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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不可思议，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成为了女王！”爱丽丝试着站起来走走，起初感到很不自然，唯恐王冠掉下来。幸好周围没有人会看见她，她就放心了。

“假如我是一个真正的女王，”当爱丽丝再次坐下来时，她说，“我一定能胜任的。”

一切都发生得如此突然，因此，当红棋王后和白棋王后一边一个坐在她身旁时，她一点儿也不惊奇。她很想问她们是怎样来的，但是又怕不礼貌。于是，她想，随便聊聊也没什么害处。“请问，您愿意告诉我——”她小心地看了看红棋王后问道。

“只有别人跟你说话时，你才可以说话！”红棋王后一下子打断了她。

“那么，”爱丽丝说，她总是准备着争辩。“你在等别人说话，别人也在等你先说话，那就谁都不会说话啦，所以——”

“你刚才说‘假如我是一个真正的女王’这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资格这么称呼自己？你不可能成为女王的，除非你通过了考核！”红棋王后不满地说。

“我只是说假如。”可怜的爱丽丝争辩着。

“假如也不行！”白棋王后说。

然后是一两分钟令人不安的沉默。

还是红棋王后先打破了沉默，对白棋王后说：“今天下午我请你参加爱丽丝的晚宴。”

白棋王后微笑着说：“我也请你。”

“我根本不知道我要举行一个晚宴，”爱丽丝说，“如果举行晚宴，我想也应该由我来邀请客人。”

“我们给你机会做这件事，”红棋王后说，“但是我敢说，你还没上过礼仪课程吧？”

“礼仪是不在课程里教的，”爱丽丝说，“课程里只教算术之类的东西。”

“你会做加法吗？”白棋王后问，“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加一，是多少？”

“我不知道，”爱丽丝回答。“我记不住数。”

“她不会做加法，”红棋王后插话说，“那你会做减法吗？算一算八减九。”

“八减九，我不会，”爱丽丝很坚决地回答，“然而——”

“你不会做减法。”白棋王后说，“会做除法吗？一把刀除以一只长面包，答案是什么？”

“我认为——”爱丽丝刚要说，但是红棋王后立刻替她回答了，“当然是奶油蛋糕了。再做一道减法吧。一只狗减去一根肉骨头，还剩什么？”

爱丽丝思考一会儿说：“当然，骨头不会剩下的，如果我把骨头拿走，那么狗也不会留下，它会跑来咬我，——我肯定，我也剩不下了。”

“她一点也不会做算术。”两个王后异口同声地说。

“那么，你们能做算术吗？”爱丽丝突然转过去对白棋王后说，因为她不高兴让别人如此挑剔自己。

白棋王后喘着粗气，闭上了眼睛说：“我会做加法，不会做减法。”

“你一定知道ABC啦！”红棋王后问。

“当然知道。”爱丽丝说。

这时，红棋王后又说了：“你能回答有用的问题吗？面包是怎么做的？”

“我知道，”爱丽丝急忙回答，“拿些面粉——”

“你在哪儿摘这些花（英语‘面粉’和‘花’的发音相同，王后显然弄错了。）？”白棋王后问，“花园里还是树林里？”

“面不是摘的，”爱丽丝纠正说，“面是磨的。”

“多少公顷地？”白棋王后说，“你不能总是漏掉许多事。”

红棋王后急忙打断说，“扇扇她的头！多少公顷地，她动了这么多脑筋，要发烧了。”于是，她俩用成把的树叶给她扇风，直到爱丽丝请求停止。她的头发已经被扇得飘了起来。

“她现在又清醒了，”红棋王后说，“你懂得语言吗？Fiddle—dee—dee在法语里是怎么说的？”

“这不是英语。”爱丽丝很有把握地回答。

“谁说是英语了？”红棋王后说。

爱丽丝灵机一动想出个办法，得意地说：“如果你告诉我Fiddle—dee—dee是什么语，我就告诉你它法语怎么说！”

但是红棋王后却站起来，然后狡黠地说：“王后从来不做交易。”

“那么我希望王后们永远不要提问题。”爱丽丝默默地想。

“不要争吵了！”白棋王后急忙插话了，“你知道闪电的原因吗？”

爱丽丝觉得对这个问题很有把握，于是脱口而出：“闪电的原因是因为打雷——啊！不，不对了，”她赶快纠正，“我是说另外的意思。”

“纠正得太晚了，”红棋王后说，“你一旦说了一句，就得负责到底，并且要承担后果。”

“啊，我想起来了，”白棋王后又插话了，眼睛盯着地上，神经质地摆着手：“上星期二我们遇到了一场多么大的雷雨呀！我是说所有星期二中的最后一个星期二。”

爱丽丝给弄糊涂了。“在我们国家里，”她说，“同一个时间里只有一个星期二呀！”

红棋王后生气地说：“那是愚蠢的方法，我们这里大多数情况下，同一时间都有两个或三个的白天和晚上。在冬天，我们有时甚至把五个晚上并到一起——这样可以暖和些，你懂吗？”

“那么，五个晚上比一个晚上暖和吗？”爱丽丝不服地问。

“当然要暖和五倍了。”

“但是，同样的道理，也会寒冷五倍啊？”

“正是啊，”红棋王后嚷道，“五倍的暖和，五倍的寒冷——正像我比你富有五倍，也比你聪明五倍一样！”

爱丽丝不说话了。“在这里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她想。

“她的心是好的，只是说了一些傻话，”红棋王后接着说，“这是通常的规律！”

白棋王后打了个哈欠，把头靠在爱丽丝肩上。“啊，好困呀！”她哼哼说，深深叹了口气。

“她是乏了，真可怜。”红棋王后说，“你把睡帽借给她，再给她唱支温柔的催眠曲吧。”

