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冲向不列塔尼和勒芒

“漫长的等待令人恼火……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投入了我所参加过的最大的会战，战事进行顺利，然而有座城镇我们没能拿下来。我马上就要去那里找人问罪。”——巴顿，1944年8月初

8月1日午时，美军正式启用巴顿的第3军团，负责从阿弗朗什突破。而米德顿的第8军是向不列塔尼半岛推进的前锋部队，紧随其后是海斯利普的第15军，第15军将会转向东方挥师勒芒。接下来一周里，巴顿驱使大军马不停蹄地推进，最后粉碎了德军诺曼底防线的根基。

第3军团原先的主要任务是向不列塔尼半岛推进，以夺取布勒斯特（Brest）和罗隆（Lorient）的深水港，以及美军工兵计划修建的新港口基伯龙（Quiberon），解决盟军长期以来的补给需求。盟军计划制订者将此事视为不可或缺，因为他们顾虑的是在这场将德军赶出法国的周密持久战中，要如何为这些庞大的军队提供补给。不过巴顿却有着更大的野心，他已看出如果他的军团挥师向东，包围正与英军和加军作战的德军主力，盟军将胜券在握。但是这项计划尚须蒙哥马利和艾森豪威尔正式采纳，因此巴顿仍未获准改变推进方向。

巴顿可不敢自行其是任意更改进军方向。除了西西里的打士兵耳光事件，1944年4月25日，他又在纳兹福德发表评论说：“显然英国和美国将主导世界，当然，还有苏联。”媒体就此大做文章，说他几乎忘记了苏联在盟军中的重要地位，是在侮辱苏联。巴顿知道此时不宜再违抗命令，因此他依上级指示行事，但命令自己的参谋另外制订应急计划。巴顿认为这样做，等上级给他自己做决定时，就能加快自己部队的移动速度，飞快杀向东方，对德军侧翼进行攻击。8月1日下午，他突然现身在阿弗朗什，指挥了一项不可能完成的行动：两支装甲师和两支步兵师的10万人和2万辆车辆，两天内通过这个只有一条道路的小镇里的唯一一座桥梁。他坦然承认，如果向利文沃思（Leavenworth）的美国陆军参谋学院提出这样的想法，那他的考试肯定无法及格。这件事与策略无关，而是一种交通管理。

A特遣队，一支多达3500兵力的机动部队，于8月1日夜间通过阿弗朗什，下午第4装甲师从阿弗朗什向南驶向勒恩（Rennes）。它的任务是通过阿弗朗什，朝比斯开湾（Bay of Biscay）推进，将不列塔尼半岛从法国其他部分隔绝。此时阿弗朗什已乱成一团，几个师的车队在小镇狭窄的街道上阻塞，赛律纳河上唯一的桥梁堵得水泄不通。第3军团成了德军空袭的最佳目标。

美军在迈向阿弗朗什的路上。由于陆军航空队掌握了制空权，在突破后的快速扩大战果期间，所有车辆间距的规定都被抛在一边。

巴顿——交通指挥员

巴顿抵达这座小镇后，立刻开始接管整个局面。这种时刻他只知道一种办法，那就是推开交通指挥台上的宪兵，自己站上去指挥。接下来几个小时，他站在堵塞的交通中指挥车辆通行，向喝彩的士兵敬礼，并臭骂迷失方向的军官。傍晚，巴顿把指挥交通的任务交给海斯利普军中一名高阶军官，回去指挥整个军团。他的介入收效甚好。第90步兵师已经通过阿弗朗什向东南前进，4个师和1个特遣队都进入了不列塔尼半岛。

随后的第15军境况就更糟了，他们与第1军团的一些分队混在一起，这些分队正由东向西通过南侧的道路。第5装甲师的师史记录了当时的场景：

“当天傍晚，交通拥堵情况更加严重，巴顿将军召集各师师长开会，师长们很快就集合了。此时气氛十分紧张，所有人都清楚如果敌军轰炸机发现人员和车辆挤在圣但尼（St-Denis）这一带，可能会发动几次猛烈空袭来阻止美军推进。奥利佛将军和其他师长都在想是否会因为这场阻塞而人头不保。巴顿大步迈入会场后会议开始。‘各位，’他说，‘我们现在一团糟，这全是我的错。’

“随后他解释说，为了尽快将部队向南调动，他直接向各师长下达命令，却没有通知自己的参谋。‘现在我们只好坐在这里，等我的参谋制订出各部队移动的时间表和路线，’他宣布说，‘然后我们就能继续前进了。’当晚，到处传来炮弹的呼啸声，有德军的，也有美军的。敌军轰炸机在部分路段上空盘旋，投下照明弹，随后扔下炸弹。一部分部队与前导部队脱节，一到三岔路或十字路口时，战车和半履带车车长只能趴在地上用手电筒辨认轨迹。不过，尽管处于拥堵和混乱之中，而且是他们进入实战的第一个夜晚，A战斗群和B战斗群在黎明时分都抵达了赛律纳河以南，圣乔治（St-George）与圣伊莱尔－迪阿库埃（St-Hilaire-du-Harcouët）附近的指定地区。”

夺取不列塔尼半岛的计划

米德顿难以适应巴顿的指挥风格。一个月前在篱墙地带苦战时，他和他的参谋都是遵照布莱德雷那种谨慎和循序渐进的做法，只设定较为保守的作战目标，并严密地保护侧翼。因此推进速度每天只有几百码，可是巴顿预想的推进速度是每天要几十英里。

