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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政要及其夫人们
1.18.4 四、衣锦还乡

16.成为蒋介石“女婿”的陈诚

陈诚字辞修,1898年出生在浙江省丽水市青田县高市。陈诚不但是黄埔系骨干将领,而且处处模仿蒋介石,有“小委员长”之称,后成为一个政治家,其政治才干超过军事才干,主政台湾期间,对稳定国民党在台统治作用甚大。在其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中,好在有贤妻相伴。

在黄埔军校出任教官时的陈诚

一、初尝包办婚姻苦果

1918年,20岁的陈诚与邻村的吴舜莲,由双方父母包办结婚。吴舜莲是他在浙江省立第十一师范学校读书时的同学吴子漪的妹妹。吴家家境殷实,结婚时陪嫁的妆奁亦颇为丰厚,即便是陈诚读书的费用,也常得到吴家的接济。据说陈诚正是靠着妻子嫁妆的资助,入读杭州省立体育专科学校。

北代时期的陈诚

风华正茂的陈诚,胸怀大志,与一个素不相识的乡村女子结为终身伴侣,内心终究是不甚情愿的,但他没有抗拒这样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注定了这是一场将走向悲剧的婚姻。

吴舜莲是个典型的旧式妇女,没有受过教育,在当时依然裹着小脚。从相貌来看,她也没有绝世的姿容,只能说是五官端正而已。好在旧社会盛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吴舜莲忠厚纯朴、温顺善良,仍不失为一位贤德的主妇。婚后最初的日子是美好的。吴舜莲身操持家务、孝顺公婆,将家中的各项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年轻时的陈诚

陈诚并不限于只满足家庭生活的温暖,他想走出闭塞的农村。陈诚冒名顶替报考保定陆军军官学校。但因考试成绩差,身材矮小,不能录取。后经友人疏通,于1919年以备取生名义进了保定军校第八期炮科。

1922年6月,陈诚保定军校毕业后,被分配到浙江绍兴的浙军第二旅第六团三连当见习官。不久,补为少尉排长。他看到干了两年还没有晋升,便觉得在浙军中如果没有后台,很难有所作为,决计另找出路。1924年春,黄埔军校筹建,陈诚不惜以较低的军阶进入黄埔军校,引起了时任黄埔军校校长蒋介石的特别关注。

陈诚与孙连仲合影

陈诚在军界的路越走越宽,吴舜莲无疑是欣喜的。然而,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夫妻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远。1924年秋,陈诚因父亲亡故回乡奔丧。吴舜莲终于看到了久别的丈夫,想多说些话。也许是过度劳累,但这绝不是主要原因,陈诚对这个陌生的妻子十分冷淡,不想与妻子共住一个房间。

吴舜莲想到自己多年来辛劳操持家事,却换来陈诚的冷脸相对,一句发自内心的嘘寒问暖话语都没有,平日独守空房倒也罢,现在丈夫回来了,依然独守空房,吴舜莲越想越气,觉得与其守活寡,不如一死了之,她拿起剪刀,朝自己的喉咙就戳了下去。好在陈诚在外屋藤椅上并没睡沉,听到声音异常,发现妻子自杀,好在抢救及时,吴舜莲捡回了一条命。

吴舜莲的自杀,并没能挽回陈诚的感情。陈诚的回乡之旅就这样匆匆结束,踏上遥遥征途。吴舜莲继续守候着婆婆,没有机会生儿育女。陈、吴两人在精神和感情上的鸿沟却难以填平,可陈母却真心喜欢舜莲这个温顺贤惠的儿媳。

二、多方受益的政治联姻

由于得到蒋介石的信任,加上屡立战功,陈诚很快晋升到师长、军长,跻身高级指挥官行列。中原大战后,陈诚在平步青云的同时,也有了桃花运,娶得谭祥为妻,婚姻问题得到圆满解决。

年轻帅气的陈诚

谭祥字曼怡,1905年出生于长沙,是国民政府主席谭延闿的三女儿,品貌端庄,聪慧出众,比宋美龄小几岁,又是留美同学。因为其父谭延闿曾认宋美龄做过“干妹妹”,谭祥在辈分上就成了宋的“干女儿”。谭延闿在政治上有“文甘草”之称,八面玲珑。蒋介石第一次下野重新上台后,出任国民政府主席,谭延闿退任行政院长,两人在工作上和私下里经常有交往。谭祥当过南京陆军子弟学校教员,有时便随谭延闿会蒋,嘴甜讨喜,甚得蒋介石夫妇喜爱。

