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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政要及其夫人们
1.12.2 二、“金屋藏娇”

10.与元配相伴到老的“花花公子”孙科

1910年,孙科与父亲孙中山在檀香山合影

出身于1891年10月20日的孙科,是孙中山的独子,三任广州市市长,历任行政院、立法院院长等职,因为特有的“光环”,是个政治“不倒翁”。孙科自幼接受西洋文化,学识渊博,风流倜傥,受当时风气影响,也玩起过“金屋藏娇”,明确表示有两位夫人。孙科的元配夫人知道后当然生气,但经过多年的风雨同舟、不离不弃,终于赢得丈夫的信赖。两人携手渡过后生。

一、元配夫人陈淑英

陈淑英,1893年8月出生于檀香山哗芙市,有兄弟5人。陈淑英祖上世居广东省香山县(今中山市)茶东村,外祖父孙观成是孙中山的三叔。父亲陈棣棠,字秋光,檀香山老同盟会员,早年热心支持孙中山民主革命,与孙中山建立了友谊。其母孙殿是孙中山的堂姐。按辈分,孙科是陈淑英的表兄。

陈淑英为人聪敏,在檀岛学校读书时,和孙科既是同学,又是亲戚,相知日深,过从甚密。她早年受孙中山及父亲的思想影响,在校接受民主自由的教育,不满清政府的腐败政纲,18岁那年便加入孙中山所领导的同盟会。此时的孙科亦秉承家训,热心革命,两人志趣相投,遂订婚约。1912年7月20日两人在檀香山结婚。

1925年孙中山去世后,孙科父子与宋庆龄守灵

其后,两人双双赴美国加州大学读书,志同道合,同甘共苦。长子治平、次子治强相继出世后,陈淑英辍学专门在家操持家务,供孙科继续深造。1917年,孙科全家迁到广州居住,当时孙科在大元帅府任公职兼任英文报社编辑,工作甚忙,陈淑英就携带两个儿子返回翠亨村侍奉婆婆,使其得享颐养孙之乐。陈淑英是典型的中国旧式妇女,勤俭持家,贤劳备至,把全部时间与精力皆用之于家庭,是一个标准的贤妻良母。但有时也敢于抛头露面。

1929年,孙中山灵榇抵浦口后由宋庆龄、孙科(前左二)及其妻陈淑英(左三)等亲属护送前往江边威胜舰

有一次,先施公司为了推销商品,准备举办女模特表演,并专门请化妆师到香港为顾客化妆,可那个时代,女性多深居家中,不敢抛头露面,当时正在香港的陈淑英知道后,第一个登报表示愿意接受化妆。她的举动在港澳引起轰动,带动了不少妇女前往先施公司。

1922年6月,孙科长女孙穗英出世不久,陈炯明发动叛变,孙科全家往返于沪粤之间,受尽颠沛之苦。孙科曾自告奋勇单独前往慰问政治态度不明朗的桂系军阀沈鸿英部。陈淑英虽十分担心,但为了革命,仍支持丈夫这一举动。1924年10月,孙中山北上,孙科夫妇也随侍左右,至1925年孙中山逝世、次女穗华出世后举家返回广州。1926年北伐期间,陈淑英曾赴上海与丈夫相会,因革命形势不断变化,她只好带着子女奔波各地。

孙科及夫人陈淑英在金陵大学校长陈裕光陪下参观校园

抗日战争期间,孙科在重庆,陈淑英携家往香港暂住,乘时养病,直至日军入侵香港前才化装逃走,有几次竟撞入汉奸魔掌,好在能逃离,化险为夷后终抵达重庆。陈淑英对日本侵略中国,同仇敌忾,带头并发动子女在香港组织爱国青年百多人,成立“中国青年救护团”。抗战胜利后,这班抗日青年曾送给陈淑英“救护团之母”的荣誉称号。陈淑英是孙科的发妻,也是孙氏族谱上孙科唯一的妻子。1937年11月,陈淑英在中山县(广东省第一选区)当选国大女代表。她与孙科共同生活了61年,差不多也是孙氏家族中享年最高的人。1990年,陈淑英在台北去世,享年98岁。

二、“金屋藏娇”

