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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学原著选读
1.6.2.4 §32.04[我思想,所以我存在] 1
§32.04[我思想,所以我存在] 1

我早就指出过,在行为方面,有时候需要遵从一些明知不可靠的意见,把它们当作无可怀疑的意见看待,就像上面所说过的那样。但是由于我现在只要求专门研究真理,我想我的作法应当完全相反,我应当把凡是我能想出其中稍有疑窦的意见都一律加以排斥,认为绝对虚假,以便看一看这样以后在我心里是不是还剩下一点东西完全无可怀疑。所以,由于我们的感官有时候欺骗我们,我就很愿意假定,没有一件东西是像感官使我们想像出的那个样子,因为有些人连在对一些最简单的几何问题进行推断时也会弄错,并且作出一些谬论来,而我断定自己也和任何一个别的人一样容易弄错,所以我就把我以前用来进行证明的那些理由都一律摈弃,认为是虚假的。最后,我觉察到我们醒着的时候所有的那些思想,也同样能够在我们睡着的时候跑到我们心里来,虽然那时没有一样是真实的,因此,我就决定把一切曾经进入我的心智的事物都认为并不比我梦中的幻觉更为真实。可是等我一旦注意到,当我愿意像这样想着一切都是假的的时候,这个在想这件事的“我”必然应当是某种东西,并且觉察到“我思想,所以我存在”这条真理是这样确实,这样可靠,连怀疑派的任何一种最狂妄的假定都不能使它发生动摇,于是我就立刻断定,我可以毫无疑虑地接受这条真理,把它当作我所研求的哲学的第一条原理。

然后,我就小心地考察我究竟是什么,发现我可以设想我没有身体,可以设想没有我所在的世界,也没有我所在的地点,但是我不能就此设想我不存在,相反地,正是从我想到怀疑一切其他事物的真实性这一点,可以非常明白、非常确定地推出:我是存在的;而另一方面,如果我一旦停止思想,则纵然我所想像的其余事物都真实地存在,我也没有任何理由相信我存在,由此我就认识到,我是一个实体,这个实体的全部本质或本性只是思想,它并不需要任何地点以便存在,也不依赖任何物质性的东西;因此这个“我”,亦即我赖以成为我的那个心灵,是与身体完全不同的,甚至比身体更容易认识,纵然身体并不存在,心灵也仍然不失其为心灵。

以后我就一般地来考察一个命题之所以真实确定的必要条件,因为我既然已经发现了一个命题,知道它是真实确定的,我想我也应当知道这种确定性究竟是在于哪一点。我发觉在“我思想,所以我存在”这个命题里面,并没有任何别的东西使我确信我说的是真理,而只是我非常清楚地见到:必须存在,才能思想;于是我就断定:凡是我们十分明白、十分清楚地设想到的东西,都是真的。我可以把这条规则当作一般的规则,不过要确切地看出哪些东西是我们清楚地想到的,却有点困难。

(笛卡尔:《谈方法》,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