谭延闿临死前还特将谭祥的婚姻大事拜托给蒋氏夫妇。谭延闿曾极力撮合蒋、宋联姻,宋美龄因此责无旁贷地要为谭祥选个“佳婿”。宋美龄与蒋介石商议,年轻将领中,数陈诚与胡宗南最为优秀,两人相比,又数陈诚更为合适。蒋氏夫妇知道陈诚的不幸婚姻,想促成陈、谭姻缘,也可使爱将脱离名存实亡婚姻的苦海。

陈诚在蒋氏夫妇的安排下见过谭祥,不仅为谭小姐落落大方的仪态和知书达理的高雅素质所折服,而且更为蒋介石、宋美龄亲自出马充当介绍人而受宠若惊。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蒋、宋的美意。谭祥对陈诚的翩翩风度和军阶战功,也很是仰慕,双方可谓一见钟情。

陈诚与谭祥的结婚照

尽管陈诚与谭祥情投意合,可要结成夫妻必须先解除他与吴舜莲的婚姻关系。陈诚知道谭祥是主席千金、名门闺秀,必须明媒正娶,不能让谭受任何委屈。但是吴舜莲也是陈家明媒正娶的儿媳,操持家务任劳任怨,受老家族肯定。与吴舜莲离婚是一个难题。

陈诚委托同乡前辈、吴家祖上的亲族杜志远先生和吴舜莲的哥哥、现已是自己下属的吴子漪,出面进行劝导,要元配夫人同意办理离婚手续。淳朴、老实的吴舜莲,在各方劝说下,只好同意离婚,并决心终身不再婚嫁。其实,吴舜莲早就预感到自己的婚姻无法长久,曾在回到娘家,见到父母的时候尽情地宣泄心中郁积已久的悲伤和委屈,她哽咽地告诉母亲,早知如此,还不如嫁给一个撑船人,宁愿粗茶淡饭也好过整日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还是受到封建传统思想的影响,吴舜莲只提出了一个可怜的条件:“生不能同衾,死后必须同穴。”陈诚当即同意。吴子漪代写了一张离婚协议书,并注明:因舜莲不识字,故由子漪代为签名盖章。吴氏被离异后,仍住在陈家,以陈家媳妇身份侍奉婆婆。

陈诚与谭祥,原本要在1931年10月10日结婚,后由于日军入侵东北,于是延期次年初正式结婚。次年元旦,陈诚身穿戎装,与手捧玫瑰花束的谭祥,在南京励志社举行婚礼。蒋氏夫妇亲临祝贺,婚礼隆重而简朴。随后,蒋介石特给假期,新婚夫妻双双到杭州西子湖畔度了蜜月。

陈诚既是浙江人,又属黄埔系,原本就符合老蒋的“用人标准”。娶了谭祥后,陈诚又成了蒋介石“女婿”,更加被蒋视为心腹,多次被破格提拔。陈诚感激蒋的知遇之恩,对蒋忠心耿耿。蒋介石与陈诚之间也有过冲突,第一次就发生在陈、谭婚后不久,缘起邓演达被杀。

三、与蒋介石的第一次冲突

邓演达曾是黄埔军校七名筹备委员之一,军校成立后,任训练部副主任兼学生总队长,后任教育长,是蒋介石的得力助手。中山舰事件后,因抨击蒋介石,被蒋嫡系何应钦顶替。蒋介石反共后,邓演达离开武汉,在莫斯科与宋庆龄等人联名发表宣言,痛斥蒋汪是人民的公敌。1930年春,邓演达回沪,反对蒋介石独裁统治。蒋介石下令悬赏捉拿邓演达。1931年8月17日,邓演达被捕,拒绝蒋介石的多次威逼利诱,于11月29日被杀害,年仅36岁。蒋介石杀害邓演达,不但意在消灭政敌,还有杀鸡儆猴之效。

陈诚在保定军校读书时,邓演达是他的区队长,因此二人有师生之谊。陈诚毕业后,到粤军投奔邓演达。在一次战斗中,陈诚胸部中弹,是邓演达率部将他从战场上抢救下来,后来陈诚到黄埔军校当教官也是因为邓演达的推荐。因此,二人有着十分深厚的情谊。

得知邓演达被捕,陈诚多次致电蒋介石,请求他“为国惜才,贷其一死”,蒋介石也表示会宽大处理,这让陈诚“深信总座之伟大,绝不我欺”。邓演达被处死后,陈诚正在江西主持军事,得知这一消息,他向蒋介石表示:“今公不能报国,私未能拯友,泪眼山河,茕茕在疚”,希望能够“即日离职赴京请罪”。被蒋介石训斥“因私害公,因友忘党,有负职责”。陈诚要求辞职,以示愤慨。