米德顿及其参谋制订了详细的作战计划，以占领不列塔尼半岛并击败阻挡他们前进的6万名德军。第6装甲师将沿不列塔尼半岛的北海岸向布勒斯特推进，第83步兵师紧随其后。第4装甲师和第8步兵师将向南推进，然后转向西沿南海岸向基伯龙和罗隆推进。厄尼斯特（Herbert Earnest）准将率领的A特遣队，将奔袭港市圣马洛附近一座重要的高架铁路桥，并在米德顿的部队向布勒斯特推进之前夺下它。

“布列塔尼清洗”。巴顿向布勒斯特推进的特点是：装甲部队快速突进，迫使德军顾此失彼。

巴顿根本就没打算谨慎行事。因为巴顿得到“极”的情报，确信不列塔尼半岛的德军部队只是一伙缺乏组织的散兵游勇，没有多少装甲部队、炮兵和空中支援。小批的抵抗可以快速绕过，稍后再来扫荡。他的部队基本上不用害怕德军的反击。巴顿甚至用5英镑和蒙哥马利打赌，他的部队可以在5天内攻占布勒斯特。巴顿唯一担心的是，有报告称德军可能试图在他的先头部队到达前，夺取并毁坏重要的桥梁和水坝，因此他命令第19战术航空指挥部监视并击退德军。

8月1日下午，巴顿在阿弗朗什外的路边追上第6装甲师师长格罗。他把格罗拉到一边，撤销了米德顿要求格罗先夺取圣马洛和附近的第南特（Dinan）的命令。巴顿要他直接攻打布勒斯特，别管途中的目标。“绕过抵抗。”巴顿说。

格罗师中的第68战车营的作战日志记录说，当天一整天，德军战斗轰炸机都在试图阻止第6装甲师穿越阿弗朗什向南行军，却徒劳无功：

“出发后我们被敌军飞机扫射，伤亡一人。这是我们第一次遇到飞机扫射，因此我们胡乱向它们开枪，也许是因为扣板机的手指有些不安分。19时30分，纵队再次遭到扫射，这次是在阿弗朗什以南，没有伤亡。随后我们于午夜前在昂特兰（Antrain）以北短暂停驻。营情报官勒恩斯（Raines）上尉先行与法国国内军（French Forces of the Interior，FFI）的反抗军联络，发现他们已经消灭了镇里的德军，夺得并把守着那里一座重要桥梁。这座桥梁对战斗群继续推进非常必要。同时，由莱恩博（Harry Linebaugh）率领的侦察排也发现了其他桥梁，要是那座桥被炸了也可用来渡河。又一天结束了，我们真正开始推进了。”

冲向布勒斯特

由于天气不佳，第19战术航空指挥部的战斗轰炸机直到8月1日傍晚才得以起飞，当它们飞抵格罗纵队上空时获得了战果：它们摧毁了一些隐藏在草丛中的德军防空炮，随后又清除了3门拦住第6装甲师去路、威力巨大的88毫米高射炮。

当晚，在向高阶军官发布了简短命令后，格罗率领第6装甲师于次日凌晨进入不列塔尼半岛。他指挥部队沿道路快速行驶，绕过德军。该师编成两路纵队，A战斗群在左，向布勒斯特进发。唯一减缓他们步伐的是一些很容易绕过的小型雷区和路障。途中也遭遇一些小规模战斗，但格罗的部队轻而易举就打退了这些缺乏组织、装备粗劣的德军。

空中支援的价值

不列塔尼战场上的一辆失去战斗力的德军豹式战车。豹式战车虽然非常强大，但仍难以抵御来自后面或侧面的攻击。

两名操作7.92毫米机枪MG42的德军掷弹兵，正埋伏在路边等美军到来。

8月2日，格罗的一个战斗群前进了48千米（30英里），第2天又前进了24千米（15英里）。得利于“极”截获的情报，巴顿知悉德军在不列塔尼半岛的部署，因此他们几乎没有遇到抵抗。巴顿如此违反规定使用高度机密的情报，仅仅是为了使推进速度达到最快。第19战术航空指挥部的战斗轰炸机也在格罗纵队前方远处巡逻，确认他们前方的道路是否畅通。巴顿命令飞行员不得炸毁任何桥梁，以免阻碍格罗前进。

第6装甲师的快速推进超出了空中支援的常规路径，因此飞行员在执行任务前无法得到详细的飞行指示。他们在进入战场后，必须仰赖装甲先头部队中的战术航空联络官所指示的战场情势来更新目标。在这种不断变动的战场情势下，迅速认出友方战车是非常必要的，因此巴顿的战车配发了大块的樱桃色或黄色嵌板以便空中识别。

接下来5天里，韦兰德的飞行员为急速推进的部队提供了宝贵的支援，他们共摧毁德军21处兵力集结点、1个指挥所、250辆机动车辆、12辆战车、4辆火车头和9节火车车厢。这些空袭虽然没有后来其他作战来得激烈，但这种及时的空中火力支援，总能使巴顿部队作战时居于上风，也能防止小股德军在狭窄道路上挡住美军。8月2日上午，P-47雷霆式战机击毁了7辆虎式战车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这意味着巴顿的部队不必花费一天时间追击它们并承受伤亡，能更快速向西推进。

