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马太效应与重复功能

按照这种方式解释，马太效应与我早先对科学中的重复功能的研究是相关的。当两个或更多的科学家分别独立地做出了类似的发现时（“多重发现”），它们及时被吸收到当代科学知识体系中的可能性提高了。越经常独立地做出发现，它被认同和利用的前景就越好。如果一个人发表的发现成果被科学交流系统中的“噪音”淹没了，那么这个发现的另一个版本就会变得突出。这留给了我们一个尚待解决的问题：人们如何能够评估在独立解决科学问题的努力中，多大程度的重复具有解决问题的最大可能性，同时又不会导致如此之多的重复劳动，以致最后增加的努力不会显著地提高这种可能性？ ^[29]

在考察科学交流中马太效应的功能时，我们现在可以对此概念重新作进一步的界定。一个独立发现的知名度，不仅受其完成和发表的次数影响，而且与做出此发现的科学家在科学分层体系中的地位有关。非常简练地说就是，由一位已具有声誉的科学家做出的单一发现，与由几个尚未获得很大声誉的科学家分别做出的多重发现，可能有相同的获得较高知名度的机会。尽管在本文中，这种一般性观点是尝试性的，但它有助于近似的检验，就此而言，它并非毫无价值。人们通过考察引证索引可以查明情况是否是这样：在地位显然不同的科学家们所做出的多重发现中，有较高地位的科学家发表的成果会更快、更广泛地得到引证。 ^[30] 实际上，这些发现会解释分层系统对科学发展未预料到的结果。就科学家的阅读活动所做的采访，也可提供支持这一假说的材料。

以上我们探讨了马太效应与多重发现在增加重要的科学新成果传播的可能性和速度之间的关联。马太效应同时还与本书第十六章所讨论的发现有关，即伟大的科学天才常常与许多多重发现有关。这一命题适用于伽利略和牛顿，法拉第和麦克斯韦，胡克、卡文迪什和斯坦森（Stensen），高斯和拉普拉斯、拉瓦锡、普里斯特利和舍勒（Scheele），以及多数诺贝尔奖获得者。简言之，它适用于所有那些在科学殿堂之中其地位完全有保证的人，无论他们在获得的总的成就上有多少差异。

这些科学家的伟大在于他们独自对一组思想、方法和成果做出了贡献，而在多重发现中，同样的贡献是由一群天资稍差的人做出的。例如，我们发现，开尔文曾与32项或更多的多重发现有关，而另外30个人的贡献与开尔文自己的贡献相当。

通过考察获奖者的采访资料，我们现在可以确定，有些基本的社会心理机制有利于著名科学家所报告的成果获得更大的知名度。这种更大的知名度不仅仅是晕轮效应的结果，即他们的个人声望成了其各自贡献的一部分。毋宁说，他们的某些社会化因素、价值框架及其社会特征可在一定程度上解释其成果的高知名度。

[29] 其中的一位获奖者对研究重复必然意味着“无用的重复”这种现有的假设提出了质疑：“人们常会听到，尤其是当投入了大量的金钱时，应避免做重复性的工作，因为这不是一种有效的做事方式。我认为在大多数情况下，就研究而言，重复劳动是一件好事情。我认为若在不同的实验室有不同的几组人从事相同的研究，那么他们的探讨［对增加获得成功结果的可能性来说］会有截然不同的作用。总的来看，这是一件好事情，而不应为了效率避免去做。”参见朱克曼：《科学界的精英》第8章。

[30] 据我所知，目前还尚无对这一问题的具体研究。最好的一个旁证是，诺贝尔奖获得者的论文在他们获奖的前五年时间里被引证的次数是同期内普通作者论文被引证次数的30多倍。参见I.H.谢尔和E加菲尔德提交给1965年7月在华盛顿召开的第二届研究项目效果大会的论文：《改进研究效果的新工具》（“New Tools for Improving the Effectiveness of Research”）；另可参见H.朱克曼文，原载《科学美国人》217（1967年），第2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