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差点被油炸的木偶鱼

CHADIANBEI YOUZHA DE MUOUYU

有一天，匹诺曹在上学的路上忽然遇到几个同学，这是一帮不爱读书的孩子，多数学生都不和他们玩，但匹诺曹不分好坏，依然把他们当成朋友一样亲近。

他们朝匹诺曹迎面走来，对他说：“有个天大的好消息，海边来了一条像山那么大的鲨鱼，我们要过去去看。你去吗？”

“大鲨鱼？”匹诺曹吃了一惊，“你们说的是真的？该不会是吃掉我爸爸的那条鲨鱼吧？”

“我猜就是那条。”一个坏孩子见匹诺曹上钩了，继续骗他。

其他的孩子也在一边七嘴八舌地说道：“还有别的鲨鱼比他更大吗？”“你难道不去找找你爸爸？”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匹诺曹有点儿着急。

“还是跟我们走吧。”坏孩子们鼓动他说。

“可是不行啊，我得去上学。”匹诺曹有些犹豫。

“上学有什么要紧？咱们明天再上学吧。多上一课少上一课都一样。”

匹诺曹有点动心了，他犹豫了一下说：“如果我不上课，老师会告诉我的妈妈，她会伤心的。我是一定要去看这条鲨鱼的，但我可以下课了再去。”

“可怜的糊涂虫，那是一条大鲨鱼，你以为它会待在那儿等你随便什么时候去看吗？说不定它在这里待烦了，就游走了。”

“那……”匹诺曹似乎被说服了：“那就去吧！谁跑得最快谁就最厉害！”

匹诺曹用力把书包甩到背后，一下子冲到最前面。

他边跑边向后望，看着那些落后的家伙，他高兴得哈哈大笑。不过，那几个坏孩子虽然表面看上去一副愁容，心里正笑得欢呢。

一到海边，匹诺曹马上朝海上眺望，可是根本没看见什么鲨鱼。大海平静得像一面水晶镜子。

“喂，鲨鱼在哪儿？”他转脸问那些同学。

“大概去吃早饭了吧。”一个同学笑着回答。

“要不就是上床去睡觉了。”另一个同学也前仰后合地笑着说。

匹诺曹终于发现那些同学是在捉弄他。他气呼呼地说：“你们为什么要拿看见鲨鱼的鬼话来骗我？”

那些小坏蛋说：“为了让你逃学，让你跟我们一起来玩儿呀。谁让你上学这么用功的？”

“我上学用功怎么了？”

“有爱读书的人，我们这些不愿意读书的人就会被老师看不起。可我们不想被人看不起！我们也有自尊心！”

“那是你们自己不对，别把责任赖在别人身上。”匹诺曹说。

“是你不对！你也应该像我们这样讨厌学校，讨厌功课，讨厌老师，它们是我们的三大敌人。”

“你们简直让我觉得好笑。”匹诺曹摇头回敬道。说着，他准备往回走，回学校上课。

“在我们面前还这么傲慢，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死木偶，臭木偶！你不过就是一个木偶，永远变不成真正的小孩！”

匹诺曹的忍耐快到极限了，他攥紧拳头想冲过去，但耳边响起了仙女的教诲。他不想做个不守承诺的坏孩子，于是，手上的拳头渐渐松开了。

“哼，匹诺曹！”个子最大的一个孩子跳到他面前叫道，“有本事就跟我们打一架，别仗着自己是块木头就了不起，我们可不怕你！别忘了，你只有一个，而我们有七个人。”

说着，他挥起拳头，照着匹诺曹脑袋上就是一下。匹诺曹也不甘示弱，马上就回敬他一拳头。

匹诺曹虽然只有一个人，可却像个英雄似的勇猛无畏。他那两只硬邦邦的木头脚踢得那么利索，几番拳脚过后，那些坏孩子都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他了。

那七个孩子眼看不能同木偶肉搏，肺都要气炸了，于是开始朝匹诺曹扔东西。他们打开书包，向匹诺曹扔语文课本、小戒尺，可是匹诺曹眼疾手快，书一本本地从他头上飞过，全落到海里了，一次都没打到他。

那帮孩子已经把自己的书扔完了，猛地看见匹诺曹的书包就在不远的地方，于是伸手就把它抢了过来。

在匹诺曹的书当中有一本算术书，封面是厚板纸，书脊书角都包着漆皮纸。这本书沉得吓人！

一个小坏蛋抓住这本书，瞄准匹诺曹的脑袋，用尽全身力气扔了过去。可是他没打中匹诺曹，却打在另一个同学埃乌杰尼奥的头上了。埃乌杰尼奥直挺挺地倒在了沙滩上，他的脸白得像切开的面包，只叫了两声：“噢，我的天，我，我要死了……”就不动了。

