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毛岱宗


原山东艺术学院美术学院院长、教授、硕士生导师。澳大利亚格里菲斯大学博士生导师、山东美协副主席、油画艺委会主任、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油画学会理事、中国教育学会美术教育专业委员会理事。
  作品曾入编《中国美术·油画卷》《当代油画风景精品选》《当代油画静物精品选》等大型画册。并多次被中国美术馆、国际艺苑美术馆,北京画院,中华儿女美术馆以及台湾、香港等美术机构和个人收藏。在国外曾被美国,加拿大,意大利,日本,马来西亚等许多国家美术馆及个人收藏。

1983年作品《雪霁》入选山东青年美展,获二等奖,并发表于《美术》;

1994年作品《秋阳》入选新铸联杯中国画、油画精品展,获优秀奖;作品《山村雪霁》入选第八届全国美展,获最高奖,并发表于《美术》、《中国油画》等学术刊物;

1995年《案头》入选全国教师优秀美术作品展并获奖;

2002年作品《窗外梨花》入选“纪念‘5·23讲话’60周年全国美展”并获银奖;

2005年作品《吉祥的山村》入选第二届中国山水·油画风景比较展并获佳作奖;

2009年作品《台湾风情》入选第十一届全国美展并获山东省美术作品展览一等奖。






现在没什么追求了。古人说:有意都是做,无意方露真。绘画的妙处是无为而为的。年轻时喜欢表现形式的探索,而其真正的形式背后都隐藏一种神韵,不可分割,一分就亡。那些没有意境的绘画就像花花绿绿的裹糖纸,人老了,不再被那些表面的东西所惑,欲在平淡中体味一种真意。

  --毛岱宗

自述:变是艺术创作发展的规律,也是画家的出路。画画的人都知道改变非常艰难,正如山水画大师李可染先生所说:“以最大的功力打进去,以最大的勇气打出来”,首先是“自身”这一关就很难过,自我否定、自我超越都需要很大的勇气,我也一直在反思。如何能放下,虚以待物,以求新新不已。

谈由写实到写意的转变:古典绘画是对物象理想化、类型化的一种高度概括、提炼,让绘画的多种因素尤其是线条因素达到非常和谐的手法。靳尚谊先生出国留学考察回来画了《塔吉克姑娘》,这是准古典样式绘画在中国出现,古典绘画作为一种秩序在作品中被确立起来。现代艺术家追求的是一种新的秩序。比如塞尚,他是现代艺术的创始人,我对立体主义作品是研究后才明白的,塞尚将物象做了肢解,然后在画面中建立一种秩序。这种秩序是通过表现去实现的,在表现中使被表现的物象发生自身的联络,并使物象与周围环境构成不可分割的焊接,这是非常厉害的。直到后来西方现代艺术家无不受他的影响。

西方绘画这种理性秩序,带有一种逻辑性质。这种内在的东西后来被实用艺术采用,变成一种构成。失去人文的特质,这是西方现代艺术语言的理性宿命。

我倒是觉得高更提出一个真正的问题,他不同与塞尚,只限于艺术语言的本体的思考,而是提出对现代文明的质疑,一种人文的关切:“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到哪里去?”这种宗教般的神秘,把我的兴趣引向了东方。

谈从传统中得益:多年前,在中国美术馆的青年画家邀请展上,就我参展的画请教了韦启美先生,他说:“你的画探索了一种新的语言形式是好的,但是我建议你回去画画照片,会更有益。”我回去后,反复思考先生说的话,继而实践,豁然明白:照片其实是最还原画面本真的东西,也是最能破坏绘画的程式化的,我的艺术创造应该从生活中去找,不应在古人堆里去找。

韦先生说的画照片不是一般意义的画照片,而是画原本的生活。这使我在中西融合的摸索中看见了一条生路。治病的药往往不是那些名贵的,而是对症的,韦先生给我开的就是一付几毛钱的草药,可治了我的“病”,这是心“病”。至今感激韦先生的高明,他启发我懂得了在写生中求艺术之生。这是我从似古人之迹到似古人之心的学习过程。