第68战车营的作战日志如此记录了第6装甲师的飞速推进：

“8月3日，我们12时25分出发，与前卫部队一同推进的A连不断遭遇轻兵器火力，但波尔克（Polk）上尉发觉只需要派出少量兵力清除沿途的敌军即可。然而在进入莫龙（Mauron）前，前卫部队中的一个排遭遇猛烈的轻兵器和加农炮射击。因此以这个排提供火力掩护，该连其余兵力从北侧包围该镇。战斗中他们摧毁数个机枪阵地，并且造成敌军重大伤亡。此战过后，德国佬残部从镇上撤离。这时我们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我们第一次看到很多德国佬都戴着红十字会臂章。难道是他们自觉无望所以铤而走险，也许吧？这场战斗结束后，全营在莫龙以南1.5千米（1英里）处扎营。这次，D连的一个排被分派到A战斗群，负责后卫保护。这是第二个分派出去的排了，我们的补给线拉得有点长。”

米德顿在前线部队后方160千米（100英里）处，由于巴顿没有告诉他命令已经变更，因此对格罗没有依他的指示进攻第南特和圣马洛感到不悦。8月2日夜间，尽管格罗的先头部队已经远离第南特，他还是撤销了巴顿直接夺取布勒斯特的命令，勒令格罗停止前进，准备次日进攻第南特。当巴顿8月3日抵达格罗的司令部时，发现自己的命令被撤销后非常生气，他再次命令第6装甲师向布勒斯特前进。

整整一天，由于米德顿不时借由讯号极差的无线电发布命令或收回命令，格罗的师待在原地没有作为。浪费了24小时后，第6装甲师才再度向布勒斯特进发。

第68战车营的作战日志记录下了这段历史：

“8月5日9时30分，A战斗群在泰勒（James Taylor）准将的指挥下重新向西前进。在梅德里尼亚克（Merdrignac）东边，C连遭到一群躲在战壕里的德军有组织的狙击。该连迅速还击，并击毙5名德军，击伤数名。当纵队前部抵达韦固特（Huelgoat）时，师长命令麦寇里森（McCorrison）中校消灭镇上德军。A连的两个排被派去支援第44战车营的一个连完成这项任务。这支兵力从两个方向接近敌军，将他们驱赶到小镇的北端。此时，敌军的抵抗更加顽强，这支特遣队与德军短兵相接。一辆战车被“铁拳”（Panzerfaust）反战车发射器近距离击中而起火。但战车乘员依旧在车内继续以机枪还击，直到无法忍受车内的高温。当他们爬出战车，却发现已被德军包围。德军要求他们投降，但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拒绝。面对悬殊的敌我兵力对比，他们视死如归，立刻向德军开火。5级技术士官努亚托（Santo De Nunziato）和布莱洛克（Fred K. Blaylock）被机枪击倒。努亚托当场阵亡，布莱洛克后来在医院因伤重不治身亡。4级技术士官皮德科克（Charles E. Pidcock）继续以冲锋枪射击，直到战车爆炸，把他抛入附近的树丛之后。敌人最后被驱散了，他们3人均因其英勇表现被授予银星勋章（Silver Star Medal）。

穿越不列塔尼半岛途中，在一辆M4“薛曼”战车的护卫下，美军士兵走过毁损的德军战车。

“上述战斗后，纵队通过韦固特镇，绕过这股德军。由丹尼尔·史密斯（Daniel E. Smith）上尉率领的C连接到命令，要他们前去接替A连的前卫任务，但真正的交接直到次日早晨才完成。于是当晚敌军巡逻队渗透进纵队前方连队的驻扎地，投掷数枚手榴弹后被击退。”

8月4日获得的“极”情报显示，德军正沿不列塔尼半岛北海岸向布勒斯特全线撤退，因此巴顿立即派出A特遣队前往追击，直至布勒斯特城外。次日，法国反抗军和“极”情报宣称：一个团约2000兵力的精锐伞兵出现在卡埃（Carhaix），正好就在格罗的前进路线上。因此巴顿命令格罗从其他道路绕过。

8月6日晚些时候，格罗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布勒斯特郊外，开始试探外围防御。格罗命令B战斗群破晓时分开始进攻，想趁德军不备迫使其投降。可是德军已严阵以待，并将美军击退。遭到德军一整天的炮击后，格罗相信必须发起一次总攻击，但他需要两天时间集结部队。与此同时，格罗派出一名使者携带白旗试图劝降，但被德军守卫部队指挥官礼貌地回绝了。

布勒斯特城外，第68战车营已整装待战。作战日志如是记录：

“8月8日清晨，由C连及D连的一个排组成的前卫部队遭到敌军猛烈的炮击，既有直接射击，也有迫击炮射击。我们推进得如此深入、如此快速，补给线被拉得太长几近崩溃，导致车辆因缺少油料而无法行进。德军的视野极佳，而且他们的火炮隐藏得很好，地面部队也躲在战壕里。我们的联络飞机试图寻找隐藏的德军阵地，却什么也没找到，我们的火炮还击也没有效果，而德军的炮火一连4个半小时片刻未停。在这场战斗中，出现许多英雄事迹，例如：C连连长史密斯勇敢地站在战车上或爬上树丛，试图寻找德军阵地，丝毫没顾及个人安危，数次将自己暴露于危险中。”

进攻并夺取布勒斯特

“这将是一场步兵攻击，我们需要更准确地观察敌军。史密斯上尉认识到这一点，因此经常不顾周围大量炮弹爆炸，进行瞭望。因其英勇表现，他后来被授予‘银星勋章’。还有一等兵詹姆斯 · 史密斯发现一名战友受伤躺在一条狭长掩壕里，因此爬上战车炮塔寻找急救包。一枚炮弹击中炮塔使他身受重 伤。尽管伤势严重，他保住了急救包，并爬向战友为其救护。对战友进行急救后他体力已经不支，因此只身撤退。几天后，他在战地医院死去。因其英勇表现，他被追授‘银星勋章’。

