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显祖

汤显祖（1550—1616年），字义仍，号海若，又号若士，别署清远道人，临川（今属江西）人。明代著名戏曲作家。传见《明史》卷二百三十。

《答吕姜山》反映出汤显祖为代表的临川派与吴江派戏曲理论的分歧。吴江派主张戏曲创作应当恪守格律，做到“合律依腔”，便于吟唱；语言当“僻好本色”，体现个性化特征。汤显祖认为，戏曲创作不能按照严苛的格律，因为“按字摸声，即有窒滞迸拽之苦，恐不成句”，影响到情感的抒发表达。因此，他对曲律的基本态度“或有丽词俊音”亦可用之，但这是在“意、趣、神、色”“四者到时”的前提条件下自然为之，表明其并不绝对反对曲律。在汤显祖看来，“意、趣、神、色”是构成剧本最重要的因素，戏曲的抒情特质也正是通过这四者才得以显现。“主情”正是汤显祖为代表的临川派戏曲理论的核心所在，他认为，“人生而有情”，“世总为情”，“性生诗歌”，“因情成梦，因梦成戏”，因而抒发人生情感便成为戏曲艺术的本质特征。

寄吳中曲論良是②。“唱曲當知，作曲不盡當知也。”此語大可軒渠③。凡文以意、趣、神、色為主，四者到時，或有麗詞俊音可用，爾時能一一顧九宮四聲否④？如必按字摸聲，即有窒滯迸拽之苦，恐不能成句矣⑤。弟雖郡住，一歲不再謁有司⑥。異地同心，惟與兒輩時作磻溪⑦之想。

———节选自《湯顯祖集·詩文集》卷四十七

【注释】　①呂姜山（1560年—？）：名胤昌，號玉繩，浙江余姚人，與湯顯祖於萬曆十一年（1583年）同中進士，《曲品》作者呂天成之父。呂姜山曾將自己對湯顯祖《牡丹亭》改編本與吳江沈璟所作《唱曲當知》寄與湯顯祖，故湯顯祖《答淩初成》一文云：“不佞《牡丹亭》記，大受呂玉繩改竄，云便吳歌。不佞啞然笑曰：昔有人嫌摩詰之冬景芭蕉，割蕉加梅，冬則冬矣，然非王摩詰冬景也。其中駘蕩淫夷，轉在筆墨之外耳。”《答呂薑山》即是湯顯祖對《唱曲當知》的評論，藉此闡述其戲劇理論主張。　②“寄吳中曲論良是”：吳中：因呂姜山居浙江余姚，故曰吳中。良是：的确對。　③軒渠：渠，通“舉”。軒渠：孩童舉手聳肩欲就父母狀，以示有意見商榷。《後漢書·薊子訓傳》有“軒渠笑悅”之語，後形容笑悅貌。　④“九宮四聲”：宮：古代五聲即宮、商、角、徵、羽五聲（加上變徵、變羽為七聲）之一。元明戲曲中以宮聲為主的曲牌總稱“宮”，有仙侶宮、南呂宮、中呂宮、黃鐘宮、正宮之別；以其他各聲為主的曲牌總稱“調”，如商調、角調等。九宮：明代常用的仙呂宮、南呂宮、中呂宮、黃鐘宮、正宮等五宮，以及大石調、雙調、商調及越調等四調，合稱為九宮；九宮後來又成為各種宮調的泛稱。四聲：指字的平、上、去、入四聲。　⑤“即有窒滯”句：窒滯：阻塞不暢。迸拽：鬆散拉遝，行文勉強。⑥“一歲不再”句：謁：拜訪。有司：官吏。　⑦磻溪：一名璜河，陜西省寶雞市東南，相傳是呂尚垂釣遇文王處。

延伸思考

请分析汤显祖戏曲理论与王阳明心学、李贽童心说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