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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读本(修订版)
1.14.3 三 中华文明与世界文明的多元化

鉴真和尚东渡日本

基督教几乎和伊斯兰教同时传入中国。在西安的碑林中有座《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叙述了当时被称作景教的基督教阿罗本教士在贞观九年(公元635年)受到唐太宗欢迎并下令建寺的经过。这块碑的侧面还有用叙利亚文镌刻的 教士的名字。其实,阿罗本不是最早来华传教的基督教士。5世纪初,基督教聂斯脱利派就从西域传入洛阳。此后,罗马教皇尼古拉四世派圣方济会教士孟高 维诺于元代到达中国,任中国教区主教,在大都、泉州、杭州等地设立教区。这位意大利人40年后病逝于北京。基督教当时称“也里可温教”。他的继任人鄂多立克是与马可·波罗齐名的中世纪四大游历家之一,1325年到达大都,写过一本《东游录》,盛赞中国的富庶繁盛。这是一本与《马可·波罗行纪》媲美的书。此后,明代的利玛窦,明清之际的汤若望,都是极负盛名的基督教士,他们的墓葬还在北京完好地保存着。

玄奘取经的故事在中国家喻户晓,说明了中国对发源于印度的佛教虔诚学习的态度。玄奘历千辛万苦到达时称天竺的印度,在印留学15年,历经当时印 度70多国,成为著名的高僧。贞观十七年(公元643年)离印回国,于贞观十九 年(公元645年)正月回到长安。他写的《大唐西域记》,记载了他亲历的110个和传闻的28个城邦、地区、国家的情况;他主持翻译了75部佛经;建造大雁塔以藏经书。他还把中国的《老子》和印度久已失传的佛经《大乘起信论》译成梵文传到印度。

佛教在中国几度兴衰,经过禅宗六世祖慧能的改革,完成了“本土化”的过程,变成了地道的中国化的文化,与儒道一起成为中华文明主流的三大家之一。

伊斯兰教也同中国人的习俗尽量融合,被中国人所接受,在中国站住了脚跟。中国还诞生了一个使用汉文汉语、信仰伊斯兰教的新民族——回族。

其他宗教,如流行于西域的袄教、摩尼教也都以和平方式进入中国,宽广胸怀的中华文明都按纳了它们。

对待外来文化,每个民族都会有一个曲折的认识过程。欧洲中世纪的天主教对待异端思想的态度最为野蛮。中世纪史上,几次大的宗教杀戮,都是针对天主教的改革派或其他宗教思想的。宗教裁判所把传播近代天文学的先驱布鲁诺活活烧死,而利玛窦来中国传教却受到明朝上下的崇敬。他的天文学说在皇家主持下,与落伍的历法进行辩论,终被事实所验证。利玛窦以后的汤若望,在入关后第一个清朝皇帝顺治的支持下,也在观象台上同当时的钦天监官员辩论,实证天象。他死后,另一位继承他们事业的南怀仁教士监造了许多天文仪器,而今还立在北京古观象台上,成为中国民族科技、天文学的象征。与欧洲暗无天日的中世纪相对立的中国晚明清初对待异端的态度是这样泾渭分明,中华文明的开化与宽宏博采众长不是很清楚吗?

一个是中华传统文化主体的合理性(科学性);一个是它善于融合本身各支系文化;再一个是容纳、消化、改造外来文化的强大能力,这便是中华文明生生不息的全部秘密。

三 中华文明与世界文明的多元化

同西方文明比较,中华文明在明清之际开始迟滞。一是本身正需要新的整合,文明正处于低谷状态,而西方却掀起了资产阶级革命,近代文明大加张扬,处在一个“一天等于二十年”的突飞猛进时期。一消一长,使原来领先的中华文明变为滞后。而西方的武装侵略,又打乱了中华文明缓慢调整的进程,中国的落伍就成了合乎逻辑的事情。然而,200多年前的这次掉队,并不意味着中华文明根本上的不行,中华文明的优势与博大精深不能因此而被彻底否定。中华文明需要的不是斩断自己的脐带,彻底地接受西方文明,而应是在诸种文明的冲撞中,审视自己,扬弃完全过时的东西,将优势继续下去,吸收一切外来文化的精华,创造新的中华文明。