美军士兵在圣马洛展开巷战。在城市环境下，美军士兵面临最大的危险是诡雷和德军狙击手。

“就在这场惨烈的战斗还在进行时，我们的侦察兵已经进一步确认：我们进入了布勒斯特的外围防御圈。第6装甲师的目标已近在眼前，却又显得如此遥远。我们的指挥官们采取了唯一符合逻辑的方法，即后撤到更有利的位置，稳固我们的阵地，再准备进攻这座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港口。需要指出的是，后来的事实证明，攻占布勒斯特是一场大规模军事行动，需要投入一个加强军，并持续数周。在经过将近400千米（250英里）的长程行驶，深入敌境来到这里，我们的锐气已消耗殆尽，人员也疲惫不堪。随后上级指挥部向我营下达命令，‘进攻并夺取位于你作战区内的布勒斯特。’我们习惯性地制订好作战计划，抱着必死之心准备为荣誉发起最后一次徒劳无功的冲锋。”

保护补给线

就在格罗组织部队进攻时，被绕过的德军部队开始袭击他的补给线。随后，一支巡逻队俘虏了德军一辆指挥车，车上还有德军第266步兵师师长及其重要参谋。他们当时正在侦察，以便从他们在不列塔尼半岛北海岸的基地转移到布勒斯特。第6装甲师向身后这支失去指挥官的德军发起猛攻，一举击溃他们，抓到了数千名俘虏。

这次进攻由B战斗群主导，于8月9日清晨先进行猛烈的攻击前射击。德军的20毫米高射炮挡下了美军的第一波突击，直到它们被美军火炮消灭。在战斗过程中，一股德军奇袭了由美军第44和第9装甲步兵营部分兵力组成的纵队。此时，第68战车营抵达并发起反击，派出几个连包抄德军在普罗维恩（Plouvien）的据点。很快，美军战车和装甲步兵与敌军开始近距离战斗，持续了将近一天。最终，第6装甲师凭借强大的火力和高昂的士气击溃了德军，赢得战斗。第19战术航空指挥部的战斗轰炸机开始向逃跑的德军俯冲射击，将其消灭。就这样，敌军试图为布勒斯特解围的希望破灭了。

一辆损坏的M5战车被拖上M19卡车。装甲车辆需要频繁修理和维护。

第3军团在法国北部的突进使得数千名德军被俘，为盟军指挥官带来了巨大的后勤难题。

第6装甲师的胜利

此时，其他地方的战事令格罗夺取布勒斯特的计划延后，他受命牵制住这座德军要塞，同时将剩余兵力派去保护罗隆和不列塔尼半岛南岸。巴顿向布勒斯特的大胆突进未能成功，蒙哥马利赢得了5英镑。不过，第6装甲师全然打乱了德军在不列塔尼半岛的防御，阻止了德军将此处作为进攻盟军的后方基地。该师以130人阵亡、400人受伤的代价，共俘获德军4000人。第3军团的作战已顺利开展，巴顿也感觉更加自信了。1944年8 月7日，他视察过战场残景后向副官说：“看看这些。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加壮美？老天，我太热爱这一切了。”米德顿不得不暂时用厄尼斯特的装甲侦搜部队和驱逐战车先行包围圣马洛，直到第83师抵达后有了足够的兵力再行攻击。第83师第331步兵团的战斗日志写道：“1.2万名德军守卫这座壁垒森严的城市，他们发誓要‘战到最后一砖一瓦’。”彻底攻下圣马洛花了两星期的巷战，除了第83师投入全部兵力，A特遣队和第8步兵师部分单位也提供支援。第19战术航空指挥部的战斗轰炸机也被召来支援进攻，他们击沉德舰两艘，并对许多港口周围的混凝土掩体进行了攻击。8月6日，德军破坏了所有码头、水闸、防波堤和港口机具，并在城中纵火。8月9日，德军被迫撤回位于圣塞尔旺（St-Servan）的大本营和与圣马洛隔河相望的迪纳尔（Dinard）。他们躲在地下碉堡和经过伪装的据点里，令美军寸步难行。经过数天筑屋扫荡以及密集炮击和轰炸，德军仍然负隅顽抗。最终，8英寸炮的直接射击，摧毁了德军大多数火炮和机枪掩体，他们不得不举手投降。第331团第1营的莱兴曼（Frank Reichmann）记录称：“被俘的一个德军排向他们的指挥官唱歌道别，他们大多泪流满面。”

历经两个星期的围攻，驻守圣马洛的800名德军投降，美军士兵在此升起美国国旗。

巴顿将军只将作战目标告知各军长，允许他们自行制订攻击计划。尽管他允许部属在战术上自由发挥，但却要求他们要不停地前进。

第2师、第8师和第29步兵师直到8月25日才拿下布勒斯特，俘获德军3.8万人。其间，重要的港口设施已被毁坏，全城化为一片废墟。

伍德率领第4装甲师向勒恩的推进与格罗的推进同样具有戏剧性。这一次“极”的情报成了巴顿战略的关键。情报称德军将立即开始摧毁他们在勒恩的补给仓库。伍德受命全力以赴以最快速度赶到那里。

伍德的部队行动速度十分迅捷，以至于超出了预定进度，导致他们差点被误认为是一支德军部队。巴顿命令空军指挥官韦兰德派遣3架战斗轰炸机将其消灭，幸运的是飞机驾驶员认出了伍德的“薛曼”战车，取消了攻击。于是他们俯冲到纵队前方，摧毁了德军88毫米高射炮前的一些路障。

