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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政要及其夫人们
1.17.4 四、晚年失意

15.一再推迟婚期的胡宗南

胡宗南,1896年出生,原名琴斋,字寿山,浙江镇海(今宁波)人,国民党军高级将领。黄埔军官学校第一期毕业。1932年参与组织力行社和复兴社,居蒋介石“十三太保”之首。曾任国民党第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等,是与共产党部队交战最多的国民党将领。1949年,兼任川陕甘边区绥靖公署主任、西南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兼参谋长,后率余部逃往西昌。1950年3月由西昌逃往台湾,任江浙“反共救国军”总指挥等职。是蒋介石的器重将领之一,他曾经为了抗战而一再推迟婚期。

年轻时期的胡宗南

一、家有糟糠

胡宗南的父亲胡际清初做药材生意,后以丈量田亩、办理田产买卖和登记粮册的庄书为业。后生母亡故,父亲在鹤鹿溪续弦,胡宗南的两弟两妹,皆为嗣母所生。胡宗南8岁入当地私塾,17岁时,考入吴兴中学,各科成绩优良,尤以体育、地理两科更为突出。

1915年,中学毕业之后,胡宗南先后受聘于孝丰县立小学和私立王氏小学,任国文、历史和地理教员。在父母的安排下,胡宗南与一韩姓漂亮女子结婚,令村里的许多人羡慕。甜蜜的蜜月之后,胡宗南到驻校教课,对娇妻在家不放心,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别一个人出门,特别是别去看戏,省得招到别人调戏。

有一次,胡宗南晚上突然回家,发现老婆不在家,一问是和邻居出门看戏了,心中十分恼火。妻子看完戏回来,看到丈夫回来十分吃惊,为了弥补“过错”,热情地问寒问暖。胡宗南更起疑心,以为妻子红杏出墙,强掩怒火。在与妻一番“激情”之后,第二天没打招呼就离家回学校了,以后就很少回家,即使回家看到妻子也是冷脸相对。

胡宗南任第一师第二旅少将旅长时赠友人的照片

韩小姐受不了这种冷暴力,花容憔悴,香消玉殒,临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件事上得罪了丈夫。胡宗南一点没有丧妻之痛,草草料理了妻子后事。1922年到1924年间,胡宗南担任《孝丰日报》总编辑,后因与同校教员争夺校长职位失败,父亲又硬逼他与不相爱的女子成婚,遂决然离家出走。1924年,得到资助,南赴广州,考入黄埔军校第一期。

蒋介石与胡宗南合影

从黄埔军校毕业后,胡宗南就开始了几十载的军人生涯。在讨伐陈炯明的第一次东征时,他是机枪连中尉排长,在棉湖之战中他携两挺机枪奋勇占领陈炯明后方高地,封锁了陈炯明主力部队的退路。棉湖之战是他军事生涯的一个重要起点。战后,他因战功被提升为机枪连上尉副连长,开始受到蒋介石的注意。

第二次东征时,胡宗南率一个连冲上河婆最高山峰横岭的敌阵,缴获大量武器,被蒋介石装备编成3个师。这三个师成为北伐的基本部队,胡宗南因此崭露头角,很早就得到蒋先生的赏识和倚重。

北伐时期,胡宗南率团担任攻坚先锋,打长沙、南昌、杭州、上海,所向披靡,因此也成为黄埔军校学生中擢升最快的一个。1927年北伐攻占上海不久,他就升任第一军第一师少将副师长,成为国民党黄埔系学生的第一个将军。

此后胡宗南平步青云,一帆风顺,到1936年4月,又被任命为第一军中将军长,成为黄埔学生在国民党军中的第一个军长,后来又毫无意外地成了“剿匪”的主力军。他的对手,很多是黄埔军校的同学,这也是十几年恩怨的开始。

北伐时期的胡宗南

胡宗南是蒋介石的得力干将,拥有诸多“第一”头衔:黄埔一期、第一师刘峙部下当见习官,中原大战后任第一师师长,抗战时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胡宗南此时没有再娶,有时虽也拈花惹草,仍是“黄金男”。

谭延闿去世后,将女儿谭祥的婚姻大事拜托给蒋介石夫妇。蒋介石在得力下属胡宗南、陈诚两人间比较了下,觉得尚需离婚的陈诚比单身的胡宗南合适。胡宗南继续做着“黄金男”,还真被个大佬看中,一心想招为女婿。