坏孩子们停了下来，眼见闹出了人命，都吓得撒腿就跑，一转眼的工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沙滩上只剩下匹诺曹一个人。他虽然吓了个半死，可还是迅速跑到海边，把手帕浸透了海水，拿回来敷在可怜的埃乌杰尼奥的额头上。

他一边敷，一边叫着埃乌杰尼奥的名字：“埃乌杰尼奥！你醒醒啊！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不要就这么死了……”

匹诺曹大声哭喊着，敲着自己的脑袋，希望埃乌杰尼奥能够醒过来。可是，埃乌杰尼奥一直没有回答他。

就在这时，匹诺曹猛然听见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他转脸一看，是两个警察。

“你在地上趴着干什么？”警察问。

“我在救我的同学。”匹诺曹一点儿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如实回答道。

“他怎么了？”警察问。

“不……不知道！”匹诺曹犹豫了一下说。

一个警察蹲下来仔细看了看，“这孩子一边太阳穴受了伤。谁打伤他的？”

“不是我。”匹诺曹结结巴巴地说，他气都透不过来了。

“他是被什么东西打伤的？”

“被这本书。”

匹诺曹从地上捡起那本厚板纸封面、漆皮纸书脊的算术书给警察看。

“这本书是谁的？”

“是我的。”

“你的书？为什么你的书会把这个孩子打晕了？别的什么都不用说了，你马上起来，跟我们走。”警察说着，就去抓匹诺曹。

“可我没有打他，我是无辜的……”匹诺曹努力挣脱警察的手臂。

“别废话，跟我们走！”

两个警察叫来几个渔民，让他们把埃乌杰尼奥带回去。然后他们回到匹诺曹身边，一边一个夹着他向村子里走去。

可怜的匹诺曹又想起了“傻瓜城”的经历，明明是别人骗走了他的金币，他却在监狱里坐了四个月的牢！他只觉得像在做梦，而且是噩梦！他两眼发花，两腿发抖，舌头顶着上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来到村口的时候，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一阵狂风刮来，匹诺曹头顶的帽子被刮到地上，随即被吹到十步以外的地方。

匹诺曹觉得机会来了。他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向两个警察恳求道：“让我去把我的帽子捡回来好吗？那是我爸爸送给我的。”

两个警察估计他做不出什么事情来，就同意了：“去吧，不过可得快点儿。”

匹诺曹跑过去捡起帽子。他的身手非常敏捷，刚一拿到帽子，就马上往嘴里一放，叼着它朝海滩的方向跑去，那速度快得像一颗出膛的子弹。

两个警察眼看追不上他，急忙放出一条凶猛的警犬。这警犬曾在比赛中得过冠军，所以尽管匹诺曹已经飞快地跑出好远了，警犬的速度还是胜他一筹。靠岸的渔民们兴致勃勃地观看起这场精彩的跑步比赛。

匹诺曹一边跑一边朝警犬大喊：“走开，快走开，我身上没有骨头，只有木头！”可是，警犬除了警察的命令，谁的都不听。

眼看着警犬就要追上匹诺曹了，连他嘴里的热气匹诺曹都能感觉得到。就在这时，起起伏伏的海水出现在他的面前。匹诺曹想都没想，三步并作两步，像个小青蛙一样利落地跳进了海里。

那条警犬跑得太猛了，他看见大海，本想赶紧刹住脚，但是惯性让它一头跌入了海水中。

这只警犬在陆地上威风凛凛，到了海里却威风扫地。他划拉着四条腿，展示它标准的狗刨式，一会儿浮起来，一会儿又沉下去。

“我要淹死了！我要淹死了！”警犬趁着头伸出水面的时候，汪汪大叫。可这是一片僻静的海面，除了匹诺曹，还有谁能听得到它的呼喊呢？

匹诺曹回头望了望它，眼里流露出同情的神色。他想过去救警犬，可是警犬是警察的帮手，自己好不容易才从它手里逃脱，回去救它不是自投罗网吗？

警犬的叫声越来越凄厉：“救救我啊，匹诺曹，求你快救救我吧。”