毛岱宗-台湾风情150x150-布面油画-2009

对于从事艺术来说,人品和艺品都是相辅相成的。油画中的逸品,应该讲是不好追求的,能追求就不叫逸品了。我发现这个问题核心,是逸品当中有个很重要的痕迹,应该是在综合绘画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就是不可重复性的东西。你比如说是在中国写意画当中吧,它这个水墨是不可重复的。与此同理,油画当中往往也存在着很多天然的、偶然性的东西,就是不经意的就过去了,你不可再重复。它就有一种,就是说意外所得的一种东西,就是它在意外当中产生的不好重复。那人品是能通过自身的修养可以提高的。画面是能够设计的,技法也是可以通过强化训练而达到的。画到了法度的极致,就会成为“神品”、“妙品”。神品就是各种因素都具备的情况下才能达到的东西。但这个逸品关键是一种具备了前一种条件后出现的某种意外,所以说这个东西就是一个很高的东西。

毛岱宗-船泊正阳-65×80-布面油画-2009

最近,西方的很多画家风头正劲,我觉得他们在艺术创作当中在追求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也有借鉴性。他们用泼、用洒,说的有高度一些就是想体现出一种天然的或者意外的东西,但是我觉得“逸品”这个东西做是做不出来的。有时候把这画搞的挺自然,痕迹是偶然的,但他还不是一种很自然的流露。所以在当代语言里边,特别现代绘画语言里边有一个很重要的标志,这个标志就是他的绘画语言里边应该具有不可重复的痕迹。是吧?有一片颜色是偶然来的,他泼上去的,他是洒上去的天然形成的,不是用刀刮笔扫做的。做不出来的。就那种痕迹应该是现代绘画语言当中一个很重要的标志。可重复?不行!所有的绘画当中不可重复。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很多人光知道搞这些无聊的东西了。但是自然流露这个东西挺难。所以这个逸品应该是在一种忘我中产生的。《庄子》里面讲到宋元君见一个画家在解衣创作,他说这是真画家。真画家是在一种忘我的状态下创作的,他不是给群众做表演看的。看到有好多行为艺术为了这种表演而表演,跟《庄子》里面的这种精神还是不一样的。 所以说真正好的作品是在一种忘我的状态中产生的。应该考察这种状态是种什么东西,才能产生这种作品。所以说,现在中国画家是非常主张调整状态的。调整状态,其实就是一种修炼。在中国,对这个“逸品”有特别的一种界定。

毛岱宗-有蓝印花布的静物-布面油画-1999

毛岱宗-银色世界-小溪-45×60-布面油画-1999

2015-02-23 来源·名画记 


 

这里集结了我的一些油画写生作品,对它们自身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作品的直观信息是它们的全部,文字的解释和描述都是多余的。我只想说说写生对我的意义以及我是如何对待写生的。

逆光的荷花 2000年

一说到写生,我就佩服中国的文字界定"写生"这件事所体现出来的智慧性。为什么不叫做"写实",或"再现"、"复制"?难道我们的先哲们在上千年前就预见到像照相机、录像机这类的记录自然图像的器械会出现,而避免这场手工与机器对再现能力角逐的尴尬吗?我们无从去考查。但是写生这件事用了"写生"这个称谓,实实在在反映了在中国的文化氛围中它得到了一个中的的把握。

银色世界-小溪 2005年

写生的要义是在这个"生"字上,它首先是相对"熟"而安身立命的。"熟"字本身并没有什么贬义,而多数状况下它还是褒义的。如"成熟"、"娴熟"、"熟中生巧"等等。可偏偏在画画这件事上,"熟"给画家带来了厄运。如画的风格面貌熟了,人称似曾相识,无兴趣光顾;画的技法熟了,甜、腻、油、滑之类的东西伴随而来。因此,对画家来说,谁沾了"熟"便沾了些晦气。

新疆姑娘 2005年

再者,它是相对于"死"而安身立命的,所谓的"死"是传统中某些死去的部分。如那些类型化、程式化的东西。本来它们是艺术成熟的标志,但成熟同时也标志着一个生命开始走向它的反面。徐悲鸿先生就曾警示人们:"一本芥子园画谱,断送了中国画的生命。"话虽偏激,却道出了真理。因为画家一味地因袭模仿,去走捷径,似乎占了便宜,却断了源头活水,最后其艺术只能枯萎。