8月2日，伍德的部队抵达勒恩，发现德军已派重兵守住此处。由于需要增援才能将其击退，伍德开始在市镇四周寻找突破点。由于不列塔尼半岛南方其他地区的抵抗较弱，他和米德顿认为用整个装甲师进攻这个目标全然是种浪费。两位指挥官就将第4装甲师部署到向东推进的位置上，此时巴顿介入，命令这个师朝罗隆推进。这位第3军团的指挥官仍然还不敢公然质疑布莱德雷的命令。伍德为此甚是恼火，抱怨说他的师正往错误的方向进攻。

8月3日，2000名德军从勒恩撤向不列塔尼半岛，此前他们已将补给仓库付之一炬。伍德的部队则是紧追不舍。8月4日，德军15辆战车发起了一次逆袭，第19战术航空指挥部负责对付他们，伍德的部队继续前进。次日，他们抵达位于比斯开湾的凡恩（Vannes），切断了德军逃往不列塔尼驻地的最后一条路。接着伍德于当天晚些时候向罗隆前进，却被守军打退。

第4装甲师第94装甲炮兵营的马兰达下士，在日记中记录下向大西洋沿岸推进的这段令人晕头转向的日子。

“8月2日：好不容易睡了6个小时，还刮了胡子洗了脸。我们的火炮断断续续开火，德军的火炮却没有还击。21架德军飞机来了，我们用机枪火力将其驱走。这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对德军飞机开火。我们慢慢进入勒恩。德军发现了我们，因此我们从原本的位置向后撤了几英里。我们挖战壕、部署火力，直到午夜才睡觉。其间共抓到200名战俘。总算收到邮件了，我收到了妈妈的来信。

“8月3日：我们得到警告，即将撤出阵地。我们可能要绕过勒恩，前往圣纳泽尔（St-Nazaire）或凡恩。今日炮击一个驻有500名德军的阵地。我们劝他们投降，但他们没有照办。有几个法属摩洛哥战士配属到我们部队，他们曾是纳粹的战俘。我们横七竖八地躺着睡下，实在太困了。雨几乎下了一整天，直到晚间才停。纳粹的飞机飞过上空，但没有打扰我们。

“8月4日：我们散乱躺着，等待撤出。许多配属部队追赶上了我们，有155毫米防空炮和240毫米炮。我们赶着保养所有轻兵器。更多信件送到了，还有报纸。有妈妈的来信，还有弗朗西斯（Francis）和雪莉（Shirley）的。因为我们身为前锋，因此报纸上不能提到我们这支部队。我们攻占了勒恩，师里的第一纵队正在追赶残敌，共俘虏2000人。

“8月5日：今天肯定要撤出，向凡恩行军，这段路有120千米（75英里）。第一纵队就在城外。我们15时7分撤出，行军至佳希里（La Gacilly）扎营过夜。B连一门自走炮的传动轴断了，因此我们将其丢弃。又拖来一门有些小毛病的自走炮。次日0时30分就寝。天气一直不错。

美军战车和步兵上前搜索一个法国村庄，以便确定德军位置。

一名德军军官在检查一辆美军“薛曼”战车所受的损伤。德军战车的火力对付M4非常有效，美军战车组员戏称“薛曼”战车为“朗森”（著名打火机品牌），因为它们被击中后往往会着火。

“8月6日：天气非常好。6 时15分离开宿营地，穿过罗什福尔（Rochefort，译者注：日记中原文为Rockefort，作者认为有误，译者查证应为Rochefort），来到离凡恩3英里处。自由法军帮助我们夺取该城市。他们其中有些人用的是德军的枪，有些是英军送的枪，他们帮助我们追击残敌。今天去市外不远的海滩游了泳，的确很舒服。”

与此同时，伍德得到米德顿的允许，向东对罗亚尔河（River Loire）畔的南特（Nantes）外围进行试探性攻击，但不得进攻这座城市。克拉克（Bruce Clarke）上校的A战斗群急行军130千米（80英里）来到该城，却发现德军正在炸毁他们的补给仓库和基地。法国反抗军告诉克拉克一条可穿过德军防线的安全通道，于是伍德许可克拉克设法突袭该城。几个小时后，第4装甲师控制了该城及通向罗亚尔河流域的大门。

又过了一个星期，伍德及其部队才被解除在罗隆和圣纳泽尔外围警戒的任务，由第6装甲师接替，8月底时再由第3步兵师接替第6装甲师。这两个前哨基地及2.7万名德军将一直被美军和法军围困，直到1945年德国投降。两个星期以来，伍德的部队共俘虏德军5000人，摧毁或缴获敌军车辆250台。该师仅有98人阵亡，362人受伤。

一名法国反抗军成员（最左）向一名美军步兵和一名战车兵通报德军战车的去向。

盟军向布勒斯特半岛推进途中，美军步兵伴随战车行走在柯坦斯附近一条烟雾弥漫的道路上。

一名美军士兵走在一辆随行的战车旁。士兵多半喜欢坐在支援的装甲车上前进，尽管这种行为并未被正式许可。

向东前进

就在第8军涌入不列塔尼半岛的同时，巴顿开始调动海斯利普的第15军通过阿弗朗什，将第3军团的左翼与霍奇的第1军团相连，此时第1军团正在向东往莫尔坦（Mortain）推进。随着巴顿追求的目标越来越大，海斯利普第15军的任务也不断改变。

攻占阿弗朗什之后几天，第90步兵师已经快速通过该镇，在东面占据拦阻阵地，以保护这座重要的交通枢纽。因为第1军团推进速度太慢，阿弗朗什是巴顿向南唯一的通道。尽管宪兵和第3军团的高阶军官在阿弗朗什维持交通秩序，但部队通过该镇的速度仍然很慢。

