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言　巴顿的演说

“我们有世界上最上等的口粮、最精良的装备、最高昂的斗志和最优秀的军人。噢，上主为证，我真为那些即将对上我们的畜生感到可怜。”——巴顿，1944年6月

公元1944年6月，在英格兰（England）南部的一座美军基地，数以千计的第3军团官兵正聚集在训练场上的一座临时讲台周围。在上个月，第3军团既神气又自负的指挥官依次视察了麾下每一个主要作战单位，以使他们为即将到来的反攻纳粹欧洲做好准备，这种画面已经一再上演过不知多少次了。当乔治 · 巴顿（George S. Patton）中将大步踏上讲台，乐队开始演奏“将军进行曲”（General’s March），宪兵下达立正口令，所有的官兵起身立定。

“坐下。弟兄们，有谣言说美国打算退出战争，不想继续打下去，这根本是鬼扯淡!美国人向来喜欢打仗，所有真正的美国人都热爱敌我交锋的快感。今天你们会在这里有三个原因：第一，你们在这里是因为要保护自己的家园和心爱的人；第二，你们是出于自尊，因为你们不想去其他任何地方；第三，因为你们是真正的男子汉，而真正的男子汉都热爱战斗。当你们都还是小鬼的时候，你们都很钦佩弹珠高手、短跑健将、拳击天王、大联盟棒球明星和美式足球球员。美国人敬爱赢家，不容忍失败者，更瞧不起胆小鬼。美国人任何时候都是为赢而战，我对那些输了还笑得出来的人不屑一顾，这就是美国人从来没有也不可能打输任何一场战争的原因，光是‘失败’这念头就令美国人厌恶至极。

“你们不会全部阵亡，今天在场的各位，大战一场后也只有2%的人会死。用不着怕死，人早晚都会死。没错，每个人第一次上战场时都会害怕，如果有人说他不怕，那一定是在说谎。有些人是胆小鬼，但他们却跟勇士一样战斗，要是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些同样害怕的战友仍在奋战，肯定会被骂个狗血淋头。即使怕得要命却还继续战斗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有些人在炮火下待一分钟就能克服恐惧，有些人要花一小时，还有些人得花上几天时间，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绝对不会让死亡的恐惧战胜荣誉心、对国家的责任感和内在的男子气概。战斗是一个人所能享受的最大竞赛，它会唤起你最好的那一面，除去最卑劣的部分。美国人以身为男人中的男人为豪，而他们就是这样的男子汉。

巴顿（图左）为自己塑造了无畏与进取的形象。和拿破仑一样，他总是现身在前线，令部队振奋，并且激起他们的斗志。

“记住，敌人和你们一样害怕，甚至可能更怕，毕竟他们也不是刀枪不入的超人。

“在你们的军旅生涯中，都曾抱怨那些你们称之为‘该死的演习’。这种操练啊，就跟军队里其他所有事一样有其目的，目的就是要你们学会警觉。警觉心一定要灌输给每一个军人。那种没有时时刻刻保持警觉的人，我才懒得鸟他。你们都是老兵了，不然也不会在这里。你们对即将到来的事已经做好准备，谁要是想活着回来的话，那么他就必须时时保持警觉。如果你大意的话，哪天某个狗娘养的德国畜生就会偷偷溜到你背后，用坨屎把你送上西天。

“在西西里岛的某个地方，有400个名字刻得工工整的坟墓，那全是因为有个家伙在岗位上打瞌睡的缘故，不过这些坟墓是德国佬的，还好我们抢在他们之前先逮到了那个在打盹的混账东西。

“军团就是一个团队，大家都是一起生活、睡觉、吃饭和战斗，什么个人英雄主义的东西全是狗屁。那些在《周末晚间邮报》写这类东西的混蛋，根本就不懂战火下的真正战斗是什么一回事，他们对做爱的了解搞不好还比较多。我们有世界上最上等的口粮、最精良的装备、最高昂的斗志和最优秀的军人。噢，上主为证，我真为那些即将对上我们的畜生感到可怜。上主为证，我真的这么想。

