子,后来成了庄则栋的妻子——尽管好事多磨,庄则栋“磨”了许久,才终于获准和佐佐木敦子结婚,条件是佐佐木敦子加入中国籍。

庄则君凭借她在美国社会的广泛交游,为弟弟庄则栋做了一件大好事——促成美国乒乓球协会邀请庄则栋访问美国。发出邀请函的日子富有历史意义——1992年4月12日。整整20年前,庄则栋在这一天率中国乒乓球代表团访问美国,开展“乒乓外交”。

庄则栋终于在1993年5月25日抵达纽约。庄则君为弟弟的到来忙得不亦乐乎。庄则栋在美国近一个月,受到美国各界的盛情欢迎。在那些日子里,庄则君感到无限宽慰……

庄则君常来常往于大洋彼岸和此岸。她仍在经商。她给我看了新颖的羊毛衫照片。她不仅要在美国发展她的事业,而且要在中国大陆发展她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