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命在旦夕的彼得

MINGZAI DANXI DE BIDE

瞬间，胡克的自信一下子就回来了，斯密和斯塔奇又成了他点头哈腰的走狗。他挺直腰板，大喝一声：“快，下水！抓住他，不管死活，只要抓住就行！”

而同时，彼得也快活地大喊：“孩子们，快来吧，向海盗进攻！”

一场激战就这样展开了。最先冲过去的是约翰，他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小艇，扑向斯塔奇。经过一番激烈地搏斗，斯塔奇手中的弯刀被约翰打飞，他转身跳进海里，约翰也立刻跟着跳了进去。

水面上一片刀光剑影，双方厮杀成一团，呐喊声、水声、兵刃撞击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双方的身影、拍起的水花此起彼伏，黑暗中，这场混战已经打得难分敌我，不时还会有人误伤了自己人。

孩子们都很勇敢，而海盗头子胡克最为凶狠，他挥舞着他的铁钩，使得他周围的一片水域成了禁区，让孩子们都无法靠近，除了彼得。彼得早说过他要亲手对付胡克，这个机会终于到了，他正准备靠近胡克，跟他一决胜负。

胡克喘着粗气从水中爬上岩石，打算休息一下。那岩石常年被水冲刷得圆滚滚的，像个球，岩石表面也滑溜溜的，爬起来很费劲。快爬到顶端了，胡克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向上伸出手摸索着，想找到一个支点。突然，他摸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那似乎是一只手。他抬起头，惊讶地看到，彼得湿漉漉的脸正对着他。原来彼得也从对面爬上来了，真是冤家路窄，找了半天，二人都没有料到会在这里与对方遭遇。

彼得一直在找胡克，只是混乱中，不小心跟丢了他。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彼得高兴地咬紧了他那口好看的小乳牙，心里有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来，“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胡克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嗖”地一声，彼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胡克腰间佩戴的刀，深深地插进了他的身体里。

就在胡克要滑下去的瞬间，彼得看到胡克在岩石上的位置比自己低一些，本能地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公平公正是彼得的行为准则，他绝不会在不平等的条件下与敌人交手，哪怕这个人是他深恶痛绝的仇人。而且，只有这样的胜利才是真正的胜利，才是他引以为豪的。

“啊！”胡克竟然在彼得伸出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彼得呆住了，不是因为疼，而是有一种受伤的感觉。就是当你第一次遭受了不公平待遇所产生的那种受伤的感觉，会让你一辈子都难以忘记，从此你就再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了。彼得的一生中遭遇过很多不公平的事，可是，健忘的他都不记得了。所以，这次，当他为了寻求公平又被伤害的时候，他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他惊呆了。胡克这个大坏蛋，他的世界里才没有什么公平之类的字眼儿呢，他趁机狠狠地给了彼得两铁钩子。

滴答，滴答，滴答，一种熟悉的声音渐渐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胡克，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顾不上置彼得于死地了，先逃命要紧啊。他纵身一跃，跳进水里，拼命向小艇游去。而那条执着的巨型鳄鱼，正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看到敌人落荒而逃，孩子们禁不住欢呼着庆祝战斗的胜利，可是在点人数的时候，他们忽然有些不安，彼得和温迪呢？怎么唯独少了这两个人呢？

不过，不安很快就消失了。哦，他们想，温迪肯定是和彼得在一起，有彼得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当孩子们的笑语远去，喧嚣的水面渐渐恢复了平静。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水中传来，“救命啊，救命啊！”两个身影从远处游向岩石，是彼得和温迪，温迪躺在彼得的胳膊上，已昏迷过去，而彼得面色苍白，看上去伤得不轻。彼得使出了最后一点儿力气，把温迪拽上了岩石，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一个翻身，温迪差点儿从滑溜溜的岩石上掉下去，彼得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渐渐地，温迪从昏迷中醒过来，听到身边的彼得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彼得，你怎么了？”她着急地问。

彼得有气无力地，“胡克把我打伤了，”还有一个更危险的事实，他不得不让温迪知道，“温迪，你知道吗？潮水涨得很快，马上就会把岩石淹没了。”温迪从彼得的脸上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绝望。

“你是说，我们很快就要被淹死了吗？”温迪不相信这是事实，“我们快飞啊，游泳也行。”

彼得的小脸儿越来越苍白，喘息着说，“温迪，没有我的帮助，你觉得你能飞吗？能游回家吗？”

温迪眺望着苍茫的水面，惊恐地意识到她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等死。于是，她无助地哭了。

两个孩子躺在岩石上，潮水越涨越高，死神正在无情地逼近。他们绝望地用手蒙住双眼，不敢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就在他们想着没救了的时候，有一个东西轻轻碰了一下彼得的肩膀，然后就停在空中不动了。那是一只风筝，是迈克的小伙伴，几天前，它从迈克的手中挣脱，飘走了。

彼得一把抓住风筝的尾巴，惊喜地喊道，“温迪，有救了！风筝可以带你走！”

温迪眼中一亮：“太好了！我们一起走！”

“不，它带不走两个，你快走！”

“那我们抽签吧，”温迪的表情勇敢而坚定。

“不行，你是一位女士，”彼得不由分说地把风筝尾巴系到她身上，一把把她推下岩石，“再见了，温迪！”