“我的部下绝不投降，我也不想听到在我指挥下有任何官兵被俘虏，除非他已经负伤；甚至就算你们被打到了，还是可以还击回去，这也不是胡说八道。我所要的部下，就像在利比亚作战时的那位中尉，尽管德国佬的鲁格（Luger）手枪抵着他的胸口，他甩掉钢盔，一手把枪拨到一旁，另一手拿起钢盔痛扁德国佬，然后跃去拿起那把枪并冲了出去，在其他敌军还弄不清发生什么事时又干掉另一名德国佬。而发生这一切的当时，这个人的肺早已被一颗子弹打穿了。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所有真正的英雄都不像故事说的那样。在这军团里，每个人都扮演着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千万不要松懈，也不要认为你的工作一点都不重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而且一定要去做到。在这条巨大的长链中，人人都是重要的环节。要是每个卡车司机都突然不想再忍受那些从头顶上呼啸而过的炮弹，全成了胆小鬼并且跳进壕沟里躲起来，那会有什么后果？这个懦弱的杂种也许会说：‘该死，没有人会注意到我，那么多人又不差我一个。’要是每一个人都这么想的话会怎样？我们会惨到何种该死的地步？我们的国家、我们的爱人、我们的家园甚至是全世界会变成怎样？不，天杀的，美国人绝不会有那种想法。每个人都会尽自己本分，每个人都为团队效命，每个部门、每个单位在这场战争的庞大计划中都相当重要。

“我们需要军械人员提供各式武器装备，我们才能持续打下去；需要后勤部门为我们送来食物和衣装，因为我们正要去的地方连个屁没得偷。每个人的工作都很关键，甚至只是把水加热、帮我们洗去尘土的勤务兵也一样。

巴顿不只向他的将士发表提振人心的演说。面对媒体时，他也积极地想抬高自己的形象和声望。图中他正以特有的风格，向媒体描述塞纳河攻势。

1942年11月9日，当时还是少将的巴顿（右起第二）在摩洛哥的费达拉（Fedhala）上岸，这是盟军登陆后的第2天。火炬作战的成功大大提升了他的声望。

巴顿（图左）与第3军团的一名军长艾迪将军正在检查作战计划。

“每个人不能只想着自己，还要考虑到身旁并肩作战的战友，我们不希望这个军团里有该死的胆小鬼，胆小鬼应该像老鼠一样被宰掉；要是没这样做的话，他们在战争后就会回到家乡生下更多的胆小鬼。勇士才会生出勇士；杀光那些没种的胆小鬼，我们的国家就会全是英雄好汉。我见过最勇敢的人之一，是一个在突尼斯的枪林弹雨中爬上一根电线杆顶端的家伙。我停下脚步，问他在这种时候到底在上面搞什么鬼，他回答我：‘长官，我在修理通信线路。’我问：‘现在修，你不觉得太危险了吗？’他回答：‘没错，长官，但这条该死的线路还是得有人来修。’我又问：‘那些朝路面扫射的敌机不会妨碍你吗？’然后他回答：‘不会，长官，但你确实干扰到我了！’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真正的军人。他为职责奉献一切，不论他的职责在当时看起来有多么微不足道，也不管到底有多危险。

“你们应该都见过突尼斯公路上的卡车。那些卡车司机非常了不起，他们日以继夜地开车通过那些见鬼的公路，从来没有停下来，也不会因为无时无刻都有炮弹在他们四周爆炸就变得畏畏缩缩。我们能顺利通过难关，靠的就是美国人这种传统的优秀胆识。他们当中有许多连续开车超过40小时，这些人虽不是战斗人员，但他们是有职责在身的军人。他们做到了，做得他妈的够棒。他们是团队的一分子，没有团队共同努力、没有他们的话，我们就会输掉战争，所有环节都凑在一起，这条链子才会牢不可破。

