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最后的决战

ZUIHOU DE JUEZHAN

我曾经告诉过你，彼得在寻找海盗船的路上，与那只大鳄鱼擦肩而过。本来他没有在意，打算继续匍匐前进，突然，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怎么鳄鱼没有了滴答声？他只想了一秒钟就明白了，肯定是它肚子里的那只钟的发条走完了。彼得当即决定模仿那滴答滴答的声音，以避开沿途猛兽的袭击。彼得学得很开心，没想到，竟引来了那只大鳄鱼，也许它失去了它的小伙伴很伤心，而彼得的声音恰恰让它找到了它失去的东西，总之，你懂的，鳄鱼这种动物是很一根筋的。

彼得一路上没有任何障碍地到达了海岸，当他自以为无声无息地爬上了海盗船时，其实他一直在无意识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他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当他惊讶地发现海盗们全都后退，胡克变得失魂落魄的样子，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发出的滴答声吓坏了他们，骄傲了的他顿时自大起来，“哈，我多么聪明啊！”

就在这会儿，舵手爱德华·坦特从前舱钻出来，正往这边走来。说时迟那时快，彼得上去就给了他一刀，又准又狠。约翰见到了，迅速上前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与此同时，其他孩子们揪住他的身子，一使劲儿就把他扔进了大海。

“一个啦！”斯莱特利低声开始计数。

看到半晌没有动静，有几个海盗开始壮起胆子来东张西望，“嗖”地一下，彼得钻进了船舱。

“没有声音了！”斯密低声说，“鳄鱼走了，船长！”

胡克惊恐地抬起头，他那脑袋吓得都快缩到胸腔里了。他紧张地仔细聆听，果然那可怕的滴答声没有了。他惨白的脸这才恢复了一点儿血色，又重新趾高气扬地挺起了胸膛。

“哈哈，该走跳板了！”他得意地向孩子们走去，恨不得立刻把他们扔进大海，这样才能感到一种报复的快感。因为让一帮小孩子们看到了他狼狈的样子，他觉得很丢脸。

“走跳板之前，要不要尝尝九尾鞭的滋味？”他冲孩子们狞笑着。

“不要，不要！”孩子们齐齐跪在地上拼命恳求着，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鸠克斯，到船舱把鞭子拿来！”他喝令道。只有让孩子们吃更多的苦头，他才会更痛快。为了制造更强烈的恐怖气氛，他和手下们又齐声唱起了阴森可怕的海盗歌。可是，最后一句还没唱完，船舱下突然传出一声可怕的惨叫声，在暗夜里让人毛骨悚然，头皮都发麻。更可怕的是，后面紧跟着一声欢快的叫喊。孩子们相视而笑。

“两个啦！”斯莱特利一本正经地数着。

“那是什么声音？”胡克咆哮着。

意大利人切科试探着走进船舱，然后又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惊慌失措地说：“鸠克斯，他死啦……被人砍死了！”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儿。海盗们全都大惊失色，乱作一团。

“船舱黑得像个地洞，”切科吓得结结巴巴地说，“可是，有一个吓人的怪物在里面。”

“切科，那是什么东西？下去把它抓上来！”胡克强作镇定，命令道。

切科，这个最勇敢的海盗，此刻却吓得跟筛糠一样，拼命摇头。

“头儿，饶了我吧！”

“我可以答应你，”胡克伸出他狰狞的铁钩，“可你得问问它答应不答应！”他威胁地用铁钩逼着切科进了船舱。大家都在静听，果然，又是一声临死前的惨叫和一声啼叫。

“三个啦！”没人说话，除了斯莱特利数数的声音。

胡克挥舞着铁钩，暴跳如雷地吼道：“谁？谁下去把它抓上来？”

斯塔奇低声嘟囔着，“等切科上来再说吧。”他的话得到了其他人的响应。

“什么？你要自告奋勇去？”胡克用铁钩指着斯塔奇。

“没有，我没说，我宁肯被吊死，也不去！”斯塔奇固执地坚持说，他的话又一次得到了大家的附和。

“什么？你想造反吗？”胡克一步步逼近斯塔奇。

“求求你啦，船长！”斯塔奇呜咽着步步后退，胡克却步步紧逼。看到胡克的眼睛里冒出凶狠的红光，斯塔奇绝望地长叫一声，跳上长汤姆大炮，一个倒栽葱，翻进了大海。

“四个啦！”斯莱特利欢快地喊着。

“现在，看看还有谁敢造反！”胡克威严地环顾四周，一把抓过来一盏灯，狠狠地说：“我要亲自下去把这个鬼东西抓上来！”

