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反奢侈法
我们的法律试图限制在饮食和衣着上挥霍无度,其方式好像与其目的适得其反。真正的办法是唤起人们对黄金与丝绸的蔑视,看成是虚荣与无用的东西。而我们却在宣扬它们的气派与珍贵,这样来要求大家舍弃实在是一种很荒谬的做法;因为宣扬只有王公国戚才吃鲜鱼、穿丝绒、佩金饰带,对老百姓则明令禁止,这岂不是抬高这些东西的身价,引得每个人都想享用吗?
让国王们毅然放弃显示高贵的标志,他们有的是其他标志。在这方面挥霍滥用,亲王比其他人更难辞其咎。兹举许多国家为例,我们可以学到足够的,从外表上突出我们地位的好方法(说实在的我认为这对于一个国家是必要的),而不让这类明显的腐败与弊端滋长成风。
令人惊讶的是衣着,这事看似无关紧要,却可以轻而易举地令大家立即仿效。亨利二世国王驾崩,在朝廷上穿布衣戴孝不到一年,可以肯定的是在大众眼里,绫罗绸缎已经身价大跌,谁若穿了这种衣服,肯定被人当做市民看待。医生与外科大夫才是这样装束。虽然人人穿着大同小异,还是有不少地方明显表现出品位的差别。
在我们的军队里,穿油腻的羊皮军衣突然蔚然成风,鲜亮华丽的衣衫则受到指责与轻视!
让国王开始放弃这类开支,不用诏书和敕令,要不了一个月就可以完成;我们大家也会跟进。法律只需从反面规定除了街头艺人与妓女,谁都不得穿红戴金。查莱库斯想出这一招整顿了洛克里人的奢靡风气。他的法令是这样说的:有自由身份的女子不可带有一个以上的女仆,除非在酒醉的时候;也不可夜里走出城外;也不可身上佩戴金银首饰,除非是妓女花娘。除了皮条客,男人不可戴金戒指,穿米莱特城衣料做成的精制袍子,通过这些特例引起羞耻之心,也巧妙地让公民远离无益于身心的多余享受。
以名利诱使人们服从,是非常有效的方法。我们的国王要进行这类风尚改革,什么事都可办到;他们的爱好就是法律。“亲王无论做什么,都像在颁布圣旨。”(昆体良)法国各地都以王室的规则为规则。那块难看的前门襟,大大暴露我们的隐私部位;笨重肥胖的紧身衣,穿上根本不再像是自己,也不方便佩挂刀剑;那长条娘娘腔的发辫;在送给朋友的礼物上要亲吻,向他们致意时要吻我们的手——从前这个礼节只向亲王使用;要一名贵族走进一个礼仪场所,腰间不佩剑,衣着宽松随便,仿佛刚从小间出来;不管祖上的做法和这个王国里贵族的特权,要求我们不论处在什么地方,有王上在周围远远的也要脱帽,不但有他们在场,有其他一百位国王在场也这样做,要知道我们大大小小的王数不胜数。还有其他类似的、引进的新花样;对这一切他们都不要不高兴,它们不久就会消失和遭到指责的。
这是浮在表面的谬误,但不是好兆头。我们得到预警,当我们看到墙壁剥落开裂,大楼也就摇摇欲坠了。
柏拉图在《法律篇》中认为,听任青年随心所欲变换服饰、举止、舞蹈、运动和唱歌的形式;一会儿按照这个标准,一会儿按照另一个标准,摇摆不定评论事物,追逐时尚,对推行者顶礼膜拜,这对城邦造成的危害比瘟疫还大;风俗也从这里开始腐败,古代的一切礼制组织也会遭到唾弃与蔑视。
除非是彻头彻尾的坏事,一切事物的变化都使人心存疑惧,如季节、风向、食物和性情的变化;没有规律是真正铁案如山,除了上帝自古以来建立的规律;从而没有人知晓其起源,以及从前是否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