孙科出任国民政府立法院院长期间,由于夫人在外地养病,不免感到有些寂寞。就如旧时达官贵人一样,除正室之外他也玩起了“金屋藏娇”,还时常成为桃色新闻的男主角,严蔼娟则是这些新闻中的一位女主角。1932年,严经由孙科的手下介绍和孙科认识,此后两人便同居了近四年之久,孙科任立法院长时,严氏还到南京充任孙科的“私人秘书”,两人生活甚为甜蜜愉悦。

孙科任广州市长时,悠闲地在办公楼前遛狗

1935年,孙科偶然结识了上海交际场上的名花蓝妮,又顿生情愫,很快,孙科冷淡了严蔼娟,并迎娶蓝妮为二夫人。适时,严蔼娟已身怀六甲面对孙科无情的遗弃她无可奈何。后来双方反目成仇,严蔼娟不甘被孙科抛弃,不肯示弱,状告孙科。后经杜月笙和上海大律师吴经熊出面调解,孙科同意支付严蔼娟生活和教养费用,严女士才偃旗息鼓。

1935年,孙科与蓝妮结婚后在上海的合影

1936年3月,孙科与严氏的女儿孙穗芳在上海出生,然而次年全国抗战爆发,上海、南京相继沦陷,国民政府迁都重庆,孙科也去了重庆。严蔼娟曾设法托人,央求孙科为女儿提供点生活费,却未能如愿。严蔼娟在上海带着女儿孙穗芳,再也无法和孙科联系上,迫于生计,失去生活来源的严蔼娟带着一岁的女儿只得改嫁他人。

严蔼娟并未就此息事宁人,而是不断纠缠孙科。孙科曾经几次给钱,以作养育女儿之用。日本投降后,严女士曾四处托人找孙科,希望孙科看在女儿的情分上给予资助,还接连给孙科写过两封信。1946年5月,孙科作了回应并且赠款。在战乱年代,单身母亲一人带个孩子确实不易,严蔼娟后来遇到困难,也总是想得到孙科的帮助。

蓝妮1912年7月出生,曾名蓝巽宜,是云南哈尼族苗王后代,容貌秀丽,对中国古典诗词也有一定了解。家道中落后,蓝妮18岁时嫁给了上海名门李调生次子李定国,以使蓝家每月能得到李家补贴的100元钱。因为在李家没有地位,加上丈夫胸无大志,23岁的蓝妮在为李家生育了3个儿女之后,毅然与丈夫离婚,单身独居。

1938年,蓝妮在重庆,俨然一个“小富婆”

1935年,在上海的一次家庭宴会上,时任立法院长的孙科与蓝妮一见钟情,旋即邀请她担任自己的私人机要秘书,两人感情与日俱增。作为私人秘书,蓝妮将工作场所整理得井井有条。她还了解孙科的生活习惯,将日常饮食都作了精心安排,让孤身在外的孙科感受到家的温馨。交际场所则更是蓝妮大显身手的地方,落落大方、侃侃而谈,孙科慢慢觉得离不开这位“苗族公主”了。

不久,孙科决定娶蓝妮为二夫人。婚礼那天,孙科请了立法院的同事,一共摆了4桌酒席。在同事的祝贺声中,他说:“哈哈,我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孙科娶了蓝妮后,为了表示自己对她的忠贞感情,于1936年6月26日亲笔给蓝妮写了一张字据:我只有元配夫人陈氏与二夫人蓝氏二位太太,此外决无第三人,特此立证,交蓝巽宜二太太收执。

1938年8月,蓝妮在上海生下了女儿,孙科给爱女起名叫孙穗芬。不久,蓝妮告别尚在襁褓中的女儿,与孙科前往重庆。当时,蓝妮广泛地与社会各界人士交往,与邓颖超、康克清等共产党人关系甚好。1940年蓝妮独返上海,回到女儿孙穗芬的身边。蓝妮是孙科公开承认的二夫人,他们之间的曲折恋情对孙科的政治生涯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1938年,蓝妮陪同孙科在重庆会见友人

抗战胜利后,孙科到上海与蓝妮母女住在一起。不久,孙科又带着蓝妮母女赴澳门拜见母亲卢慕贞。卢夫人对蓝妮及小穗芬十分喜欢,一家人十分开心。不久,孙科因为公务繁忙,又带着蓝妮母女北上回京。