匹诺曹心软了。他想起爸爸说的话，能帮人的时候就帮一把，做了好事会有好报的。于是他努力地往回游。

接近警犬的时候，匹诺曹停了下来，说：“如果我救了你，你能不再追我了吗？”其实，这样问只是为了求个心安，不管警犬答不答应，匹诺曹都会救它。

匹诺曹抓住警犬的尾巴，开始往岸上游，到了岸边，他拼命把警犬拉上海滩。可怜的警犬喝了太多的海水，肚皮胀得像个大皮球，摇摇晃晃的，站都站不稳了。

匹诺曹没有停留，又跳到了海里，他大喊一声：“祝你好运！”然后朝大海深处游去了。

匹诺曹游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看到了海岸线。在岸边，耸立着一块巨大的礁石，礁石上有个洞口，正冒出一股一股的白烟来。

“如果有烟，就说明有火。”匹诺曹自言自语地说，“我可以在火边把身子烤干，暖和暖和，然后再想以后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游泳的速度，全力向岸边游去。可是，当他就要上岸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脚离开了地面，整个人升了起来，被拖到了半空中。他想要逃走，但根本来不及了，他被网在了一个巨大的渔网里，身边全是活蹦乱跳的小鱼。

匹诺曹在网里挣扎，试图撕开结网的绳子。这时，他看到一张难看的脸出现在渔网旁边。一看到这张脸，匹诺曹不禁打了个寒战。他真像个海怪。你瞧他那头发，简直就是一大蓬海草，还有他那葱心绿的胡子，一直拖到地上，就像一只直立行走的绿色大蜥蜴。

“仁慈的主啊，感谢您赐给我这么多鲜鱼。”这个“蜥蜴”开口说话了，他一边说一边把渔网往上拉。

原来，这是一位渔夫。渔夫只对鱼感兴趣，绝对不会要一个木偶的。匹诺曹心想，这下我安全了。于是他大声喊道：“渔夫先生，你好！你要的只是鱼，而我不是鱼，请你放我出去吧。”

可是渔夫仿佛没听见他说话，仍然兴高采烈地拉着渔网。

匹诺曹跟着那网鱼被渔夫带进了山洞里。洞里黑漆漆的，里面有一口大油锅在沸腾着，弄得到处是烟。匹诺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在空荡荡的山洞里回荡，显得十分响亮。

渔夫大概听到这个声音了，他停下手里的事情，左看看，右望望。他发现好像没什么异常，便继续若无其事地干起自己的事情来。

匹诺曹心想，这个渔夫可真怪，像个傻子一样，跟他说话听不见，咳嗽几声也听不见，难道是个聋子？

“这一次捞到的都是什么鱼啊？”绿油油的渔夫仿佛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始终在自言自语。他伸出一只大铲子似的手，去网里摸鱼。

他捞出一只来，满意地嗅了嗅：“嗯，不错，是我喜欢的火鱼！”然后一把将那条鱼扔进了一个没有水的缸里。

接下来，他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表情都是异乎寻常地开心，甚至要流下口水来。

“是条鳕鱼，不错！”

“这是条板鱼，一定很美味！”

“这些狼鱼味道应该很鲜美！”

“还有鳀鱼，一定很好吃！”

最后，各种鱼都捞光了，网里只剩下匹诺曹。

渔夫将他抓起来，放在半空中瞅了瞅，两只绿色的大眼睛瞪得特别圆，有些惊恐地说：“哇，这是条什么鱼？我以前应该没吃过！”

匹诺曹正要开口说话，渔夫又接着说上了：“我明白了，这不是鱼，是海里的螃蟹，海螃蟹！”显然，他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开心。

匹诺曹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说：“什么螃蟹不螃蟹的，您看好了，我是个木偶，您知道木偶是什么吗？”

因为刚才渔夫一直自顾自地说话，匹诺曹以为他是个聋子，没想到听了匹诺曹的回答，渔夫重复了一句：“木偶？”对于这个新听到的名词，他立即有了自己的理解。

“噢，我明白了，这是一条木偶鱼，我以前从来也没吃过这种鱼。今天真是难得遇到，估计味道一定很美妙。”

匹诺曹气坏了，大喊道：“您听懂我说的话没有？我是木偶，不是鱼！请您不要叫我木偶鱼！您难道不觉得我跟您一样，会说话，会思考吗？”

没想到，他最后一句话渔夫听进去了。他歪着头想了想，说：“那倒是啊，虽然说你是一条鱼，不过你很特殊，跟我一样会说话，会思考。那么，放心吧，我会给你不一样的照顾。”