“可是我没有睡帽呀，”爱丽丝遗憾地说，“也不会唱什么催眠曲。”

“那只能由我来唱了。”红棋王后说罢唱道：

“现在你知道这些词了吧！”她说，“再唱给我听吧，我也困了。”不一会儿，两位王后就都睡着了，还打着呼噜。

“我该做什么呢？”爱丽丝嚷道，四下看了看，两个脑袋相继从她肩膀上滑下来，像重重的土堆压到她的大腿上。“从前不会有这样的事，一个人竟要照顾两位王后睡觉！不！即使是在英国的历史上也没有过——因为同一个时期只会有一位王后。”

王后们的鼾声越来越大，而且听上去像一支曲子，最后爱丽丝甚至能辨别出歌词。她听得非常认真，以至于都没发觉到两个脑袋突然消失了。

这会儿爱丽丝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座拱形门前，门上方用大写的字母写着：爱丽丝女王。门的两侧各有一个拉铃铛的把手，一个上面写着：宾客铃，另一个写着：仆人铃。爱丽丝不知道该拉哪个铃。正在这时，大门开一个小缝儿，一个长鼻子动物伸出头来说：“下星期之前不准入内！”然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接下来，爱丽丝又是敲门又是拉铃，都没有结果。这时，一只坐在树底下的老青蛙一瘸一拐地向她走过来。

“我在找管大门的仆人。”

青蛙用大而迟钝的眼睛盯着大门，并用拇指在大门上擦了擦说：“大门一直在问你，给大门回答吧。”

爱丽丝感到莫名其妙，正要继续敲门，突然门开了，一个尖嗓子唱着：

接着是上百个声音的合唱：

随后是几百个声音的合唱：

“喝九十乘九遍的酒，那永远做不到！”爱丽丝绝望地重复了一句，“还是马上进去——”于是她走了进去。这时，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走进大厅时，爱丽丝紧张地扫了一下四周，看到餐桌上大约有五十名宾客在喝酒：有飞鸟，有走兽，其中甚至还有几枝鲜花。

红棋王后和白棋王后已经坐在了桌子主位的两旁，于是爱丽丝坐到了中间的那把空椅上。红棋王后说：“你已经错过了汤和鱼，我来给你介绍羊腿吧。”那只羊腿竟然从盘子里站了起来，向爱丽丝微微鞠了一躬。她连忙还礼——她对这事儿不知是惊还是喜。

不一会儿，羊腿就被端走了。侍者又端来一只大的葡萄干布丁。“劳驾。”爱丽丝连忙说，“不要把我介绍给布丁。”红棋王后很不高兴，她大声说：“布丁——爱丽丝，爱丽丝——布丁。现在端走吧！”

爱丽丝心想：“为什么只有红棋王后发号施令?”于是她大声喊道：“侍者，把布丁送回来！”真像变戏法，霎时，布丁又在面前了。爱丽丝切了一片给红棋王后。

“多没礼貌！”布丁说，“我真不懂，如果我从你身上割下一片，你怎么想？你这个坏东西！”

爱丽丝一个字也答不出来，瞪着它气都透不过来了。

“说点什么吧，”红棋王后解围说，“光让布丁说话太可笑了！”

“我今天听到许多诗，”爱丽丝说，但是发现她一说话，整个大厅都突然静了下来，而且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她，她有点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每一首诗都谈到鱼。为什么大家都喜欢鱼？”

“至于鱼吗，”红棋王后凑到爱丽丝耳边说，“白棋王后知道一个可爱的谜语——全是用诗写的——说的全是各种各样的鱼。要她背背好吗？”

爱丽丝连忙请白棋王后背背。白棋王后一面笑，一面摸摸爱丽丝的脸蛋儿，然后背道：

“先想一分钟，然后再猜，”红棋王后说，“同时，我们为女王干杯，祝女王愉快健康！”她用最高的嗓门尖叫。接着所有的客人都开怀畅饮。他们喝酒的样子非常奇怪：有把酒杯放在头顶，样子活像灭火器，酒全都淌在脸上；有把酒瓶倒翻，让酒流下桌边去吮吸；而另外三个像袋鼠的动物，则爬进烤羊肉的盘子里，贪婪地舔吃肉汁。“就像饲料槽的猪！”爱丽丝想。

喝完酒后，红棋王后让爱丽丝发表演讲，她不好意思地说：“非常感谢诸位，谢谢你们的支持——”

就这个时候，奇怪的事发生了：蜡烛全都长得顶到了天花板，酒瓶则好像长了翅膀。刀叉都长了腿，到处乱跑。“它们看上去很像鸟儿，”爱丽丝暗自想。爱丽丝又听到旁边有嘶哑的笑声，她转过去一看，一只羊腿代替了白棋王后坐在椅子里。“我在这里呀！”汤碗里发出了喊声。爱丽丝循声望去，白棋王后宽阔的脸正在碗边上对她笑，转眼间就消失在汤里了。

一分钟也不能耽误了。有好几个客人已经躺倒在盘子里了。而汤勺穿过餐桌向爱丽丝走过来，还不耐烦地向她挥手，要她让路。

“我再也受不了啦！”她跳起来嚷道，并且用双手抓住桌布，用力一抖，那些盘子、刀叉、客人们和蜡烛统统滚到了地板上。

“至于你——”爱丽丝愤怒地朝红棋王后走过去，她认为这一切恶作剧的根源都来自红棋王后——可是红棋王后已经缩成了一个小洋娃娃，这会儿正在桌上欢乐地转圈儿。

看到这些，爱丽丝已经顾不上吃惊了，因为她太兴奋了。她费了好大的功夫终于捉住那个小娃娃。“至于你呀，”爱丽丝又重复了一遍，“我要把你变成一只小猫，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