陈淑英知道孙科在外边高调养有“二夫人”,并没有像一般女人不顾一切地吵闹,而是依旧默默地支持着丈夫。两人关系终于在1948年出现了转机。

三、患难见真情

由于种种内忧外患,蒋介石筹划已久的“行宪国大”延期至1948 年3月底才匆匆开场,蒋介石毫无悬念地当选总统。“副总统”竞选异常激烈。

孙科在孙中山画像下的留影

蒋介石和国民党高层的主观意图是希望孙科当选,最不希望的实力派李宗仁当选,因桂系实力在当时仅次于中央军。六位副总统候选人的签署提名结果是:孙科540人,于右任512人,李宗仁479人,程潜338人,莫德惠211人,徐傅霖132人。孙科位居榜首,于右任居次席,均超过了李宗仁。在“陪选”的无党派莫德惠和民社党徐傅霖第一轮就被淘汰后,于右任和程潜又相继落马。第四轮的副总统选举在孙科和李宗仁之间进行。新闻媒体铺天盖地地受后台老板指使,发表贬褒不一的文章,一会儿是《广东代表不投孙科的票——一个广东代表的来函声明》、一会儿又有《请代表先生注意!反对威胁政府贪污跋扈军人李宗仁当选副总统》等。

孙科与元配妻子陈淑英及子女治平、治强、穗英、穗华

1948年,“行宪国大”在南京召开,孙科竞选副总统的海报悬挂在户外

许多人都认为,孙科有蒋介石做后台,稳操胜券。然而,这时发生了一件导致孙科功败垂成的所谓“蓝妮事件”。《救国日报》头版头条刊登了一篇报道,说抗战胜利后,国民党的中央信托局没收了蓝妮的一批德国进口颜料,作为敌伪财产处理,可是孙科致函国民大会秘书长,说这批颜料为“敝眷”蓝妮所有,要求发还……《救国日报》的报道出来后,孙科在选举中大受影响,在第四轮选举中,李宗仁最后击败了孙科,当选为国民政府副总统。

落选的结果也使得孙科与蓝妮最后分手。据说,当时孙科为了能竞选上副总统,面对政敌利用《救国日报》所做的大肆诋毁,不仅未替蓝妮公开辩解,相反,还为洗清自己做了一些小动作,这就激怒了生性倔强、出钱又出力的蓝妮。孙科和蓝妮从此形同陌路。

副总统候选人孙科在会议期间的一次午宴上发表演说,陈淑英坐在他旁边

最后,李宗仁终以1438票对孙科的1295票微弱胜出。孙科戴着墨镜,掩饰失望,陈淑英礼貌地含笑扶着丈夫离场。蒋介石得知李宗仁当选,气得踢翻了收音机。到了总统就职典礼的5月20日,蒋介石在着装上又戏弄了一下李宗仁,自己穿着长袍马褂,前佩一枚青天白日勋章。而李宗仁一身笔挺军服,胸前勋章密密地挂了好几排,一会站在蒋介石身边,一会走在蒋介石身后,活像一个大副官。窘迫得李宗仁真巴不得就职典礼早点结束,但还要故作欢笑地在众人面前与蒋谈笑甚欢。

孙科失望地看到自己落选,身边是元配夫人陈淑英

蒋、李二人在国民大会堂宣布就任后,来到总统府大礼堂,接受军政要员们的集体庆贺。其间,蒋介石夫妇、李宗仁夫妇四人在休息室小座,准备与参加典礼的政府高级官员到子超楼前合影。蒋介石将陈淑英请到了总统夫妇中间,并与她亲切交谈,宋美龄只好知趣地跟郭德洁闲聊。最不自在的是李宗仁,只好无奈地一个人喝着闷茶。如此“高规格”的场合,能坐在总统夫妇中间谈笑风生,而使副总统喝闷茶,看来也只有陈淑英能做到了。

陈淑英坐到蒋介石夫妇中间,搞得李宗仁只好一个人喝闷茶

蒋介石给足了陈淑英面子,算是对孙科的一点补偿吧,同时也是再给李宗仁一点难堪。在稍后政要“全家福”合影中,孙科的姿态特有意思,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地靠近左边的邹鲁,而与右边的李宗仁夫人郭德洁保持了一定距离。