二、智拒孔二小姐

孔祥熙夫妇早就希望在有权有势将领中物色女婿,曾看中胡宗南,想介绍给长女孔令仪。但孔令仪执意嫁给了乐队指挥的儿子,孔祥熙未能如愿。1942年,孔祥熙经陈立夫鼓动,又想将次女孔令俊介绍给胡宗南。

孔令俊人称“孔二小姐”,她从小活泼好动,撒野成性,喜欢男装打扮,人称“混世魔女”。虽说孔令俊成天疯疯癫癫、女扮男装,但她毕竟不是男的,是女的就要出嫁。搞同性恋只能是暂时的刺激,找个可靠的男人才是正当的归宿。胡宗南时任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统辖多个集团军,有“西北王”之称。

再说孔令俊虽然热衷于同性恋,但并非不想尝尝异性的滋味,只是天下男人没一个她看得上的。听说父亲看中胡宗南后,她也颇动了动心。虽说胡宗南大她十几岁,但毕竟刚刚40出头,年轻有为,在同龄的国民党军官中,最受蒋介石的赏识,所以她就答应了这件事。

胡宗南经陈立夫的撮合介绍后,心里也有几分欢喜。孔祥熙是中国最大的财神爷,不仅和蒋介石连襟,在国民党政府中也举足轻重,尤其那位孔夫人宋蔼龄神通广大,做了他们家的女婿,等于给自己的前途加了双保险。

孔令俊穿长衫戴礼帽,与两位姨母和父亲孔祥熙在一起

戴笠素来与孔家关系不佳,生怕胡、孔经陈立夫介绍结婚,会增强中统力量,对己不利,就派人告诉胡宗南许多“孔二小姐”的绯闻。胡宗南半信半疑,觉得要慎重从事。贸然拒绝,必定得罪孔府;轻易答应,则可能引个母老虎回家,自找苦吃。考虑再三后,电告陈立夫,近日军务繁忙,不便离开,烦请孔二小姐大驾亲自到西安来一趟。

孔令俊却没那么多心眼,想只当到西安玩一趟。胡宗南将孔令俊安排到华清池小住,但没有去迎接。胡宗南想先来个“微服私访”,看看孔令俊的真面目,然后再决定取舍。

胡宗南扮成记者采访孔令俊,被训斥了一番,憋了一肚子气。孔令俊给胡宗南的印象太坏了,举止粗俗,毫无教养,不男不女,目无一切,还摆着个臭架子。胡宗南心想多亏长了个心眼,没直接见面,这样的婆娘娶进来,还不得像姑奶奶供着。要是见了面再说不同意,就不好下台阶了。

时称“西北王”的胡宗南

胡宗南给陈立夫打了个电话,说军情紧急,个人的事只好暂时放一放。孔令俊虽说不通人情世故,但也不是傻子。大老远地从重庆跑到西安,就是为了和胡宗南见上一面。现在胡宗南突然说有紧急军务,纯粹是胡说八道,想唬小孩啊。孔令俊直接把电话打到胡宗南的司令部,对胡的参谋说,她这次来是见胡宗南的,如果胡宗南故意躲着不见,必须讲明原因,否则她就待在这儿不走。胡宗南被逼无奈,心中又生一计,便叫部属给孔令俊打电话,说两天后亲自到华清池向孔令俊道歉。

两天后,胡宗南带着两个贴身卫士来到华清池。这次他一身戎装,腰扎武装带,手戴白手套,肩挎左轮手枪。孔令俊也学乖了,身着套裙,脚穿高跟鞋,头上和脖子上撒满了香水。胡宗南故意装出粗鲁木讷的样子,和孔令俊故作多情形成鲜明的反差。胡宗南提议到外面边走边聊,孔令俊便随胡宗南沿着山路攀援。孔令俊平时以车当步,也很少穿高跟鞋,走了不一会儿脚便磨出了血泡,疼痛难忍。她提出能否休息一下,胡宗南说当然可以。可在那山上,既无椅子可坐,又无水可饮,孔令俊只能坐在一块冰凉的石头上。胡宗南在一旁说,当兵就得吃苦,打起仗来几天几夜吃不上饭,睡不着觉是常有的事……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表示。

孔令俊对胡宗南没留下什么好印象,既没风度又没情趣,说话办事像个木头桩子,一点不知道拐弯。特别是明知道孔令俊走不惯山路,一个劲地往上爬,还说些什么当兵吃苦的鬼话。她觉得要嫁给这么一个只知道打仗吃苦的土老帽,还不如像姐姐一样,找个温顺体贴的小白脸。于是,由陈立夫牵线、孔家和胡宗南都做了精心准备的“联姻”就此结束。从此孔令俊再没有和任何男人正式谈过恋爱,更不要说结婚了。

