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孩子匹诺曹

HAOHAIZI PINUOCAO

上岸后没走多远，匹诺曹和爸爸就看见两个丑八怪正坐在路边乞讨。他们走近一瞧，竟然是狐狸和猫。这也许就叫报应吧，以前那只猫拼命装瞎来骗人，现在终于中了自己的咒语变成了真的瞎子；而那只狐狸呢，虽然没有真变瘸，但他突然间老了很多，毛掉光了，尾巴没了，变成了一只癞皮狐狸，邋遢极了。

当年他们骗走了匹诺曹的金币，跑到赌场去赌博，不仅输光了所有金币，还欠了一屁股债。他们俩被债主四处追讨，东躲西藏，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狐狸只好将他漂亮的尾巴卖给一个商贩去做了拂尘，拿换来的钱还了赌债。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狐狸和猫一看到匹诺曹和他爸爸，马上笑着迎了上来：“噢，是我们的好朋友，匹诺曹！”

狐狸厚着脸皮说：“噢，匹诺曹先生，您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如今真的又穷又倒霉！”

“都是真的！”瞎眼猫跟了一句。

“穷也是你们自找的，记住这句老话吧：‘抢来的钱财不会致富。’再见了，虚伪的坏人！”匹诺曹再也不想和他们多说一句，扶起父亲就往前走。

“可怜可怜我们吧！”狐狸说。

“可怜可怜我们吧！”猫也随声附和道。

“再见吧，假善人！”匹诺曹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我上过一次当，再也不会相信你们了。”说完，就同爸爸继续赶路。任凭狐狸和猫在身后怎么喊，匹诺曹都没有再回头，他要开始自己新的人生。

又走了百来步，他们看见小道尽头的田野上有座漂亮的小屋，墙是用干草搭成，顶上盖着闪亮的瓦片。

匹诺曹精神一振，轻轻地摇着爸爸的胳膊：“快看，爸爸，那儿有座小屋，咱们过去敲敲门。”

“咚咚咚！”匹诺曹敲起门来。

“转一转门把手，门就开了。”里面一个细细的声音说。

匹诺曹转了转门把手，门开了。可是当他们走进屋里，却一个人也没看见。

“咦，这房子的主人怎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呢？”匹诺曹惊奇地问。

“我在上面。”忽然一个声音从天花板上传来。

匹诺曹父子俩马上抬头看，只见那只会说话的蟋蟀正在一根梁上。

“你好，亲爱的蟋蟀！”匹诺曹很有礼貌地向他行了个礼说。

蟋蟀说：“我看到你已经变成了一个有礼貌的孩子。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待人有礼貌，才会得到人家礼貌的回报。”

“你说得对，小蟋蟀。以前是我做得不好，我要重新做个好孩子。”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亲爱的蟋蟀，您怎么会在这座漂亮的小房子里呢？”

“呵呵，是这样的。”蟋蟀笑着说，“这小房子是一只可爱的山羊送给我的。她披着一身亮闪闪的天蓝色羊毛，漂亮极了。”

一听到蓝色山羊，匹诺曹又想起了什么，赶紧问：“请问，山羊现在在哪儿呢？”

“不知道。她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蟋蟀遗憾地低下头。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匹诺曹似乎已经知道了山羊是谁，继续追问。

“她永远不会回来了。她昨天走的时候很伤心，好像念到了你的名字，她说你肯定是被鲨鱼吃了。”

听到这里，匹诺曹大哭起来：“真的是她，真的是她！亲爱的仙女妈妈，我又伤害了她。爸爸，她就是我的仙女妈妈，就是派人接您来和我相聚的那个好心的仙女。”

杰佩里也很难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匹诺曹，只是摸着他的头说：“我知道，我知道。”

哭了一会儿，匹诺曹抹了抹眼泪说：“爸爸，我怎么忘了，请您先休息一下吧。”

然后他又问小蟋蟀：“您能告诉我，去哪儿能给我可怜的爸爸弄到一杯牛奶呢？”

“离这儿不远住着一个叫姜焦的菜农。他养了好几头奶牛。”蟋蟀充满同情地说。

匹诺曹用干草给父亲铺了一张舒适的床，就上菜农姜焦那儿去了。

“给我一杯牛奶好吗？”匹诺曹向姜焦恳求道。

“一杯牛奶一个子儿。先交钱吧。”姜焦说。

“可我一个子儿也没有。”匹诺曹叹了口气就要走。

“等一等，”姜焦忽然在背后喊道，“要是你愿意摇辘轳的话，你抽上来一百桶水，我就给你一杯牛奶。”

“好。”匹诺曹喜出望外，一口答应了。

姜焦一边把匹诺曹领到菜园，一边说：“摇辘轳这个重活一向是我的驴子做的，可今天这头可怜的驴子要死了。”

“驴子？”匹诺曹心里忽然一动，“您带我去看看它行吗？”

姜焦领着匹诺曹走进驴棚，只见一头驴子直挺挺地躺在干草上，已经奄奄一息了。

匹诺曹在驴子的身边蹲下身，同情地用驴子的话问它说：“你是谁？”

驴子有气无力地睁开垂死的眼睛，也用驴子的话断断续续地回答：“我是小……灯……芯……”

说完它就闭上了眼睛，死了。

“你认识这头驴子吗？”

“他是我的一个同学。”

“什么？”姜焦一听，笑得前仰后合，“怎么,你有驴子做同学！就是说你也是头驴了？哈哈哈哈！”

