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　结

物理学构成一种处在不断进化过程中的思想的逻辑体系，它的基础可以说是不能用归纳法从经验中提取出来的，而只能靠自由发明来得到。这种体系的根据（真理内容）在于导出的命题可由感觉经验来证实，而感觉经验对这基础的关系，只能直觉地去领悟。进化是循着不断增加逻辑基础简单性的方向前进的。为了要进一步接近这个目标，我们必须听从这样的事实：逻辑基础愈来愈远离经验事实，而且我们从根本基础通向那些同感觉经验相关联的导出命题的思想路线，也不断地变得愈来愈艰难、愈来愈漫长了。

我们的目的是要尽可能简明地勾画出，基本概念是怎样依赖于经验事实，也依赖于为达到体系内部完整所作的努力而发展起来的。这些考查是为了阐明我所见到的目前的状况。（概括性的历史说明总免不了要带主观的色彩。）

我试图论证有形物体、空间、主观时间和客观时间这些概念相互之间，以及它们同我们的经验本性之间是怎样联系着的。在古典力学里，空间和时间概念都变成独立的概念。有形物体这个概念在这个基础中为质点概念所代替，因此，力学基本上就变成了原子论性的了。当人们企图使力学成为一切物理学的基础时，光和电产生了无法克服的困难。我们由此被引到电的场论，并且随后又企图把物理学全部建立在场的概念上（在企图同古典力学妥协以后）。这种企图导致了相对论（空间和时间观念进化成具有度规结构的连续区观念）。

此外，我试图论证，为什么我认为量子力学似乎不能为物理学提供一个适宜的基础：如果有人试图把理论的量子描述当作单个物理体系或者单个事件的完备描述，那么，他就要陷入矛盾。

另一方面，场论目前还未能解释物质的分子结构和量子现象。可是我们已经指出，认定场论用它的方法来解决这些问题是无能为力的，这种信念所根据的不过是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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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此文最初发表在1936年3月出版的美国《富兰克林研究所学报》（The Journal of the Franklin Institute），221卷，3期，313—347页。这里译自《思想和见解》290—323页。——编译者

(2) 根据本文以及爱因斯坦在别的文章中的用语，这里的“原始概念和原始关系”显然是指“基本概念和基本关系”。照爱因斯坦的理解，“原始”是指直接同感觉经验相对应的，“基本”是作为逻辑推理的“基础”，两者的意义有严格区别。——编译者

(3) 我们之所以能够只用我们自己创造的，而不能对其下定义的概念来谈论这些物体，那是由于事物的本性。然而重要的是，我们只使用这样一些概念，它们同我们的经验的对应关系我们觉得是无可怀疑的。——原注

(4) 几何“geometry”，是由“geo”和“metry”，两字组成。“geo”希腊文是“ge”，即“地球”；“metry”是“测量”。“几何”在希腊文的原意就是“关于地球表面面积测量的科学”。——编译者

(5) 原文中，这些x有时是大写，有时是小写，为了前后一致，译文中一律用小写。——编译者

(6) 直译是“窃取论点”，是指以争论未决的论点作为论据的一种逻辑上的错误。——编译者

(7) 这个理论的这一缺点只能由这样一种力学的表述方式来消除，即要求它对于一切的B₀都是有效的。这是导致广义相对论的步骤之一。第二个缺点在于力学本身提不出理由来说明质点的引力质量同惯性质量相等，这也只有靠引进广义相对论来消除。——原注

(8) “我不作假说。”——原注

(9) 约翰·斯图亚特·密尔（John Stuart Mill，1806—1873），英国哲学家和经济学家，著有《推理的和归纳的逻辑体系》。——编译者

(10) 因为根据相对论的一个完全确立了的结论，一个完整体系（静止时）的能量等于它的惯性（整个来说）。可是这必须有一完全确定的数值。——原注

(11) 指1935年发表的论文《能认为量子力学对物理实在的描述是完备的吗？》（参考此处）中所提出来的悖论。这个悖论通常称为“爱因斯坦-波多耳斯基-罗森悖论”。——编译者

(12) 比如，对于A的量度要引起一个向较狭小的系综的跃迁。后者（因此它的Ψ函数也一样）取决于使系综收缩所根据的是哪一种观点。——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