可是很快他就失魂落魄地跑了出来，手里的灯也不见了。他不安地说：“我的灯……我的灯被什么东西吹灭了！”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切科呢，他怎么样了？”有人问。

“他死啦，像鸠克斯一样。”他简短地回答。

现在，就连最凶猛的船长也不愿意再到船舱下面去，这种情况太罕见了，海盗们一下子炸了锅。他们常年在海上航行，都是很迷信的，“人们都说，要是船上来了个什么奇怪的东西，那船肯定要遭殃的！”库克森嚷嚷。

大家开始胡乱猜测，“我听说，那东西早晚要上一只海盗船的！”

“它是什么样？长尾巴了吗？“有人好奇地问。

“我听说它长得像船上最恶的一个人。”有人不怀好意地瞄着胡克。

“它有铁钩吗，船长？”还有人在挖苦胡克。

“完了，我们的船要倒霉了！”有人绝望地说。

看到敌人乱了阵脚，孩子们禁不住欢呼起来。胡克差点儿把他的犯人们忘了，这时，扭头看到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脸上一下子亮了，“伙计们，有办法啦，”他喊道，“把他们押到船舱，让他们和怪物拼命去吧，哈哈，不管哪边被杀死，对我们都是好消息！”

真是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啊！海盗们又一次打心眼儿里佩服起他们这个诡计多端的船长。他们立刻动手把孩子们扭送到船舱，狠狠地把他们推了下去。

孩子假装挣扎着不愿意下去，等到船舱门一关，他们立刻和彼得拥抱在一起，差点儿欢呼起来。彼得早已找到了镣铐的钥匙，给他们一一打开后，小伙伴们四处寻找可以用的武器，迅速把自己武装了起来。彼得打手势让孩子们藏了起来，然后悄悄溜到甲板上给温迪割开了绑绳。这是逃跑的最好时机了，彼得完全可以带着孩子们一起飞走的，但是，他脑子里回响着自己的那句誓言：“我要跟胡克拼个你死我活！”所以，他立刻改变了主意。他要温迪去和孩子们会合，而他则披上了温迪的外衣，代替她站在了桅杆前装作是她，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声惨叫。

海盗们听到了这叫喊声，以为那怪物把孩子们都杀死了，吓得一个个魂不附体。胡克看到军心大乱，想给他们打打气，但是转念一想，这帮没良心的家伙早就把矛头针对了自己，认定自己是那带来不祥的人，恨不得把自己扔下大海好出心头一口恶气呢。于是，他编了一个借口，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伙计们，”胡克故意糊弄他们，“我知道了，这船上有个女的，是她给我们带来噩运。如果她不在，我们就太平无事啦。”

“我也听到过这样的说法。”有人点头同意。

“可以试一试。”有人半信半疑。

“快把她扔到海里去。”有人早迫不及待了。

海盗们冲向温迪被绑的桅杆处，“小妞，现在没人能救你啦。”马林斯嘲笑着说。

“有一个人能。”

“谁？”

“彼得·潘！”说着，彼得刷地抖掉外衣，胡克惊讶地看到宿敌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不仅没死，还装作怪物、扮作温迪戏弄他们，一时间，怒火和痛苦把他的心都撕碎了。

“快宰了他！”他疯狂地大喊。

“孩子们，快杀啊！”彼得发出了进攻的命令。眨眼间，一场恶战开始了！

海盗们本来是可以胜利的，但是，他们被刚刚发生的一切吓得四肢无力，又遭到了出其不意的突袭，他们已经没有底气，成为强弩之末了。他们东一下，西一下，手忙脚乱，完全没有章法，彻底乱套了。孩子们有时两个对付一个，有时见机行事，直击敌人的弱点。斯莱特利不参加战斗，他只是拿着灯，对着敌人的脸照来照去，晃得他们睁不开眼，同伴们正好趁机动手，一下子了结了他们的性命。船上只听得一片刀剑铿锵和呐喊的声音，间或听到敌人“啊”地一声惨叫，或者落入水中的“扑通”声，紧跟着是斯莱特利的数数声，“五个”“六个”……“九个”“十个”“十一个”。

所有的喽啰们都被消灭了，只剩下最后一个海盗头子。最后，孩子们乘胜追击，把胡克团团围住，就像猎手围捕林中的猎物。可是，胡克就像一个魔法师，他周围有一个火力圈，任何人都不能近身。他那狰狞的铁钩像他的保护神般在空中挥舞着，孩子们忽地围上来，倏地又都退下去，真是块儿难啃的硬骨头！这时，一个身影英勇地跳过来，“孩子们，闪开，”是彼得，“我来对付他。”

仇人又一次相见了，这是最后的决战。胡克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着，彼得则胸有成足地露出一丝微笑。