这话就像针一样刺在了匹诺曹的心上。他咬着牙，拼命摇动辘轳，抽上来一百桶水，给爸爸换了一杯牛奶。这是匹诺曹第一次用自己的劳动换来了食物。

从这一天起，匹诺曹彻底变了。整整五个月，他像换了一个人，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工作，因为在他心中，一直有一个承诺没有实现，那就是给爸爸买一件新棉衣。为此，他还跑去跟人学习编草篮、草筐，他要挣更多的钱。

匹诺曹学东西很快，一段时间下来，他编织的手艺已经进步了很多，于是他做了一辆漂亮的轮椅车，天气好的时候就推爸爸出去散步，让他呼吸新鲜空气。

他还从同学那里买了一本旧书，每天晚上都要读书写字。

看到匹诺曹勤奋上进，体弱的爸爸杰佩里从心眼儿里高兴。更让他开心的是，匹诺曹还说：“爸爸，我已经攒下四十个子儿了，我想到市场上去给你买件新棉衣。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早点儿买了好，冬天一来就有穿的了。”

虽然父亲一个劲儿地拒绝，匹诺曹还是坚持说：“您那么疼我，卖了棉衣给我换课本，我为什么不能孝敬您呢？”

“谢谢你，乖儿子。爸爸年纪大了，用不着穿那么好的衣服，你留着钱给自己添件新衣服吧。”

“您放心吧，我的钱够，我也给自己买一件小外衣、一顶小帽子和一双鞋。我还要做个体面先生，让您在邻居面前为我骄傲。”

匹诺曹兴高采烈地出了家门。走着走着，忽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回身一看，一只漂亮的蜗牛从矮树丛里爬了出来。

不等蜗牛开口，匹诺曹就激动地大叫道：“您是住在仙女妈妈家的那只蜗牛吗？快告诉我，我那好心的仙女妈妈现在在哪儿？她在做什么？她原谅我了吗？”

匹诺曹像开连珠炮似的，一口气提了一连串的问题。可蜗牛还是老样子，说话慢条斯理：“我的匹诺曹，可怜的仙女正躺在医院里呢！”

“躺在医院里？！”匹诺曹万万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不幸的仙女遭受了那么多的打击，她现在重病在床，而且穷得连一口面包也买不起了。”

“真的？您说的都是真的？”匹诺曹难过极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噢！可怜的好仙女！我怎么做才能帮助她呢？我要是个百万富翁就好了，可是我只有四十个子儿……”

匹诺曹说着，掏出钱袋，塞到蜗牛的手里：“我不去买什么新衣服了，请您马上把这个送给我那好心的仙女吧。”

“那你的新衣服呢？”

“新衣服有什么要紧？去吧，蜗牛，快一点儿！”匹诺曹焦急地催促。接着又叮嘱道：“请您过两天再到这儿来，我想我还能再给您几个子儿。”

蜗牛感激地捧着钱袋，一反常态，在八月的大太阳底下跑得飞快。

回到家里，匹诺曹把事情告诉了爸爸，杰佩里非常支持儿子的做法。这天晚上，匹诺曹一刻不停地工作，一直到十二点才上床，他编了十六个篮子，比平时多了整整一倍。

匹诺曹真是累坏了，一上床就睡着了。

他梦见了漂亮的仙女。她微笑着，吻了吻他，对他说：“好样儿的，匹诺曹！为了报答你的好心，以前你做的一切淘气事我全都原谅了。就这样生活下去吧，你一定会幸福的。”

匹诺曹高兴地伸手要拥抱仙女，却扑了个空。他一下惊醒了，睁大眼睛看了半天。当他明白刚才的一切原来只是一场梦时，又伤心又失落。

就在这个时候，他吃惊地睁大了双眼，因为他看到，自己已经不是一个木偶，而是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类的孩子，跟所有的孩子一模一样！

匹诺曹不知所措地跳下床，呀，怎么会这样？他住的那间用干草搭成的房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刷了油漆的小房间，房间里摆放着崭新漂亮的家具。在床边，他还看到一套漂亮的新衣服、一顶新帽子，还有一双新皮靴。

匹诺曹穿上这身行头，欣喜若狂。天啊！真合适，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匹诺曹把手插进口袋，美滋滋地在镜子前转了一个圈儿。

他惊讶地发现：口袋里竟然有一个小小的象牙钱包，钱包上写着这么一句话：“天蓝色头发的仙女还给她亲爱的匹诺曹四十个铜币，并多谢他的好心。”

匹诺曹打开钱包一看，里面哪里是四十个铜币，而是四十个闪闪发光的崭新的金币！

他开心地跑到镜子前面，镜子里映出来一个聪明伶俐的漂亮孩子，栗色头发，蓝色眼睛，又快活又激动。

匹诺曹摸摸这儿，摸摸那儿，自言自语地说：“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爸爸，爸爸！”他突然叫喊着向杰佩里的房间跑去，他想再求证一下。

此时，杰佩里正精神抖擞地坐在房间里做着雕刻的活儿。

“太奇怪了，爸爸。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哈哈，是你变成了好孩子，所以咱们家也变好了，以后咱们就可以开开心心地生活了。”

“原来的木偶匹诺曹在哪儿呢？”

“在那儿。”杰佩里回答道，指了指一个木偶。

这个木偶靠在一把椅子上，头歪到一边，两条胳膊耷拉下来，双腿弯曲着交叉在一起。这让人觉得，它能站起来都是个奇迹。

“那就是原来的我啊。”匹诺曹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