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D．汝内斯编《斯宾诺莎词典》序⁽¹⁾

我很用心地读了这本《斯宾诺莎词典》。这本书在我看来，是对哲学文献的一个有价值的贡献。斯宾诺莎，由于他严格坚持论证的几何形式，在伟大的古典思想家中，是最不容易接近的一个。他清楚地看出，用几何的论证形式多少可以保险不出谬论，可是事实上，对于所有那些还没接触到这位哲学家的中心思想就过早地失去耐心和气力的读者，斯宾诺莎却由于这样的论证形式给他们造成了困难。

许多人曾经试图用现代语言来表现斯宾诺莎的思想——这是一种大胆妄为的事情，无法保证不会作出错误的解释。而在斯宾诺莎的全部著作中，人们到处会看到明确清晰的命题，这些命题是简洁表述的杰作。

我们面前这本书，除了斯宾诺莎自己的话，没有别人的一个字。依照字母顺序，就会找到用斯宾诺莎自己的话所作的定义、命题和解释；用这些话来说明基本论点多少还是比较容易理解，而不带有讨厌的形式主义。

编者的目的当然不是使读者有了这本书就不必去读原著了。不过，如果读者没有希望找到弄通斯宾诺莎著作的途径，在这里他倒会找到一个可靠的向导。至于那些仍然有的不够清晰的地方，只是由于斯宾诺莎本人为清晰而进行的努力还没有达到十全十美。

举例来说，这里会找到关于“实体”（substance）和“样式”（modes）的详细陈述，从这些陈述中就可以看出这种艰苦的努力。在这里会找到这样的庄严概念：思维（心灵）和广延（自然论地理解世界）只不过是同一个“实体”表现在概念解释上的两个不同的形式。（可是我这种说法也正犯了我上面所提到的那种罪过。好吧，人人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解释斯宾诺莎的原文。）毫无疑问，我们的哲学家完全承认，心灵同身体的相互作用问题，以及两者之中哪一个是“第一性”的问题，都是没有意义的。⁽²⁾

《伦理学》的宏伟的思想在这本书中阐明得一清二楚，这位伟大而热情的人物的英雄幻想也同样地被阐明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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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是爱因斯坦于1951年为D．D．汝内斯（Dagobert D．Runes）编的《斯宾诺莎词典》（Spinoza Dictionary）所写的序言。这里译自该书1951年纽约哲学图书公司版。——编译者

(2) 这是指斯宾诺莎的“身心平行论”的思想。斯宾诺莎在《伦理学》第三部分“论情感的起源和性质”中“命题二”说：“身体不能决定心灵，使它思想，心灵也不能决定身体，使它动或静，更不能决定它使它成为任何别的东西，如果有任何别的东西的话。”（见《伦理学》，商务印书馆1959年版，92页）在这条命题的附释中说：“心灵同身体是同一的东西，不过有时借思维的属性，有时借广延的属性去理解罢了。”（参见上述书，93页。）——编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