塞纳河的召唤

交通堵塞缓解后，第79步兵师进入第90师以南的战线，随后是第5步兵师。这支强大的攻击部队部署在阿弗朗什以南，而且面向东，巴顿很快就会有机会把向塞纳河推进的想法付诸实施。“极”的情报宣称：拉瓦勒（Laval）和勒芒（Le Mans）的防守尚未就绪，而且第3军团向东迈向塞纳河的途中也没有德军战斗部队横阻。因此巴顿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艾森豪威尔、蒙哥马利和布莱德雷此时发现：如果巴顿的装甲部队快速冲向塞纳河，将有很大胜算。8月2日和3日，艾森豪威尔和蒙哥马利同意此时是席卷诺曼底德军东翼的绝佳机会，布莱德雷也表示赞同，并于次日向巴顿发布新的命令。第15军将往东南推进，途经马耶讷（Mayenne）和拉瓦勒，最后进攻勒芒。一旦第15军离开目前的阵地，就能腾出地方供华克（Walton Walker）的第20军通过阿弗朗什，并向南往南特和昂杰（Angers）推进，保护海斯利普和米德顿不受罗亚尔河以南德军装甲部队的反击。

8月3日，巴顿对海斯利普的下达新任务简令，并告知他随时可能接到新命令挥师向北或东北，困住卡昂以南的德军。巴顿的目标显然是要在塞纳河以西打一场围歼战消灭德军。蒙哥马利也开始如此设想，但布莱德雷却对巴顿孤军深入实施钳形运动持谨慎态度。与此同时，巴顿通知第15军继续前进，不得因任何原因停下。法国反抗军则接到无线电，要他们在巴顿的战车部队驶向勒芒的过程中做好准备。

由于盟军改变了作战计划，德军也开始意识到巴顿部队通过阿弗朗什后带来的危险。向勒芒的推进，威胁到了德军第7军团的主要补给基地，如果置之不理，巴顿的战车既可继续向巴黎前进，也可转往北方包围卡昂附近作战的第5装甲军团。

包括克鲁格和豪赛尔在内的很多德国诺曼底战区高阶军官此时明白，盟军的包围圈正在迫近，希特勒应当下令撤退以便建立新的防线。一如以往，希特勒不赞成任何有关撤退的想法。他下令发动反攻，切断阿弗朗什通往巴顿部队的狭窄补给线。为了这次反攻，德军从与英军对垒的防线上抽调了5个装甲师，其中至少有2个党卫师。反攻部队向西攻击莫尔坦附近的美军。德军第9装甲师和第708步兵师则由法国南部向罗亚尔河推进，其任务是牵制并消灭巴顿的装甲先头部队。

克鲁格认为，向阿弗朗什发动反攻是个愚蠢的行为。他的装甲师经过6个多月不间断的作战没有换防，如今已极为疲惫。大多数师也只有不到25%的战车能立即投入战斗，加上汽油和弹药供应不足，而且盟军的空中优势令德军无法秘密集结攻击部队。克鲁格相信，盟军一旦发现威胁，战斗轰炸机就会摧毁他的装甲纵队。然而，希特勒的态度很强硬。尽管诺曼底战区的指挥官们牢骚满腹，此次代号“吕蒂希”（Operation Luttich）的作战仍然势在必行，因为元首的命令必须执行。尤其在7月20日的炸弹阴谋后，德军都处于恐惧的阴影之中，没有人希望被认为自己在违抗元首命令。豪赛尔担任此次进攻的全权指挥，攻击将于8月6日开始。

第15军发起攻击

8月5日，第15军开始向前推进时，其前方只有马耶讷和拉瓦勒的一些德军零散后勤支援小队，以及一些高射炮阵地。豪赛尔派遣一名高阶军官到勒芒负责组织第7军团后方后勤指挥所的防御，但是他才刚刚抵达，巴顿的战车就即将入城。

在第5装甲师尚未完全准备就绪的时候，海斯利普就发起了攻击，因为他打算抢在法国南部赶上来的德军第11装甲师等增援部队到达前拿下勒芒。

第19战术航空指挥部使用“极”情报，沿途为第15军打击目标，主要是摧毁德国空军对地攻击中队使用的一些大型机场。德军战机是唯一妨碍巴顿前进的重型火力，他希望它们失去战斗力。韦兰德的侦察机会飞到海斯利普纵队前方很远处，确认“极”情报所提供的资讯，如果有必要，就消除任何对巴顿过于分散、毫无掩蔽的部队的威胁。

保持空中掩护

在这期间，作战节奏达到新的高峰，韦兰德的战机每天出动600多架次，一些飞行员需要在P-47“雷霆”或P-51“野马”战机的驾驶舱里连续执行12小时任务。第15军向勒芒推进期间，韦兰德在报告中写道：“战果颇丰，尤其是摧毁了大量战车。”一支精锐的“野马”中队加入韦兰德的部队，以便增强空中打击能力。这些“野马”战机经过改装，能发射火箭弹。此外还调集了一批P-61“黑寡妇”夜间战斗机，保护阿弗朗什的“瓶颈”桥梁夜间不受德军轰炸。随着第3军团进一步深入法国境内，韦兰德不得不开始将野战机场往前推移，以便飞机的航程能跟上巴顿的装甲先锋。