所以说写生的意义,并不只是照着实物画,它像是一种延伸艺术生命的抗生素,增强艺术健康的维他命,是绘画艺术求生的一种方法。说到此,我想起了十年前的一件从中受益的事情,它让我从整天写生而不知写生的妙用中清醒过来。那是在中国美术馆的青年邀请展上,就我参展的画请教了韦启美先生,他说:"你的画探索了一种新的语言形式是好的,但是我建议你回去画画照片,会更有益。"韦先生是个有智慧的导师,上课时从不夸夸其谈,点到为止。往往是悟就悟,不悟便罢,随根性而去。在当天的研讨会上入会者有不少宏论我都记不得了,偏偏韦先生这句私下的忠告,让我好生琢磨。回来后终于豁然明白:照片是最能破坏绘画的程式化的,我的艺术创造应该从生活中去找,不应从古人堆里去找。韦先生说的画照片不是一般意义的画照片,而是画原本的生活。这使我在中西融合的摸索中看见了一条生路。治病的药往往不是那些名贵的,而是对症的,韦先生给我开的就是一付几毛钱的草药,可治了我的"病"。至今我还感激韦先生的高明,他启发我懂得了在写生中求艺术之生。

有蓝印花布的静物 1999年

在写生中,我走过了一个从印象到意象的过程。前期写生多半是依靠一种新鲜感,依赖第一印象。以后慢慢地对这些作品觉得不满足。因为新鲜感虽然是撩拨画兴的重要因素,但作画只停留在这种感觉的刺激上,往往流于平庸、肤浅。因此,自然而然地就加进了自己的一些情感与想象。长期的实践使我意识到,写生的第一印象只有被激情和想像托起的时候,才放大了它的价值。否则,就会变成一个机械性的扫描仪。换个角度说,绘画的意境的产生是客观物象在感受中升华的结果。所以作画依靠的不仅是感觉还有心受。写生时常有的体会是:刚到一处写生,觉得无一处可画,可过了几天又觉得处处可画。让人好生奇怪!说穿了是主客观未达成默契的时候是不可能有画意出现。也就是说对大自然只有真诚的待它的时候,它才真诚待你。

野菊古村 2006年

眼睛是心灵的触角,任何一种感知方式都是受心灵支配的,写生难的不是技法,也不是眼睛的搜寻扫视能力,而是难在灵府的明澈,所谓不澄怀无以味象。我们生活在凡世中,蒙在心上的尘埃种种。作为画家要使大自然向你敞开襟怀,你也向大自然敞开心扉。要达到纯洁交流,我体会需要突破三层如尘的障碍:第一是俗障,主要是指俗物缠身,心迫于物,又被功利所役,使之不能安分,虽然勉强去画,难免笔在画上走,心在他处游,画得味同嚼蜡。突破这第一层障碍需要的是画外功夫。第二是知障,这往往是前人的经验或范式的束缚。使之不知不觉戴上一种有色眼镜,尤其对你有影响的那些画家,经常出来做乱。有一回我和一位青年画家一起写生,他告诉我:"眼前的景色一点也不'现代',没有画头。"他在找现代艺术家的现成样式,显然他是被"附体"了,不知哪位艺术巨魔在纠缠他。他失去了自我,也恰恰失去了现代艺术家所追求的现时性与现场性。所以在表达的瞬间中知不如不知,有不如没有,虚以待物最好。这第二道障碍更难过,因为往往容易认贼为子。第三是景障:写生中经常发生这样的状况,即越是好景越画不好。原因是景太美了,以致于被对象迷住,像是在热恋中失去自我的年轻人,以致于唯唯诺诺束缚住自己的手脚,放不开胆子。写生中保持一种清醒和超然,达到亦即亦离、不即不离的状态才会心平意远。这第三关是"美人"关,有柳下惠的情怀,自会自然过关。

夏季甘南 2010年

从严格的意义上说,写生就是创作,而且更带有原创性质,因为它是直接从观看开始。围绕写生中的如何观看我越来越体会出马蒂斯下面这段话的深刻性:"不带偏见的观看事物的努力,需要勇气这类的东西,这种勇气对要像头一次看东西时那样看每一事物的美术家来说是根本的,他应该像他是孩子时那样去看生活,假使他丧失了这种能力,他就不可能以独创的方式来表现自我。"自然和生活虽然是源头活水,但它通往艺术时经过的是一条心渠。跟孩子相比在这条心渠上我们不是少了什么,而是多了什么……

以上都是我的一些感悟,未必自己就做到了,实话说自己也时明时暗。画得好的时候,心路畅通一点,画得差的时候,自然有不通畅的地方。同行朋友,看得会比我更清楚。

感谢大自然,感谢教导过我的师长们。

台湾风情变体画 2009年

2015-06-04 来源·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