匹诺曹无可奈何，看来想和这个老头把话说明白可真不容易。匹诺曹想，为什么非得把我当成一条鱼呢，我可不好吃！不过他只能顺着渔夫的话往下说。

“你能给我什么不一样的照顾？”他问。

渔夫表情非常丰富，他开心地问：“为了表示对你的特殊照顾，我会给你一个选择烹饪方式的机会。你选吧，是想在油锅里炸呢，还是在平底锅里加上番茄酱煎？”

“我能说实话吗？”匹诺曹问。

“当然，我不是说过嘛，你会得到特殊的照顾。”渔夫说。

“好吧，实话对您说，如果让我选择，我希望您放了我，让我回家。”匹诺曹说。

渔夫一听，不高兴了：“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是一条稀罕的鱼，我怎么可能白白放走，我还没尝过你的味道呢。”他一边说一边往锅里加水，“我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上木偶鱼，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啊！这样吧，我把你跟别的鱼一起放锅里炸，我想那样你会满意的，有那么多鱼给你做伴，你会非常自豪。”

一看渔夫死活认定自己是一条百年不遇的木偶鱼，可怜的匹诺曹哭了。他说：“要是当初我老老实实去上学，哪会有这些麻烦啊。都怪我，禁不起那帮坏学生的鼓动，非要出来看鲨鱼，结果自己倒成了一条任人宰割的鱼。”

匹诺曹使劲儿扭动，想挣脱渔夫的那双大手。眼看就要滑出来了，渔夫却拿了一段水草，把他捆起来，捆得结结实实的。然后，渔夫拿出一大盆面粉，把鱼在里面一滚，那些小鱼瞬间就浑身裹好了面粉。

然后渔夫把这些鱼一条一条扔进油锅里。

鳕鱼、板鱼、狼鱼……小鱼们一条接一条地遭殃受难，匹诺曹吓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他瞪大了无辜的眼睛，苦苦地哀求着。可渔夫根本注意不到任何与开心无关的东西。

匹诺曹没有逃脱其他鱼的命运，被渔夫用面粉里里外外地裹了个遍。现在的他，活像一个小石膏人。

渔夫举起手来，匹诺曹眼看就要被扔进锅里了，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里默念着：“爸爸、仙女妈妈，永别了！”

就在这时，渔夫的手臂突然放了下来，他低下头嚷道：“走开，快给我让开！”

怎么回事？匹诺曹睁开眼睛。原来，一只大狗正缠着渔夫讨要吃的。

“我叫你走开，这里没你吃的东西！”渔夫伸腿去踢那条狗。

可是，那条狗的样子倒是很坚决，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渔夫也看出来这是个难缠的角色，只好放下手中的匹诺曹，专心对付那条大狗。

这时候匹诺曹看清楚了，这狗就是那条警犬，曾经追赶过他、又被他救过的警犬！匹诺曹看到了一线希望，大喊道：“朋友，还记得我吗？”

大狗朝匹诺曹看了一眼，没认出他。因为匹诺曹的身上被裹了一层面粉，早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我是那个小木偶！”匹诺曹说，“在海里救了你的小木偶！”

大狗终于认出来了，他绕开渔夫向匹诺曹扑过去，然后他猛地跳出半尺高，咬住那团蘸满面粉的东西，像闪电似的冲出了山洞。

渔夫见那条稀有的木偶鱼被叼跑了，气得哇哇大叫，不过他哪里追得上这条警犬呢，只好自认倒霉了。

又一次从油锅里逃生，匹诺曹十分感慨，忍不住大哭了一场。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自己更可怜、更倒霉的人了。那条大狗站在他身旁，任凭他号啕大哭，却一声也不吭。

匹诺曹自顾自哭了个痛快。等哭够了，他忽然想起一个让他担心的问题，抬起头问大狗：“谢谢你救了我，朋友。不过，你不是奉命过来抓我的吧？”

大狗摇摇头。

“那么，你怎么会找到我？”匹诺曹不解了。

大狗叹了一口气，一副说来话长的样子。

“你好像很不开心，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匹诺曹倒关心起他来。

大狗告诉了他真相。原来匹诺曹把它救上岸后，它就像个浮尸一样躺在那里。警察来了，见到它那副圆滚滚、有气无力的样子，认为他没有用处了，当场就辞退了它。

大狗失业了，没了工作，也没了从不操心的一日三餐。它饥肠辘辘，就偷偷爬上了一条渔船，不知怎的，就和渔夫来到了这里。它在山洞外面闻到了炸鱼的香味，忍不住跑过来，就这样与救命恩人匹诺曹相遇了。

