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会骑马的骑士
BUHUI QIMA DE QISHI
过了一会儿,鼓声逐渐消失了,四周一片寂静。这让爱丽丝觉得刚才好像是一场梦。可是她的脚边还放着盘子和蛋糕。“不,这根本不是梦,除非我们全都在同一个梦里!”她想去叫醒国王。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穿红铠甲的骑士跑过来,对她说:“你被我俘虏了!”话没说完,他就从马上摔下来了——这是一个红棋骑士。
当红棋骑士重新上马的时候,又来了一个白棋骑士,他也像红棋骑士一样摔下马来。
“她是我的俘虏,你知道吗!”红棋骑士最终开口说。
“是的,不过我已经来救她了。”白棋骑士理直气壮地说。
“那我们必须为她打一仗了。”红棋骑士说着,拿起了挂在马鞍上的头盔(它的形状很像马头),然后戴在头上。
爱丽丝躲在一棵树后,以免受到伤害。
战斗没几个回合就结束了,因为他们都从马上摔到了地上。当他们再次爬起来的时候,就握了握手,然后红棋骑士便上马飞奔而去。
“这是一次光荣的胜利,对不对?”白棋骑士喘着气说。
“我分辨不出输赢,”爱丽丝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愿意做谁的俘虏,我要做个女王。”

“这不难,等你穿过了下一条小溪,就会成为女王,”白棋骑士说,“我把你安全地送到树林的尽头,之后必须回来。这样,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爱丽丝仔细打量着骑士,他穿着一身很不合体的锡铠甲,肩上还挂着一只奇形怪状的箱子,箱子底朝上,盖子敞开着。
“这箱子是我的发明,”骑士自豪地说,“用来放衣服和吃的,你看我把它倒挂着,这样雨水就不会进去了。”
“但是东西会掉出来啊,你不知道盖子开着呢吗?”爱丽丝柔和地说。
骑士看了看箱子,发现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懊恼地正想扔掉箱子,忽然又停下来,把它挂到树上,然后说:“我可以用它来做蜂窝,这样我就可以得到蜂蜜啦!”“可是,蜜蜂要是不来呢?”爱丽丝提出质疑。
“就算你说得对,即使不能做蜂箱,它还可以当捕鼠器。”骑士说。
“为什么要把它当作捕鼠器呢?”爱丽丝说,“老鼠是不会到马背上来的。”
“要是真的来了的话,”骑士说,“我也不能不招待它们呀!”
“最好把什么事都做好准备。”骑士说,“所以我给马蹄子全戴上了脚镯子。”
“为什么呢?”爱丽丝很惊奇地问。
“防止鲨鱼咬它,”骑士回答,“这是我的发明——噢,那个盘子是干什么用的?”
“盛葡萄饼干的。”爱丽丝说。
“带上它,如果我们有了葡萄饼干,就有盘子装了。来,帮我把它放进口袋里。”
这事花了很长时间,因为骑士笨手笨脚,有两三次还没把盘子放进去,竟然把自己装了进去。
“你看口袋太小了,”当他们终于把盘子装进去之后,骑士说道,“我希望你把头发好好地固定在头上。这里的风很大,很厉害。”并排走着时他又说。
“你能不能想个办法,不让头发被风吹掉呢?”爱丽丝一边整理着散落下来的头发一边说。
“我有个办法,你拿个棍子向上直立。然后让头发顺着棍子向上爬,就像葡萄藤一样。你知道,向上的东西不会掉下来的。头发掉下来是它们向下垂着的缘故——这就是我的发明。”骑士夸耀说。
可爱丽丝觉得这不像是个妥善的办法。她默默地走了好几分钟,依然在怀疑这种办法。另外,她还要不时地停下来帮助这位可怜的骑士——他确实不是个好骑手。她不忍心看到这样一幕:马一停住,他就向前滚落下来,马起步,他就往后滚落下来,有时甚至会向两边摔下来。
“我看你骑马的经验很不足。”爱丽丝第五次扶着帮他上马时大胆地说。
骑士十分惊奇,还有点反感。“你怎么这么说?”他爬回到马鞍上时一面说,一面还抓住爱丽丝的头发以免又从另一边跌下去。
“因为,如果有很多经验,就不会跌下来的。”爱丽丝说。
“我有着非常丰富的骑马经验,”他大言不惭地继续说,“非常丰富的经验!”