患难见真情,陈淑英不离不弃的真心付出终于换来了丈夫的真心。孙科的花心从此止住,两人携手度过了以后并不富裕的艰难岁月。

四、晚年失意岁月

蒋介石第三次下野后,为了钳制代总统李宗仁,继续操控国家机器,请出孙科出任行政院长,与李宗仁唱对台戏。孙科自感临危受命,并不吸取多次被蒋耍弄而一败涂地的教训,在蒋介石的唆使下,反对李宗仁与中共的和平谈判,将行政院迁往广州,造成“府院分立”格局,连美国人都觉得太过分,开始施压。孙科几边不讨好,只好提出辞呈,到香港寓居。

1950年初,孙科收到台湾国民党中央党部“尽快归队”的信函,为自己的去处左思右想,他不想立刻赶赴台湾,又拒绝了中共的邀请。4月,台湾当局以“逾期不归”为由,撤销孙科的中央常务委员会委员之职。朝鲜战争爆发后,孙科一度想赴台为蒋介石反攻大陆出力,但被拒绝。这时又遇到严蔼娟控告他遗弃女儿的官司,情绪低落,想离开香港赴美国投靠儿女,但护照却迟迟难以获批。后在老友傅秉常的帮助下,孙科才得以赴法国就医。住在傅秉常巴黎郊区的房子里,孙科失去了昔日雄心,有时与妻子陈淑英漫步在巴黎街头,不免有一种飘零异乡的孤独感。

孙科与傅秉常私交不错,这是两人早年合影

1952年圣诞节期间,孙科终于到达纽约,在与儿女欢聚的同时,也确诊患了十二指肠溃疡、高血压、失眠等多种疾病,不得不进行全面治疗,遵医嘱不食米饭、面条、水果,病情虽有好转,体重却明显下降,体虚乏力,好在有妻儿子女的团聚相伴。几次搬迁后,在洛杉矶买了幢临海的房子,修身养性。

孙科与傅秉常在香港

孙科与父亲孙中山一样廉洁,不蓄私财,生活清苦,仅靠儿女接济。孙科负责打扫各室卫生,陈淑英负责厨房清洁、照顾孩子及承担琐碎家务。为了节省开支,孙科自己种菜,有时亲自下厨。虽然生活清苦,但精神却很好。孙科喜欢读书,但有时连买书的钱都缺乏,他也购报阅读,以图精神享受。1962年,孙科出任“中华文化教育基金会”董事长,总算好好过了回官瘾。

孙科依然关注台湾,对时局直言不讳,还自谦是因为健康问题没能继续为党国效力。台湾政治、经济稳定后,特别是“蒋太子”羽冀丰满后,1965年10月29日,即孙中山百岁诞辰前夕,“孙太子”终于抵达台湾,面对3000多人的盛大欢迎场面,在外受到十多年冷遇的孙科夫妇不禁潸然泪下。

1965年,蒋经国到机场迎接孙科夫妇

蒋介石给了孙科极大礼遇。孙科除了在纪念孙中山的庆典上发表讲话外,也没有忘记在蒋介石寿辰时撰文祝贺,口口声声:“我是中国国民党员,我服从总裁。”蒋介石看到“孙太子”对“蒋太子”接班已无大碍,也就放下心来,于1967年9月提议76岁的孙科出任“考试院”院长,使台湾政坛又多了一个新摆设。

1965年,孙科(中)夫妇返回台北,“立法院”同仁举行欢迎酒会

1970年10月7日,孙科夫妇共度80寿辰

孙科接二连三地出席各种活动,将前些年的失落弥补回来不少,但毕竟年近80岁,体力有所不支。1973年8月,孙科因胃部不适住进医院治疗,9月13日病逝于台北,享年83岁。蒋经国亲自参加移灵。蒋介石特颁治丧令,并特派严家淦、蒋经国等人主持治丧。

孙科儿女们都赶到台湾。长子孙治平按照父亲遗愿,让孙穗芳回台湾和从美国赶回的孙治强、孙穗英、孙穗华等人一起参加父亲葬礼。孙穗芳受兄弟之托,为父亲选购黑领结,并根据习俗,在黑领结上精心地钉满珍珠,在寿衣口袋里放了金银元宝,在父亲口中放了颗大珍珠,并让他双手握着白玉,安详而去。

蓝妮没有去台湾与孙科见最后一面,但她叮嘱女儿孙穗芬赴台为孙科奔丧。1986年,邓颖超邀请蓝妮回国参加孙中山先生诞辰120周年的纪念活动。蓝妮高兴地接受了邀请,并叶落归根,定居在上海故居,安度晚年,直到1996年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