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和完备的描述
——1950年12月22日给E．薛定谔的信⁽¹⁾

在当代物理学家中（除了劳厄），唯有你才了解到人是不能回避“实在”这一前提的——只要人是诚实的话。多数人简直不知道他们正在同实在——作为某种同实验证明无关而独立的实在——玩弄着多么危险的游戏。他们或多或少相信：量子理论提供了一种关于实在的描述，甚至还是一种完备的描述。但是，你的放在箱子里的放射性原子＋盖革计数器＋放大器＋炸药装置＋猫这样一个体系，却最巧妙地反驳了这种观点；⁽²⁾在这体系中，体系的ψ函数是把活猫和炸得粉身碎骨的死猫这两种状况都包括在内。猫的状态是不是只是在一个物理学家在某一时刻察看情况时创造出来的呢？实际上，谁也不怀疑猫的存在与否是同观察动作无关的、但是，这样一来，用ψ函数所作的描述就肯定是不完备的了，而且完备的描述必定是存在的。如果人们（在原则上）把量子理论看成是最后完成了的，那么人们就必须相信，完备的描述是没有什么意思的，因为并无可供描述的规律。要真是这样，那么，物理学就只能引起零售商和工程师的兴趣；这一切就不过是一种可怜而拙劣的工作。

你很正确地强调指出，完备的描述不能建立在加速度概念之上；而在我看来，它也同样不能建立在粒子概念之上。在我们这行业的工具库里，只剩下了场的概念；但是，这一概念究竟能否坚持下去，只有鬼才知道。我想，只要人们没有真正可靠的理由来反对，就值得坚持这一点，即坚持连续区这一概念。

但是在我看来，理论的原则上的统计性，肯定不过是描述不完备的后果。这里并不涉及理论的决定论的性质；只要人们还不知道要确定“初态”（起始式样）时需要给予些什么，理论的决定论的性质当然就是一个完全模糊的概念。

要我们看到自己还是处在襁褓时代，那是有点难受的，因此，人们拒绝承认（即使是对自己）它，也就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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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译自薛定谔、普朗克、爱因斯坦、洛伦兹：《关于波动力学的通信集》，1963年德文版，36页。本文由戈革同志译。标题是我们加的。——编者

(2) 这是指薛定谔1935年提出来的“杀猫”的理想实验。其内容请参考此处。——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