“千万别忘记，你们不知道我在这里，在任何信里面都不可以提到我，绝不要向外界透露任何有关我的事，我没有指挥这个军团，甚至我也不在英格兰。让王八德国佬第一个发现我吧！我希望有一天能够看到他们吓得屁滚尿流、拔腿就跑，然后大喊着：‘我的老天，又是那个天杀的第3军团和那个狗娘养的巴顿！’我们迫不及待要整死这群混账东西，这样就可以越早调转枪口，打败那些吓得尿裤子的小日本，在陆战队独占所有功劳之前直捣他们的老巢。

第6装甲师师长罗伯特 · 格罗少将，以巴顿特有的风格向全体官兵演说。

巴顿将军摆出一副坚毅的神情。他向公众展现的这个形象并非装模作样，巴顿对自己的能力的确有极大的信心。

“没错，我们很想回家，我们想要早日结束这场战争，不过结束这场战争的最快方法，就是把引起这场战争的杂碎统统干掉，越早杀光他们，我们就可以越早回家。回家的捷径就是经过柏林和东京。当我们到柏林的时候，我要一枪毙了纸糊的杂碎希特勒，就像一枪毙了一条蛇一样。

“只会整天躲在弹坑里的人，德国佬迟早会把他干掉。这是没志气的想法，千万别给我这样做。我的人不挖散兵坑，我也不准他们挖，散兵坑只会让攻势变慢。我们要一直移动，也不要让敌人有时间挖散兵坑。我们会赢得这场战争，但只有经由战斗，以及让德国佬知道我们比他们还有种，才能赢得战争。

“我们不能只是毙了那群杂碎，我们还要把他们的五脏六腑挖出来，然后拿去润滑战车的履带。我们要让那些狗日的德国佬尸积成山、血流成河。战争是血腥、是杀戮，你一定要让他们流血，不然流血的就是你。把他们的肚皮扒开，轰爆五脏六腑。当炮弹在你周围如雨点般落下，你用手把脸上的尘土抹去，才发现那是你身旁最要好朋友的模糊血肉时，你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不想听到有任何人回报说：‘我正在坚守阵地。’我们不守任何鬼东西，让德国佬自己去守就好。我们要不断推进，除了掐住敌人的卵蛋以外，我们对防守任何地方都没有兴趣。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要捏爆他们的卵蛋，把他们踢得屎尿齐出。我们的基本作战计划就是，不管是要从敌人头上越过、底下钻过，或是直接穿过他们，我们都要前进、再前进、保持前进，我们要像穿出鹅肠或号角的屎那样执着地穿过敌人！

“一次又一次，我总会听到有人抱怨我们把士兵们逼得太紧了。我根本就不想理这些抱怨，我只相信那句金玉良言，也就是‘多流一盎司的汗，可以少流一加仑的血’。我们越努力挺进，就可以消灭更多德国佬；我们干掉越多德国佬，弟兄阵亡人数就会越少。持续推进可以减少伤亡，我希望你们记好这一点。当这场战争结束你们再度回到家乡时，今天在座的各位全都有了一件值得夸耀的事可以拿来说嘴。20年后你会感激曾有过这么一回事，当你坐在火炉旁，膝盖上的孙子问你在伟大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干了些什么时，你不必假装咳嗽，接着把他抱到另外一个膝盖，尴尬地说：‘唔，爷爷当时在路易斯安那州铲大便。’不，各位，你们可以看着他的眼睛然后说：‘孩子，爷爷当时跟着伟大的第3军团以及那个狗娘养的乔治 · 巴顿一起前进！’”

巴顿将军（左起第二）与传奇的英军指挥官蒙哥马利将军（最右）交谈融洽。陪伴他们的还有邓普赛（Dempsey）将军（最左）和布莱德雷将军（右起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