“彼得，这一切都是你干的？”胡克恨得咬牙切齿。

“没错，就是我。”

“你这个骄傲无力的死孩子，快来送死吧！”胡克哇哇大叫着。

“阴险毒辣的人，你的末日到了！”彼得像法官一样作出了宣判。

不由分说，二人厮杀起来。

彼得剑法精湛，躲闪灵活，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但弱势就在于胳膊太短，总是刺不到对方的身上。胡克的剑法也是毫不含糊的，他善于猛攻，每每以泰山压顶之势给对方施以重压，但无奈彼得短小精悍，身手敏捷，上下挪移如闪电般迅速，胡克屡刺不中。二人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难分难解。忽然，胡克在空中挥舞着那只铁钩，向彼得猛地扑过去。他使出了杀手锏，铁钩是他的万能利器，常常一招致命，百试不爽。可没想到，今天绝招也不灵了，面对扑面而来的铁钩，彼得一弯腰，躲过去的同时，向前猛刺，一刀刺进了他的肋骨。浓稠的血流了出来，这血怪异的颜色就是胡克自己看了也会害怕的。他心一惊，手一抖，武器应声落地。

“好啊！”“刺中啦！”孩子们击掌欢呼。

胡克已成为彼得的手下败将，无力回天了。此时，彼得完全可以补上一剑，致他于死地。可是，小小的彼得再一次展现出了他无与伦比的风度。

“捡起你的剑，”他抬起下巴示意胡克，他绝对不会跟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过招。

胡克立刻捡起了剑，同时心底涌起一阵悲哀。他一直以为他的对手是一个恶魔，可是竟然拥有如此高雅的风度，瞬间，让他觉得自己卑贱得连臭水沟里的老鼠都不如。

“彼得，你到底是谁？是谁？”他歇斯底里地大喊着，想知道为什么小小的他让自己望尘莫及。

“我是少年，我是快乐，”彼得脱口而出，“我是出壳的小鸟儿。”

这是彼得信口胡说的，但在胡克看来，这孩子并不知道自己是谁，而这正是良好风度的极致啊，彼得的美好早就到达了一个境界。

“我要杀了你！”胡克又一次泄了气，绝望地挥起了手中的剑，那剑可以削铁成泥，任何人碰上都会被立刻劈成两半。然而，心里备受煎熬的胡克早已方寸大乱，连彼得的影子都碰不到，几十个回合过去了，彼得仍然毫发无损。胡克无心恋战，跑到火药库点着了火，已经走到绝路的他，要和彼得同归于尽！

哪怕能看到彼得的一丝慌乱，他也能获得一点儿可怜的满足和骄傲，可他连最后这点希望也破灭了。彼得风一般地从火药库里跳了出来，手里拿着燃烧的炸药，不慌不忙地把它扔进了海里。

胡克彻底绝望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已没有了生的希望。孩子们围着他，尽情地逗弄着、嘲笑着他，他无力还击，只是拖着沉重的步伐，从他们中间蹒跚而过。此刻，他脑海里闪现的是他少年时的一幕幕：妈妈慈祥的脸庞，校园里的欢声笑语，游戏场上的快乐追逐，那整齐的衬衫、背心和领结，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

虽然胡克是个恶贯满盈、罪大恶极的坏蛋，但是，也许是出身高贵的原因吧，最后时刻，他遵守了海盗的传统准则，保持了他仅剩的一点儿尊严。从这一点来看，我们不能不说，胡克是个真正的汉子！

陷在回忆的朦胧中，胡克看到彼得挥舞着剑从空中刺下来，他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跳上船舷，纵身跳下海。他不知道的是，那只巨型鳄鱼正张着血盆大口，在海里等着他呢。

胡克罪恶而纠结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十七个啦！”斯莱特利叫起来。但其实，有两个海盗逃到了岸上，斯塔奇被印第安人抓到，被迫给印第安婴儿当保姆，这对一名海盗来说，无疑是够悲惨的了；而斯密则到处流浪，靠着吹牛说胡克最怕他，来混口饭吃。

温迪在一旁目睹了一切，彼得的一举一动、战斗的每个精彩瞬间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战事结束了，一切又回到了过去，温迪无疑又是最重要的了。她一视同仁地表扬了每个孩子，然后把他们拉到了船舱里，指着胡克挂在那儿的钟表，告诉他们太晚了该睡觉了，又把他们一一安置在船舱里的铺位上睡下。彼得没有去睡觉，他一个人在甲板上走来走去，最后躺在长汤姆大炮旁边睡着了。他做了很多梦，梦中不停地哭，温迪就一直紧紧地搂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