陈诚夫妇与长子的合影

1945年10月重庆谈判结束时,陈诚(左)送毛泽东回延安时在机场的合影

可见,陈诚对蒋介石的忠诚,也不是一味的盲从。陈诚对蒋介石用人讲派系也提出过意见,在抗战策略上与蒋介石也有过分歧,好在陈诚意见相左、顶撞之后,绝对少不了向蒋表白:“名虽部属,恩深骨肉”、“蒋先生之爱我望我,虽自己之父兄亦有所不及”等。陈诚很清楚,在派系林立的权力网络中,陈诚除了顺从和依靠凌驾于权力网络之上的蒋介石之外,几乎难有立足之地。当然,这其中多少也有谭祥的作用。

婚后的谭祥堪称贤内助,持家有方,每当陈诚在人事关系上遇到麻烦时,也亲自出面到干妈宋美龄面前说情表白,使之化险为夷。蒋介石与陈诚之间有一种旁人难以言表的默契,所以陈诚虽然多次想“脱离军事与政治”,甚至离开蒋介石,但有多少次辞职和“病休”,随后就有多少次再作冯妇,直至熬到白头。

四、衣锦还乡

1937年3月,春暖花开,经历了“西安事变”历险后,久经沙场的陈诚携新妻谭祥回到青田老家拜见婆婆。陈诚夫妇从武汉出发,经南昌、金华而至丽水。在母校省立第一中学,陈诚接受了师生的叩拜。校长、师生均以有陈诚这样校友而骄傲。

陈诚送友人的照片

陈诚一行才到青田高市,就有部队列队相迎,警车开道伴行,家乡父老夹道相迎,好不威风。陈母听说儿子回乡,早就翘首以待,一直在家门口站到中午,才将儿子、儿媳盼到家。拉着儿子的手,看着美若天仙的新儿媳,高兴得竟然流出了眼泪。陈诚的旧居,这一天早已被挤得水泄不通,夫妇二人盛装出现,不断微笑着向家乡父老们挥手致意。陈诚在居所设置警戒的同时,也热情欢迎来访的亲朋故旧,一时间门庭若市。

谭祥很有礼貌地拜见过婆婆,随着陈诚一起亲昵地叫了声“妈妈”,并取出从武汉带来的衣料、糕点以表孝心。母亲看着站在谭祥身畔的儿子一脸幸福,对这个新媳妇自是非常满意。当介绍到吴舜莲的时候,谭祥亲热地拉住吴舜莲的手,大方地叫了声“姐姐”,也赠送了衣料和糖果作为礼物。吴舜莲望着她,明白自己与她之间是云泥之别,她才是更适合站在陈诚身边的女子。

谭祥出身显赫,在国内受过良好的教育,又曾留学美利坚,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闺秀风范,让乡亲父老们惊为天人。在陈公馆,谭祥以主妇的身份得体地接待着络绎不绝的八方来客。陈诚尽管身居高位,在家乡父老面前还是显得分外谦逊。谭祥则根据来人的身份、年龄,赠送他们一些糖果、糕点或其他纪念品。陈诚此番堪称衣锦还乡、荣归故里,进出陈公馆的人也算是与有荣焉。

陈布雷与陈诚,一文一武,均为蒋介石器重

第二天,陈诚到自己的另一所母校——高市小学参观,后由弟弟、弟媳正修夫妇陪同,去村后黄山头祭扫父坟。谭祥并不喜欢婆婆同舜莲住在一起。因为这在形式上,威胁了她自己陈家儿媳的身份。于是,她在离开之前再三邀请婆婆住到儿子那边,并请陈诚为舜莲新建一幢寓所。

吴舜莲被离异后,根据当初的协议,仍然住在陈家,以陈家媳妇身份侍奉婆婆。后来,在谭祥的建议下,陈诚在青田城里新寺巷,为舜莲专门建了一幢新式二层楼房,供她一人居住。钱能买房子,却买不到一个温暖的家。舜莲的结局无疑是个悲剧。

衣锦还乡之后,抗战爆发。陈诚任第六战区司令,屡吃败仗,连失武昌、南昌、宜昌三地,被人戏称为“三昌将军”,不少人要求按军法处置败军之将。陈诚夫妇面临逆境的考验。

五、夫妻情深

婚后的陈诚家庭和睦,宦途更加顺风顺水。谭祥持家有方,孝敬婆婆,教育子女,堪称贤内助。偶尔陈诚在人际关系方面遇到麻烦,便会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在宋美龄面前为其周旋。