中华传统文明在博采中发展的历史已经显示了它强韧的生命力,中华文明的复兴就是必然的。所谓传统,不是过去,而是一种运动,一种存在,连接过去、今天、未来的历史的流程。中华文明既没有过断裂,也不是跳跃式地发展,而是承接、转进。它不抛弃人类优秀的创造,又不断吸收新的因素而日益完满。这应当是人类文明发展的规律。20世纪20年代,中国正处于贫穷、落后、混乱的状态,但是美国的哲学家威尔·杜兰博士,这位以《世界文明史》而名噪全球的学者,却对中国一往情深。他认为:“中国文化乃是世界文明重大成就之一,”他相信中国“有康复和更新的本质”。他说:“这个经过3000年历史的国家,在好几次兴衰之后,今天在整体和精神上所表现的活力,我们发现这是个最有创造的时期。”他满怀激情地写道:“世界上没有一个民族能像中国那样的精力充沛,那样的聪慧,那样的能忍受灾难和痛苦,那样的在历史的熏陶下能沉静忍耐和等待复原。这个拥有如此物质、劳力和精神资源的国家,加上现代工业的设备,我们很难料想出可能产生的那种文明是什么样的文明。很可能将会比美国更富有,很可能将会与古代的中国一样,在繁荣和艺术的生活方面,居于世界领先的地位。”这是一位美国人在上世纪中国看来最无望的时候所发出的预言。他站在西方文明中心论的前哨地带却凝视着东方,对中华文明寄予厚望。

中华文明辉煌与暗淡的历史,说明一个真理:每一个民族的文明都必须与时俱进,在同外部世界的交往中汲取一切文明的精华,消化吸收,融为自己文明的有机部分,使自己的文明时时更新,也使自己的文明成为世界文明的一部分。中国先贤所说的“厚德载物”悠悠越过数千年的岁月,依旧闪烁着真理的光芒。

如今,中华文明正经受新一轮的考验,在“全球化”的浪潮中,中华文明是固守过往的阵地,陶醉于先前的璀璨,还是将数千年的积淀全部打翻,扔到太平洋里,换一副脑筋成为西方文明的东方“克隆”版?抑或是认真梳理自己的文明,张扬那些被时空变换所证明为真理的部分,抛弃那些已被历史否定的渣滓,打开门窗,让八面来风,敞开胸怀,吸收所有的精华,创造出属于新时代、新世界的中华文明。毫无疑问,我们只能选择这条路,这是历史的选择。

我们还要建造一个世界所有文明对话的平台,将中华文明的精华提供给人类,为多元的世界文明增添一份光彩。

是的,世界文明是多元的。因为组成世界大家庭的民族是多元的。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特色,都有平等生活在地球上的权力。多姿多彩的文明,才能保证世界的丰富性、多样性。人类需要在彼此的交往中各自奉献自己的文明,同时吸收别人的优长。中国的孔子所设想的“和而不同”的理想境界,正是在充分尊重个体特性的基础上实现的和谐。一个和谐的世界,必是多元的“和而不同”的世界。在理想的和谐世界,没有哪一种文明可以凌驾于所有文明之上,所有的文明都供人类共有共享。

新世界的太阳正喷薄欲出。人类自残和毁灭家园的惨剧,正渐渐退向暗淡的远方。总有一天,人类的后裔会埋葬所有的争斗,将先贤超越时空的理想——“大同世界”的旋律发射到太空,响彻宇宙。一个焕然一新的地球家园将在太阳系中周转不息。

人类是有希望的,这希望就在我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