三、双喜临门

戴笠看到胡孔联姻流产,很是高兴。为了拉拢胡宗南,戴笠就将自己的秘书叶霞翟介绍给胡宗南,此时是该打出这张牌了。

叶霞翟1913年出生,笔名叶苹,浙江松阳西屏镇人。1929年,省立处州初级中学师范讲习科毕业后,在松阳县立成淑女子小学任教。1931年,考入浙江大学农学院,后转浙江省警官学校,因长得漂亮,是公认的“校花”,又写得一手好字。戴笠对青春靓丽的叶霞翟印象很深,后用作机要秘书,随侍左右。

胡宗南与戴笠颇有私交,常有来往,与叶霞翟因而相识,为其美貌所动心。叶霞翟早在杭州读书时,在朋友处看到过胡宗南的戎装照片,被这位30岁就当上师长的黄埔一期的高材生的飒爽英姿所吸引住了,现见其人,十分高兴。精明的戴笠看出了两人的心思。有一次,戴笠推托公务繁忙,让叶单独陪侍胡宗南。不久,胡宗南落入情网不能自拔。叶霞翟渐渐将感情转移到胡宗南身上,两人开始谈婚论嫁。胡宗南送给叶霞翟一只手表作为订婚之物。

胡宗南多次对人说,不打走日本人,决不结婚,婚事就放下来了。1939年,叶霞翟上海光华大学毕业,戴笠将她保送到美国留学,并对胡宗南说是为他培养合格的妻子。叶到美国留学后,与胡宗南保持书信联系,互诉爱恋,情意绵绵。

1949年,胡宗南与夫人叶霞翟在重庆

胡宗南一直不肯结婚,引来一些议论。有人称他是男子汉大丈夫,先国后家,可敬可佩。有人说他是装模作样,哗众取宠。还有人认为胡宗南生理有毛病,也有传言说当初胡宗南在成都华西医科大学治疗牙病时,与一女医生有染。胡、叶的婚事也曾出现危机。

1944年,结束了在美国乔治·华盛顿大学政治系、威斯康星大学研究院的学习,获得博士学位的叶霞翟回到国内,先后任成都光华大学、金陵大学教授,结束了与胡宗南的久别。当时由于抗日战争正处于非常关键阶段,胡宗南一直没有机会考虑婚娶大事。这一拖,就又是几年,而作为他们大媒人的戴笠却于1946年3月坠机身亡。

关于叶霞翟是戴笠的“情妇”之说,其实未必。叶霞翟虽是特工出身,但基本上没有做过情报工作。戴笠虽然好色成性,但未必与每一个女人都有染。这正如不一定每一个“总经理秘书”都是总经理情妇一样。胡、叶两人的婚姻是有感情基础的,只不过媒人是个大色狼。戴笠此外还为中国银行副总经理贝祖诒的长女做过媒。

1947年3月19日,好大喜功的胡宗南攻占延安。蒋介石得到报告后,将他由中将晋升为二级上将。5月25日,胡宗南喜不自胜,感到功成名就,奉召到了南京,见蒋介石之后就提出要结婚的请求。蒋立即允准,并送了一份厚礼。他给叶霞翟打了个电话,要求立即结婚。官场情场“双喜临门”。

叶霞翟和子女

就这样,胡宗南随即带叶霞翟飞返西安,择日在西安南郊的兴隆岭别墅举行了婚礼。胡宗南高兴得亲自动手,粉刷墙壁,别人要帮忙,他拒绝道:“这是我自己的事!”52岁的胡宗南终于当上了新郎,新娘叶霞翟虽然已经30多岁了,但依然是风姿绰约,光彩照人。

兴隆岭别墅原是张学良的住宅,室内陈设豪华舒适。因为正是战时,胡宗南怕张扬,婚礼比较简单,只有几个老友参加。虽然是大喜的日子,但胡宗南却高兴不起来。找不到毛泽东他无法向老蒋交差。酒宴上,主婚人、证婚人一再向他祝酒,他却没有什么兴趣,端起酒杯礼节性地在唇边碰一碰。婚后第三天,胡宗南即告别新娘,飞往延安。叶霞翟也回到了南京。

四、晚年失意

胡宗南很快就发现,占领延安是中了中共下的套,“势成骑虎,进又不能进,退又不能退”。在随后的宜川、瓦子街战役中,胡宗南最精锐的1个整编军,2个整编师,5个整编旅共2.5万人,全被解放军吃掉,西安与关中北部屏障黄龙山区为解放军所控制。这次战役,改变了西北战局。蒋介石得知胡宗南惨败的消息后,暴跳如雷,撤了胡宗南的职。由于没有合适的人选替换胡,也看在胡宗南的一片忠心,没过多久,蒋介石又下命令恢复了胡宗南的职务。