中年陈诚

1933年初,陈诚的部队共被红军歼3个精锐师。素与陈诚不和的江西省主席熊式辉,抓住这一机会,给国民政府主席林森、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和行政院长汪精卫发电报,请求加调得力部队并派员督剿。陈诚得知后,便向蒋介石发去电报表示辞职,且不等回电即回了南昌官邸。蒋介石对陈诚的失利虽有不满,但仍未失去信任,且综观诸将,下一阶段“围剿”的前方指挥,仍非陈诚莫属,只是对他不便主动召见。而陈诚则觉得是戴罪之身,无颜再去拜见。

谭祥虽不过问政务,但对目前的局面却是十分清楚的,想为丈夫分忧。次日,谭祥邀陈诚出去散步。春回大地,生意盎然。陈诚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不知不觉,快接近蒋介石的官邸,谭祥提出要去看望宋美龄,陈诚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来到蒋介石官邸,宋美龄热情地接待了陈诚夫妇,寒暄了几分钟后,蒋介石也出来了。在这个非正式的场合,双方如同一般的好友见面一样谈笑风生,气氛亲切、友好,无形的僵局自然而然被轻松化解。蒋陈的关系经过此番考验更加紧密,蒋对陈做了慰勉,陈也对蒋表了效忠之心。

谭祥并不过问丈夫的公务,但也有一次例外。抗战期间,陈诚在恩施担任湖北省政府主席时下过一道命令:全省文武僚属,一律不准坐轿子。命令公布后,一位厅长患痔疮,又有脚气病,无法走路上班,但又不敢违抗命令,只好痛苦地坚持步行。几天后,厅长的太太不忍心,求见了陈夫人,请求陈诚能准许她的丈夫坐一段时间轿子。谭祥的心被说动了,她难得地为这位厅长说了情。谭祥随陈诚度过了“剿共”、抗日和内战的常年战争岁月,谭祥性格温存,落落大方,夫妻感情弥笃。

陈诚就任“副总统”

蒋介石面对内战败局,对陈诚说,我让你管了几年军事,结果一大半江山被你管没了,再管下去,就要弄光了,我不能不亲自来管了。陈诚被蒋派到台湾准备后路去了。1948年秋抵台后,陈诚在宦海生涯中节节高升,谭祥伴随着夫君,度过了一段较为安定和舒适的日子。1950年3月,蒋介石自行复职“总统”后,陈诚出任“行政院长”,后任“副总统”兼任“行政院长”。谭祥就成了“副总统”夫人。“女婿”毕竟不如亲儿,蒋介石重用陈诚的目的,是为了让长子蒋经国顺利接班。

1959年,陈诚送友人的照片

在1950年代初期,蒋介石虽然在日记里有不少咒骂陈诚的言语,以发泄不满,但对陈诚却依然重用。陈诚是有自知之明的,尽心扶佐“太子”。由于工作劳累,加上身有旧伤,陈诚的身体江河日下,日益衰弱,不久被确诊得了胃癌,美满幸福的家庭被一层阴影笼罩着。

1956年,蒋介石夫妇、陈诚夫妇面见美国参议员哈瑞斯等人

因为得到夫人谭祥的精心护理,陈诚精神上享受到与亲人团聚的安慰和满足,病情一度趋于稳定。有时,他能在花园中散步,逗弄依偎膝下的孙子、外孙。但是,进入1965年以后,陈诚的健康状况急转直下。3月5日,陈诚去世。蒋介石手书挽匾“党国精华”、挽联:“光复志节已至最后奋斗关头,那堪吊此国殇,果有数耶!革命事业尚在共同完成阶段,竟忍夺我元辅,岂无天乎?”公祭之日,蒋介石亲率文武官员致祭,备极哀荣。陈诚去世后,国民党“副总裁”一职从此取消。

陈诚在台湾与家人合影

陈诚生前曾向蒋介石进言:对中共不能反潮流;不能为外国动用台湾的兵力;不能信任美国;不能受日本愚弄等。临终留有三条遗言:希望同志们一心一德,在总裁领导下,完成国民革命大业;不要消极,地不分东西南北,人不分男女老幼,全国军民,共此患难;党存俱存,务求内部团结,前途大有可为。其中竟未出现“反共”和“反攻”一类的词句,只强调一点:精诚团结在蒋总裁的领导之下。有人想要在陈诚的遗言中加上“反共、反攻”一类的内容,谭祥不同意,找到蒋介石,蒋介石同意不修改。

1961年,陈诚携夫人谭祥访问美国

陈诚去世后,谭祥一度伤心过度,身体大不如前,1989年6月6日,因突发性脑溢血病逝台北。谭祥与陈诚共生有二女四子,分别是:长女幸,次女平,长子履安,次子履庆,三子履碚,四子履洁。长子陈履安后来也当过台湾“行政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