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结论

我很高兴地说，我试图在这里阐述的解释并不是什么新东西。我也不认为它已得到了充分的证实，不会引起争议。毕竟，无论是谁，既不可能根据逻辑定律也不可能根据其他领域的定律，死抱着一个假说不放，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是尝试性地使用它的。但是，这种解释似乎说明了科学界优先权冲突的其他一些令人迷惑不解的方面，而且，它与社会学理论的主体是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的。

简要地回顾一下，这种解释即：像其他的社会制度一样，科学制度也有其自己特有的价值观、规范和组织。其中对独创性价值的强调有一种自明的理论基础，因为正是独创性为推进科学发挥了重大作用。也像其他的社会制度一样，科学有其自己的根据角色表现的情况分配奖励的系统。这些奖励大部分是名誉性的，因为即使到了今天，科学基本上已经职业化了，但从文化上讲，对科学的追求仍被定义为主要是一种对真理的不谋私利的探索，其次才被说成是一种谋生的手段。与对这种价值的强调相一致，奖励是按照成就的大小给予的。当科学制度能够有效地运行时，知识的增加与个人名望的增加并驾齐驱；制度性目标与对个人的奖励结合在一起。但这些制度的价值观在质的方面也有其缺陷。当对独创性的强调和对其承认的强调拔高时，这种制度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失去控制。科学家们越彻底地把一种无限的价值归于独创性，在这个意义上，他们就越会致力于知识的进步，越会专注于成功的探索结果，而其感情也就越来越容易受到失败的伤害。

在这种社会文化背景下，人们可以开始粗略地了解的是科学家个人的不良行为之根源，而不是它的实质。由此看来，科学文化是病根所在。它可能会导致科学家们对承认产生一种极度的关心，而承认就是同行们对他们工作的价值的证实。喜爱争论、坚持己见的要求、怕别人占先而保密、只报告支持某一假说的数据、毫无根据地指控别人剽窃，甚至偶尔偷窃别人的思想以及在极少数情况下编造数据——所有这些行为，在科学史上都曾出现过，可以认为，科学文化对独创性发现的大力强调，与众多科学家在做出一项独创性发现时所经历的实际困难之间存在着差异，这些越轨行为就是对这些差异的反应。在这种重压处境下，人们会充分利用各种方式的适应行为，其中某些行为远远超出了科学惯例。

可以推而广之，把这一切运用到更一般的情况。最近几年来，我们已经听到了许多有关由于强调价值观的相对性而导致了危险的情况，也听到了这样一种社会不安定情况，即人们对价值观的信奉没有达到足够的深度，而对他们实际相信的东西也没有足够强烈的感受。如果说，从对信奉独创性之绝对重要性的某些后果的这一评论中，有一个教训要吸取，那么它可能就是这个古老的训诫，即没有限制地信奉绝对的东西也有危险。这可能会导致一种异想天开的狂热，在这种狂热驱使下，什么都可能发生。把价值观绝对化本身可能像价值观的衰微一样，对社会中人的生活是危险的。 ^[90]

[91] 饶有趣味的是，当本文排出了清样时，整个世界都处在对俄国科学家把人造卫星送入太空所产生的社会的、政治的和科学的反响之中，这项成就堪称是建立在科学基础上的技术“第一个”惊人的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