此后,他们默默地走了一小段路,骑士闭着眼,嘴里嘟囔着什么,而爱丽丝却提心吊胆地防备着他再摔下来。
骑士突然大声说:“伟大的骑术就是要——”可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停止了,就像突然开始一样。因为他猛地摔了下来,头撞在爱丽丝刚走过的地方。这次,爱丽丝很害怕,她一边扶他一边急切地问:“骨头摔断没有?”
“没有的事。”骑士说,好像即使摔断两三根骨头,也不在乎似的,“我要说的是,伟大的骑术就是要使自己保持平衡,你看,就是这样。”
他丢开了缰绳,张开双臂,给爱丽丝看他说的平衡。而这次他的背着了地,摔在马蹄下面。爱丽丝又一次扶他起来,他继续说:“丰富的骑马经验,丰富的骑马经验!”
“太可笑了!”爱丽丝这下完全失去了耐心,“你应该骑一匹带轮子的木马。”
“那样的马跑得平稳吗?”骑士很有兴趣地问,同时双臂搂着马脖子,总算及时地避免了又一次摔下来。
“比活马平稳得多。”爱丽丝笑着说,并竭力防止大笑出来。
“好,那我就要一匹,”骑士想着说,“要两匹——多要几匹!”
过了一会儿,骑士又夸夸其谈地说:“你知道,我正在发明一种跨过大门的新方法,你愿意听吗?”
“很想听,真的。”爱丽丝有礼貌地回答。
“我告诉你,我是怎么想到这些的。”骑士说,“你知道,我曾经对自己说过,‘头的高度已经够了,问题出在脚上。’现在,我先把头放到门顶那么高,这样头就够高了,然后就可以跨过大门了。”
“是的,你这样办是可以跨过大门的,”爱丽丝思考着说,“但是你不认为这是很难办到的吗?”

“我还没有试过,”骑士严肃地说,“因此,我不能说得很肯定。恐怕是有点儿困难的。”
骑士好像对这个想法很伤脑筋,爱丽丝赶快转换了话题。“你的头盔多奇特呀!这也是你的发明吗?”爱丽丝兴致勃勃地说。
骑士骄傲地看着挂在马鞍上的头盔说:“是的,不过我还发明了一个比这更好的——像个长面包。我戴着它,从马上落下来总是头盔先着地,因此很少摔伤。但是确实有跌到头盔里去的危险。有一次我就跌进去了,而最糟糕的是,我还没有从头盔里挣扎出来,另一个白骑士过来把它戴上了——当成他的头盔啦!”
骑士说得很认真,因此,爱丽丝不敢笑出声来。“你在他的头顶上,一定伤害他了。”爱丽丝打趣地说,“坐在了他的头顶上。”
“当然,我踢了他。”骑士说得很严肃,“他把我从头盔里拉出来花了很长时间。你知道,我像闪电一样迅速。”
“这不是速度的问题。”爱丽丝说。
骑士摇了摇头说:“我敢向你保证,一定是速度的问题!”他说的有点儿激动,伸开了双手,结果立即从马上滚落下来,一头栽进一个深沟里去了。
爱丽丝赶紧跑到沟边去看他,她对骑士这次摔下来很担心,以前几次没摔坏,而这次恐怕真的会受伤了。这次她虽然只能看到他的脚,但是,他还能用平常的语调说话。他说:“那个骑士太粗心了,竟把别人的头盔戴上——而别人还没有爬出来呢。”
“你的脑袋向下,怎么还能说得这么平静呢?”爱丽丝一面问着,一面提着他的脚把他拉出来,放在岸边的土堆上。
“我的身体倒栽有什么关系,”骑士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的思想一样在活动,事实上,我头朝下时,更能发明新东西。”
停了一下他又说:“现在我又想出了一件最聪明的事,就是发明一种宴席上用的新式布丁。”
“那么我们把它蒸出来,下一顿吃吧,对,这是件要赶快做的事!”