风筝带着温迪，晃晃悠悠地飘远了。

彼得一个人留在岩石上，脚下可以驻足的面积越来越小了，潮水即将淹没这块儿岩石。惨白的月光悲悯地照着海面，人鱼诱人而凄厉的歌声即将响起。彼得不是个普通的孩子，但即使是这样，有那么一会儿他也被恐惧攫住了，身体一阵颤抖。多少年了，他和仙子们一起快乐地生活，从没想到死神会降临，而且还这么快，就在下一刻。然而，只短短一分钟，他就坚强起来，他昂首挺立在岩石上，脸上挂着傲视一切的微笑，心在咚咚地跳动，像是在说：“勇敢赴死是最大的冒险。”

夜深了，一切都归于平静，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彼得独自一人躺在礁石上，精疲力尽。恍惚间，他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就是人鱼回到海底宫殿的声音—— 她们的家建在红艳艳的珊瑚窟中，门上有个铃铛，每次开门关门就会发出悦耳的叮铃铃声。

潮水一厘米一厘米地淹没了礁石，彼得感到死亡正在逼近，湖水正一口一口地啃噬着他的脚。危急时刻，彼得反而不那么害怕了，他记得，温迪妈妈给孩子们讲过这样的道理——“既来之则安之”。是的，既然我已经尽力了，就安然接受命运的安排吧。尤其彼得想到，最后一个活的机会，他给了温迪，心头顿时有一种幸福感涌了上来。

彼得平静地看着远处，一个白色的东西在水中沉沉浮浮，在有月亮的暗夜中，显得格外醒目。

也许它是个纸片吧，也许是印第安人扔掉的裹裙吧，也许……管它是什么，肯定是没用的东西。

可渐渐地，彼得起了疑心，很明显，那东西正逆流而上，漂向这里。而且，它和风浪搏斗的过程很是惊心动魄呢，让彼得不免有些提心吊胆。有时，它被浪花打翻在水里，让人以为它沉下去了，但很快它又顽强地冒了出来；有时，像运动员般冲刺了好几次，你都以为它要被浪头打败了，可最后它又挺立在潮头浪尖了，彼得禁不住在心里为它大声叫好。不知过了多久，那东西漂近了，彼得才看清，“永无鸟！”彼得叫出声来。

正是那只不小心从树上掉到水里的、触动了胡克船长心底最柔软部分的永无鸟。它正用翅膀当桨，吃力地划过来。它决意要救彼得，也许是彼得那口可爱的小乳牙让它打心眼儿里喜欢，也许是彼得救温迪的男子汉义举打动了它，也许是彼得的鬼灵精怪让它觉得永无乡少不了他……总之，它决心要把自己的巢让给他，尽管里面还有自己的卵。

永无鸟大声对彼得喊，“快到巢里来，这样你就可以漂回岸上去了。”

彼得感觉到鸟在冲他说话，可惜他并不懂鸟的语言，“你怎么到这儿来啦？你为什么没有像往常那样随风漂流？”他莫名其妙地问。

“快来啊，我累坏了，游不过去了，你自己想办法过来啊！”鸟儿用翅膀指指自己的巢示意彼得过来。

彼得还是如在雾中：“你叽叽喳喳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永无鸟烦躁起来：“笨蛋！”它快失去耐心了，可是，它已经决定了一定要救彼得。于是，它使出最后一点儿力气，拼命向前划去。在靠近岩石的那一刻，它“腾”地飞到半空中，留下了它的巢。

彼得终于明白了永无鸟的良苦用心，他奋力抓住了鸟巢，挥手向空中的永无鸟致谢。可是，永无鸟并没有飞走，它在半空中流连盘旋，想看看彼得打算怎么对待自己的蛋。

那两只又大又白的蛋安心地躺在巢里，彼得轻轻地捧起它们，盘算着怎么办。两个小家伙的母亲在空中一圈一圈飞着，心里想着到底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小宝贝啊？它用翅膀捂住了脸，不忍心看下去。

但是你知道的，没有什么能难住聪明的彼得。

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其实，岩石上有一块木板，那是海盗们用来标记埋藏财宝的位置的。但是，那堆金光闪闪的宝藏早被孩子们发现了，他们常常把那些珍珠、钻石、黄金扔来扔去地玩儿，甚至和海鸥玩高空抛物的游戏，考验鸟儿能不能用嘴接住。木板上面还挂着一顶高高的帽子，是防水质地的，有着一道宽宽的帽沿儿，那是斯塔奇忘在那里的。

彼得把鸟蛋轻轻地放在帽子里，又把帽子放在了水上，这下子，它就平平稳稳地漂起来了。看起来，比鸟巢还坚固耐用呢！“太妙了！”永无鸟透过翅膀的缝隙，看到了彼得的举动，禁不住欢呼起来。就在几秒钟之前，它还以为自己将要永远地失去孩子们了，正痛苦地悲鸣着呢。

聪明的彼得还有下一步举动呢，他把木板竖起来当桅杆，又把自己的衬衫挂上去当帆，鸟巢立刻变身为结实耐用的小船。与此同时，永无鸟飞落到帽子上，安安稳稳地坐上去，接着孵它的小鸟，然后顺流而下。真是一举两得啊。

彼得上岸后，把鸟巢放在显眼的地方，希望永无鸟能看见。但永无鸟似乎很满意自己现在的巢—— 那只高高的帽子，而将原来的巢舍弃不用了。在以后的日子里，海盗斯塔奇每次到湖上，看到自己的帽子变成了鸟巢就恼火不已。但对于永无鸟来说，一种新型的鸟巢样式从此流传开来并延续下去了，这些鸟巢都有着宽宽的边，幼雏们可以安心地在上面溜达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