1948年2月,胡宗南论及打胜仗及建设官兵关系,规定:团长以下40岁以下官长,在本年度不许结婚,已结婚者另报。但这摆脱不了败局,胡宗南在陕北丢盔弃甲,屡战屡败,已苦撑不下去了,报告蒋介石后,决定放弃延安。1948年4月21日,胡宗南的部队从延安撤离。在这1年零1个月的时间里,胡宗南被解放军全歼11个整编旅共10万人以上。

随着蒋介石在全国各地战场的败退,胡宗南又连续打了几个败仗,不得不退守关中、西安一线。1949年1月20日,蒋介石迫于全国战场形势,宣布下野。1949年,蒋介石败退到台湾,胡宗南这个昔日的“西北王”也逃往台湾。蒋介石下令裁撤“西南军政长官公署”,调任胡宗南为“总统府战略顾问”。此时的胡宗南已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光杆顾问了。叶霞翟去台湾后,任“教育部”特约编纂、台北灵粮堂执事、“中央妇女工作指导会议执事委员”、“中央青年工作会兼任委员”等职。

1950年5月18日,台湾国民党监察院72岁的委员李梦彪领衔,串联了46名监察委员,以西南绥靖主任兼西南军政副长官胡宗南丧师失地,贻误军国,提案弹劾,提案经监察院通过立案。同时,还把弹劾文发表在台湾与香港的报纸上。

叶霞翟和胡宗南的全家福

弹劾文发表后,舆论大哗,人们议论纷纷。胡宗南的一帮朋友趁此机会四下活动,找人说情。结果又有108个“立法委员”签名上书,为胡宗南评功摆好,要“行政院”和“国防部”爱惜人才,免其处分,责效将来。

蒋介石虽然大骂胡宗南“混蛋”,撤了胡宗南的职,其实他心里再明白不过,西北、西南的失守,主要责任并不在胡一人。好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这件事终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的结案是:应免议处。轰动一时的弹劾胡宗南案就此落幕。胡宗南终于逃过了这场风波,但是蒋介石对胡宗南往日那种宠爱与重用,却是一去不复返了。

全家6口人的生活全靠胡宗南支撑,叶霞翟时常为钱发愁。无奈之下,叶霞翟靠写文章赚稿费补贴家用。她第一次向《中央日报》投稿未中,接到退稿信,非常沮丧,还哭了一场。可是她是一个非常好强的人,她再写、再退,终于有一天,她的文章上了报,稿费来了,家中的生活得以改善。

1953年8月,胡宗南奉命进入台湾“国防大学”学习。1954年2月,胡宗南从“国防大学”毕业。他仍没有实际职务,在家赋闲读书。这年的10月,妻子叶霞翟又为他生下第二个女儿。胡宗南年近60,老来得女,他十分高兴,成天在家陪妻教子。

夫人叶霞翟近年不断在报刊上发表文章,著述颇丰,成为台湾知名作家。孩子们也都聪明活泼,好学上进,这使胡宗南十分欣慰。1962年旧历除夕之夜,胡宗南一家六口团聚一堂。大年初一,家里人来客往,胡宗南也乘兴前往多年没有走动的老朋友家里拜年问候。

叶霞翟和她的儿女们

到了正月初三,胡宗南觉得身体坚持不住了,住进了医院。蒋经国、蒋介石先后前来看望,令胡宗南感激涕零。2月13日,胡宗南精神很好,晚上9时还吃了半个苹果,与夫人聊了一会儿家常,然后入睡。凌晨3点多钟,胡突然惊叫数声,一手高举,便昏迷过去。医生急忙抢救,夫人叶霞翟闻讯急率子女从家中赶来。此时胡已不能言语,进入弥留状态。14日,胡宗南的心脏停止跳动,终年67岁。

1950年代,胡宗南与蒋经国、毛人凤在一起

叶霞翟热衷教育,筹办中国文化学院,任台湾省立台北师范专科学校校长,赴夏威夷东西文化中心和夏威夷大学研习特殊教育,当选国民党“十大”、“十一大”中央委员。1980年,从台北师专退休,专任文化大学家政研究所所长。

1981年叶霞翟去世,她的墓碑上刻下了“永不低头的女性”几个字,她的墓就在胡宗南墓的下边,夫妻两人终于获得了永远的安宁。

1962年胡宗南去世,蒋介石出席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