“不,不是下一顿吃的。”骑士慢吞吞地说,“不,当然不是下一顿吃的。”
“那么是明天吃的吧,我认为你不必在一餐中蒸两道布丁。”
“也不是明天吃的。”骑士还是那样慢吞吞地说,“不是明天吃的,事实上,”他继续说,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低,“我不相信布丁是蒸出来的!事实上,我也不相信以后布丁可以蒸出来!因此要发明一种聪明的布丁。”
“那要怎么做呢?”爱丽丝想使骑士高兴才这样问,因为看来骑士的情绪低落极了。
“它先用吸水纸。”骑士哼了一声回答。
“恐怕这不太好吧。”
“不是不好,”骑士急忙插话说,“你还不懂其中的奥妙,还要混合别的东西,像火药和石蜡。哎,在这里,我必须同你告别啦!”说着,他们已经走出了树林。
爱丽丝还在想着他的聪明布丁,觉得摸不着头脑。
“你好像很伤心?”骑士不安地说,“让我唱支歌作为告别礼物吧。”
“很长吗?”爱丽丝问,因为这一天她已经听了很多诗歌了。
“它虽然长,但是非常非常精彩。听了我唱的歌,有的人流泪,有的就——”
“就怎么样?”爱丽丝问,因为骑士突然不说话了。
“有的人就不流泪。歌的名字叫《鳕鱼的眼睛》。”
“哦,那是歌的名字吗?”爱丽丝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问道。
骑士有点儿急躁地说:“那是别人叫的名字,它的真正名字是《上年纪的人》。”
“那么我就应该说是‘别人叫的名字’吗?”爱丽丝纠正自己说。
“不,不应该。这支歌还称作《方法和手段》,不过也是别人叫的。”
“那么这歌到底叫什么呢?”爱丽丝完全糊涂了。
“我正要说呢。这歌真正的名字是《在门上歇一下》,调子是我创作的。”
说到这里,他勒住了马,让缰绳散落在马脖子上。然后,一只手慢慢地打着拍子,在他那和蔼的傻乎乎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好像在欣赏自己歌儿的曲调。
“可是曲调不是骑士创作的,”爱丽丝自言自语着,“它是《全都给了你,我就没有了》的调子。”她站在那儿仔细地听着,但没有掉泪。
我遇见一位老者,
问他如何生活?他说,
我经常在田野寻找蝴蝶,
把它做成羊肉馅饼,
卖给那些远行的海员。
老人又说:
我还发现一条山间小川,
让它发出光辉闪闪,
他们把它当成资源,
然后,给我两个便士。
我还用奶油当干粮,
让一个瘦人天天吃,
他终于变瘦为胖,
脸色也渐渐发黄。
我还在石楠草丛,
寻找鳕鱼,
在寂静的夜里,
把鱼眼做成背心和扣子,
然而,我卖的很便宜,
半便士就可买它九只。
有时我用树胶粘螃蟹,
或者挖掘奶油蛋饼;
有时我在长满草的小丘,
寻找小马车的车轮。
最近
我完成一项设计任务,
为防止麦南大桥生锈,
用几吨酒将它煮沸。
感谢他对我说了奥秘,
使我找到了致富门路,
更感谢他对我的祝福。
而现在,如果我偶然地
把手指放进胶水里,
或者发疯似的硬把
右脚伸进左靴里,
或者用重物压我的脚趾,
我悲泣,因为我想起了
我熟悉的那位老者——
他的声音低沉、外貌温和,
两鬓斑白,脸黑如鸦,
然而,他的眼睛燃烧着火花,
充满期待和希翼。
可是,年复一年,
他渐渐精神恍惚,
身子不停地摇摇晃晃,
嘴里也常常嘟嘟囔囔,
面孔犹如树皮,
鼻子哼哼像一头水牛。
夏季的黄昏已消失很久,
而老者依旧坐在门口。
骑士唱到最后,收起了缰绳,调转了马头,望着前方说:“已经不远了,你下了山,过了小溪,就会成为女王了。但是你愿意等一下,看着我先走吗?”
这时,爱丽丝以殷切的目光看着骑士所指的方向,骑士又补充说:“一会儿,当我拐弯时,你能向我挥手帕吗?这会鼓舞我的!”
“当然,我愿意,”爱丽丝说,“非常感谢你送我这么远,也非常感谢你为我唱的那首歌。”
“但愿如此,”骑士有些怀疑地说。“可是你没像我估计的那样大哭一场。”
于是,他们握手告别之后,骑士缓缓地骑着马进了树林。爱丽丝目送着骑士离去。当他拐弯时,爱丽丝按照约定向他挥了挥手帕,直到骑士的身影真正消失。
“我希望这会鼓舞他。”爱丽丝说着就转身跑下了小山,“现在是最后一道小溪了,然后我就成女王了,听起来多么了不起呀!”只有几步,她就到了溪边。“终于是第八格了!”她喊着,跳过小溪,然后躺倒在一片苔藓样柔软的草地上休息,周围到处散布着小花坛。
“噢!我来到了这里,多快乐呀!哎,在我的头上这是什么?”她惊奇地喊了起来,用手摸着,在她的头上紧紧地套着一个沉重的东西。
“它怎么会在不知不觉中来到我的头上呢?”她一面自语着,一面用手把它摘下来,放在膝上。这时她认出是什么东西了。
原来是一顶金质的王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