匹诺曹觉得这个世界太小了，先前他救了大狗，现在，大狗又反过来救了他。爸爸说得真对，能帮人的地方就帮一把，好人会有好报的。

匹诺曹谢过大狗，就和它道别了。匹诺曹要继续赶路，他要回到仙女妈妈那里去。他暗下决心，回到家一定要好好向仙女妈妈承认错误。

说到认错，他又想起了一个人，就是那个受伤的埃乌杰尼奥。唉，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想到他，匹诺曹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匹诺曹低着头往前走，心事重重。走着走着，一间小茅屋挡住了他的去路。

小茅屋门口坐着一位老人，正在晒太阳。

匹诺曹问老人：“打搅您一下，请问您见过一个受伤的小孩吗？他叫埃乌杰尼奥，他的脑袋被打伤了，听说他被送到渔村来了。”

“我知道这个小孩，前两天，几个打鱼人把他送到这茅屋里来过，现在他……”

匹诺曹不敢往下听了，他怕老人的嘴里说出“死了”两个字。他赶紧打断了老人的话，说：“是不是已经死了？”

老人惊讶地看了看他说：“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你希望他死吗？”

“不！我担心死了，怎么会希望他死呢。可是当时他直挺挺地躺着，说自己就要死了，后来真的一句话都不说了……”匹诺曹忧伤得再也说不下去了。

老人却笑了：“孩子，现在你不用担心了，他没有死，已经回家了。”

“真的？太好了！”匹诺曹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不过……”老人的语气突然加重了。

“不过什么？”匹诺曹的神经又绷紧了。

“不过，当时这孩子非常危险，要不是抢救及时，恐怕真会死掉。就算保住了性命，恐怕也是个傻子了。”老人感慨地说，“你知道吗？他被一本厚厚的字典打中了太阳穴，要命啊！”

匹诺曹当然对当时的情况一清二楚，而且那本书还是他自己的，成了害人的凶器。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一声不吭。

忽然老人问他：“你认识那个打伤他的小孩吗？”

“不，不认识！”匹诺曹脱口而出。

“听说是他的一个同学，叫匹诺曹……”老人说出了他的名字。

“这匹诺曹是谁？”匹诺曹心里害怕，只好假装不知道。

“他们说这孩子是个小坏蛋，游手好闲，是个真正的小无赖……”

“造谣！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是个好极了的孩子，非常喜欢读书，又听话，又关心家人，他爱他的爸爸，还爱他的仙女妈妈，他从来没有做过坏事……”

说着说着，匹诺曹忽然觉得鼻子有点儿不对劲儿，他伸手摸了摸，吃惊地发现，鼻子足足有一个手掌那么长。他不由得慌了神，害怕地叫起来：“老人家，我刚才说的话您可全都别信。匹诺曹是个小坏蛋，不听话，不学好，不去上学，却跟着一帮同学去东游西逛。”

话音刚落，匹诺曹的鼻子就缩小了，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对匹诺曹的突然转变，老人并不觉得惊讶，小孩子嘛，就是这样，总是风一阵雨一阵的。他摸摸匹诺曹的头，问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有什么事吗？”

“我来是因为……”匹诺曹有点儿不想告诉老人他在绿毛渔夫那里的遭遇，但是他不敢说谎话，因为一说谎，鼻子就变长了。

他只好实话实说：“我刚才游到海边，被礁石那边一个长得很怪的渔夫拿网捉住了，他非说我是鱼，要把我裹了面粉放到油里去炸。”

老人笑了，这个故事怎么听都不像真的，他只当这是小孩子编出来的童话。

老人笑着逗他：“你衣服都跑哪里去了，也被渔夫炸了？”

匹诺曹点点头，以为老人是对他的遭遇万分同情呢。可后来他看到老人哈哈大笑，才明白老人根本没把他的话当真。匹诺曹生气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一点儿都没骗您！”

老人看匹诺曹那么认真，就点点头，把笑容收了起来。唉，大人在很多时候都不理解小孩，总以为小孩的话是异想天开，其实他们有时候真该相信小孩的话。

“那你真够倒霉的，孩子。我还有件破衣服，你穿上吧。”说着，老人把一件旧衣服拿了过来。

匹诺曹将衣服套上，可这衣服对他来说实在大了点。他想了想，从下摆撕下一条布，往腰上一系，当作腰带。“嘿嘿，不错吧？”匹诺曹向老人炫耀着。

老人说：“这回看着合适多啦！”匹诺曹谢过老人，就继续朝仙女妈妈的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