第3军团士兵穿过已成为废墟的勒芒。尽管战斗已在数小时前结束，他们身后的德军仓库仍冒着浓烟。

攻打马耶讷的任务交给了麦克莱恩的第90步兵师。他接手这个师只有短短几天。这支部队在篱墙地带的战斗中伤亡惨重，巴顿的参谋对使用这个师心存疑虑。但是，麦克莱恩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证明了他的能耐。他怀着满腔热血率领全师前进，果然，他们不负众望。他们的卡车车队绕过德军的路障在法国的乡间飞驰，只用了不到半天就行进48千米（30英里）进入马耶讷。

心怀感激的勒芒市民冲到街道上欢迎美军士兵。这种奇怪的经历让年轻的美国大兵既兴奋又紧张。

在南边，威奇的第79师卡车纵队也在快速推进，但抵达拉瓦勒后，却发现德军已经撤离。他们很快便与法国反抗军取得联系，并发现马耶讷河（River Mayenne）上有座水坝尚未遭到破坏。海斯利普的工兵只用了几个小时，就在河上架起了一座浮桥，通向勒芒的道路因此畅通了。海斯利普命令他的军官们：“所有人员奋力拼搏，发挥身体的极限。”因此第二天推进的速度同样极快。

第5装甲师的最前方是第81战车营，它是战车步兵特遣队的一部分，这支特遣队由罗伊 · 安德森（Leroy Anderson）中校指挥。特遣队的战斗日志记录下了接近勒芒途中的混乱场面：

“安德森特遣队一整天都未遇到任何敌方部队，直到傍晚。基恩（Leonard Keene）中尉是B连的尖兵，当他靠近拉瓦勒南方横跨马耶讷河的一座桥梁时，发现两辆德国汽车沿着他前方的道路行驶。他的战车立即开火将其击毁。稍后他们靠近检查，发现车上装的是炸药，那是准备用来炸毁他们刚刚通过的桥梁。

“不久这里聚集了一群法国平民，我们把从这两辆德军车辆里找到的枪支、食物和衣物送给他们。这种做法很快在法国实施开来。大多数平民很乐意加入法国国内军，追捕脱队的德军士兵，并把他们交给盟军。而且他们已经几年没有穿过新鞋子或新衣服了，很高兴能获得德军的装备。

“庞大的战车步兵特遣队给刚解放的城镇里的平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为了表达他们的感激，平民们向所有车辆抛撒鲜花，每次我们短暂停歇时，他们就送上苹果酒、葡萄酒、法国白兰地，甚至还有香槟酒。到处竖起标语，写着‘欢迎我们的解放者’和‘法兰西万岁，美国万岁’。由于美军的到来，这天对这些平民来说是个幸福的日子。前一个村庄往往会打电话通知下一个村庄。当部队一进下一个村庄，旗帜早已开始飘扬，街道上人头攒动。很多时候，这类场面往往让我们觉得这不是一次战斗，而是一场游行。”

德军增援部队的前卫此时试图拦截第15军，并守住勒芒。德军第9装甲师的侦察营和708步兵师的一个团，与美军第90步兵师的两个先头突击营交上了火。经过短暂但激烈的战斗，美军对德军进行侧翼包围，将他们困在一座树林里。战斗结束后，约1200名德军挥着白旗走了出来。就在战斗激烈进行时，第79步兵师的卡车抵达了勒芒外围。

此前，为了加快第79和第90师的推进速度，海斯利普从第5装甲师的车辆调度场调集了100多辆卡车。卡车上装载的重要燃料和其他补给品都被卸下，以便容纳更多的士兵，这使得第5装甲师的后勤出现了混乱。延误了第5装甲师在拉瓦勒的加油作业，同时也意味着这个师可能无法协助进攻勒芒。不过最后10万加仑的油还是运到了奥利佛的部队。战车加满油后，该师继续前进，8月8日赶上了第15军的其他部队，准备次日上午攻打勒芒。在拉瓦勒城外与几辆德军战车的小冲突并未耽误这个师的前进，但由于缺少军用地图，奥利佛的部下只能依靠米其林（Michelin）旅游指南奔赴勒芒。

“朝勒芒的推进”是巴顿装甲战战术的典型范例。

第15军的进攻过程中，第79和第90师从西侧进入勒芒，此时第5装甲师的战车部队分别向城市以北和以南推进，切断德军的退路。第一批士兵乘坐从当地征募的小船率先进入城市的西郊，却根本没有看到德军，只有7.5万名欢呼雀跃的平民，蜂拥上街欢迎他们。第5装甲师随即合拢包围圈，将城市东面的通道保护起来，其间仍与一些德军交战，摧毁了6辆战车。

“A战斗群花了3小时通过”

当第5装甲师抵达勒芒时，第81战车营也是进攻部队的一部分。该营的战斗日志记录下了这场战斗：

“在阿纳奇（Arnage），A战斗群从B战斗群右翼部队前方横穿而过，以便封锁勒芒西部和北部的通路。A战斗群花了3小时通过。当前方的路空出来之后，安德森中校将指挥所设在阿纳奇，并命令C连进入勒芒，B连则封锁通向东南的道路。跟随安德森特遣队的A连穿过B连和C连，在城市东方的N-157号公路上设置路障。18时，C连的米勒（Howard Miller）中尉率领排里的战车兵沿N-23号公路进入城市。

“勒芒是重要的铁路交通枢纽，城市南端是‘那姆隆’（Gnome-Rhone）飞机制造厂和机场。在那里，一群德军试图拦住这支纵队，但崔斯巴（Paul Dreisbach）中尉的迫炮兵知道如何对付他们。巨大的弹坑为敌军提供了隐蔽的射击阵地，步兵无法揪出这些德军，而大量巨型弹坑令战车也无法派上用场。该是司令部直属连的迫击炮上场的时候了。白磷和高爆炸药在敌军附近形成密集的弹幕，当德军试图跳出弹坑逃走，战车兵就用机枪向他们扫射，步兵则用步枪则将他们一一消灭。

美军士兵把油槽列车上的燃料加注到5加仑油桶里。这些油桶随后会被送往正在推进的第3军团。

为巴顿的战车部队输送重要的燃料需要大批卡车车队。图中这辆前导车带领着另外40辆装满油料的卡车驶向前线。

“战斗开始后30分钟，部队又开始前进了。20时，整座城市得到解放。第79步兵师已经扫荡过市内的敌军，C连在南部郊区抓到了大约200名俘虏。午夜时分，勤务连将俘虏送到后方，所有的路障都已经设好。经过一个漆黑而寂静的夜晚，特遣队于次日中午在城市东边集合，准备继续驶向巴黎。”

3天时间里，海斯利普的部队前进了超过120千米（75英里），只付出极小代价就攻克了战略重镇勒芒，并且俘虏了数千名德军。巴顿现在既可以向东往塞纳河进攻，也可以转而向北进攻卡昂困住诺曼底战区的德军。

第15军的推进，为华克的第20军向南往罗亚尔河南岸的昂杰打通了道路。而且根据“极”情报，德军正在撤出昂杰，向南的道路畅通无阻，因此第5步兵师受命派出一个团，于8月7日夺取该城。

德军的新威胁

8月6日，豪赛尔残缺不全的装甲师成功脱离卡昂以南原先的阵地，开始向东移动。然而由于燃料短缺和盟军的空袭，只有3个师依预定时间到达。勒芒一带的危急形势，令豪赛尔不得不在尚未准备妥当时，就于第2天早上发起攻击。

关于“吕蒂希”作战的命令，是希特勒派信使直接送到克鲁格司令部里的，因此在8月6日晚间，参与进攻的各师开始向下属单位发布命令之前，“极”没有发现任何关于这次的攻击即将到来的蛛丝马迹。

当天夜里，司令部里的特别情报小组开始筛选“极”截获的最初几条情报，巴顿和其他盟军指挥官才获悉了德军这次进攻。第3军团的特别情报官赫弗斯（Melvin Heifers）少校及其上司科赫带着最新报告冲进巴顿的房间。报告显示德军计划在莫尔坦向第1军团发起攻击。这是赫弗斯第一次向巴顿作简报，不过自此之后，巴顿会越来越倚重这个情报来源。赫弗斯后来评论说，他是“美军所有军团中唯一一个每天向军团长作简报的‘极’情报官”。

如果第1军团没有守住莫尔坦，第3军团的补给线就会受到威胁，因此巴顿立刻打电话给第20军军长华克，当时他正向南往阿弗朗什移动，就位于德军威胁区域的后方。华克受命部署辖下的第35和第80步兵师，以及自由法军第2装甲师，作为第1军团的后援。巴顿还通知韦兰德，要他准备用所有方式应对德军的威胁。午夜，第19战术航空指挥部的飞行员接到了关于次日上午攻击目标的简令。

德军来袭

不列塔尼半岛战役中，德军火炮正在开火。尽管已进行伪装，德军火炮仍然很容易受到美军战斗轰炸机的攻击。

天未破晓，德军装甲部队的前锋就已经突破了美军的防线（8月7日1时整，第2党卫装甲师与美军交火；第1党卫装甲师“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第116装甲师和第17党卫装甲掷弹兵师也参与了进攻），对美军第30步兵师造成了强大的压力，并且包围了美军一个营。天亮雾散后，韦兰德的飞行员与第9战术航空司令部和英国皇家空军的飞行员一同飞抵莫尔坦上空。朗朗晴空之下，豪赛尔的战车在毫无遮掩的原野是极易受到攻击的目标，它们被无情地屠杀，其中两个前来增援进攻的师受到的打击尤为猛烈，他们被迫在途中停下。在这场空袭中，50多辆战车和100多辆其他车辆被摧毁，德军进攻的整体节奏被打乱。事后，盟军空军指挥官声称，这是首次仅凭空中力量就阻截了地面攻势的案例。

午后，豪赛尔意识到他的进攻已经停滞，因此请求撤退。然而希特勒不允许，下令8月8日继续进攻。上午大部分时间，盟军战机因大雾无法出动，因此第1党卫装甲师“阿道夫 · 希特勒警卫旗队”向前推进了一些。此时，希特勒命令第2党卫装甲军的两个师离开卡昂，增援“吕蒂希”作战。不过他们受到盟军战斗轰炸机的全面打击，在8月11日希特勒最后取消进攻时，他们一直未能赶到莫尔坦战场。

第3军团配属出去的第35师最后成为美军反攻的先头部队，此次反击突破到被围困的美军之处，赶走了豪赛尔军团的残兵败将。

陷阱准备就绪

莫尔坦附近的战斗接近高潮之时，盟军统帅部察觉希特勒可能打算用7个装甲师向西进攻，这正中盟军下怀。巴顿的战车部队就在96千米（60英里）以东的勒芒，有如一只巨大的“口袋”，可以在法莱兹（Falaise）一带合拢，将40万德军包围起来。如今该是收拢套在克鲁格军团脖子上的绳圈，彻底消灭这支部队，结束北法战斗的时候了。

一门经过精心伪装的德军88毫米高射炮在法国北部战斗。这种令人敬畏的高射炮能摧毁任何一种盟军战车。

法莱兹周边郊区散落着损毁的德军装甲车辆。法莱兹缺口的合拢是驻法德军最具毁灭性的一役，标志着德军对法国的占领即将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