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找爸爸去
ZHAOBABAQU
脖子上那个丢脸的、硬邦邦的颈圈刚被摘走,匹诺曹就立刻一溜烟儿地穿过田野,跑上通往仙女家的大道。
他来到山坡上,俯视着辽阔的草原,掩饰不住心里的兴奋,因为不远处就是仙女姐姐的家了。那座美丽的小房子虽然没有住过多久,但是在他心里,却是一个让他思念和依赖的地方。那里好像是他的第二个家。
匹诺曹顺着山坡跑下去,他左看右看,却怎么也看不到那座房子,那座有着天蓝色头发的仙女姐姐的小房子。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匹诺曹觉得不妙,他的心砰砰乱跳起来。他加快脚步,一溜烟奔到山下。
这里就是当初坐落着那座白房子的草地,可是现在,白房子没有了,草地上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卷毛狗、老鹰更是无影无踪。

匹诺曹低下头,看见草地上立着一小块大理石碑,上面刻着这样几行字:
这里长眠着一位
有着天蓝色头发的仙女
她的弟弟匹诺曹弃她而去
让她无限悲伤
痛苦夺去了她的生命
愿她在这里安息
匹诺曹伤心地读完这几行字,泣不成声。他趴在地上,死死地抱着那块碑,说:“我的仙女姐姐,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啊?你是那么好!我没有抛弃你,我在监狱里天天都思念你和爸爸,你怎么会死了?”一说到爸爸,匹诺曹又想起了杰佩里。对呀,爸爸不是说好要来这里和自己会合的吗,他又上哪儿去了?
匹诺曹扯开嗓子哭起来:“我的爸爸,你在哪儿啊?我的好仙女,请你告诉我,我到哪儿能够找到他呢?我要永远跟他在一起,再也不离开他……”
正当匹诺曹伤心欲绝的时候,一只大鸽子从空中飞过。他盘旋着,对匹诺曹喊道:“孩子,你在下面干什么?”
“我没干什么,只是找不到亲人很难过。”匹诺曹用上衣擦擦眼睛,断断续续地说。
他扑扇着翅膀在高空喊道:“那么你的朋友中间,有一个叫匹诺曹的木偶吗?”
匹诺曹正哭得头昏眼花,想都没想就回答:“没有,我不知道。”
“太遗憾了。”鸽子的口气中略带无奈,转身准备离去。
“匹诺曹?您是说匹诺曹?”匹诺曹突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他自己吗?
“对啊,就是匹诺曹,你想起来了?”鸽子又重新燃起希望。
“我就是匹诺曹啊!匹诺曹就是我!”匹诺曹曾经绝望地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认识他了,原来……呵呵,突然间他激动起来,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还有人打听自己的消息,真是很温暖。
鸽子听了这回答,迅速飞落下来,站到了地上。他比一只火鸡还大。
“你认识杰佩里?”他问匹诺曹。
“何止认识!他是我可怜的爸爸!我正在找他。这么说你见到过他了?”
“三天前我在海边跟他分手的。”鸽子回答说。
“在海边!他在那里干什么?”
“我碰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造一只小船,准备漂洋过海。这个可怜的人对我说,他的儿子不见了,他一直在到处找他,已经走过一个又一个城市,去过一个又一个乡村,也爬过一座又一座高山,整整四个多月了,还没有儿子的踪影。他急得快疯了,所以想到新大陆上那些遥远的国家去找找。”

“这个可怜的爸爸,怎么比我还笨?我就在这里啊,干吗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找我?”匹诺曹着急了,“你说的那个海边离这儿有多远?”匹诺曹问。
“一千多公里。”
“一千多公里,太远了。噢,我的鸽子,我要是像你那样有一双翅膀就好了。照我现在的情况,等我赶到海边,他一定已经走远了!”
“怕什么,如果你要去,我驮着你,带你过去。”鸽子十分热心。
匹诺曹没想到鸽子这么好,都不知该说什么了。他跳到鸽子的背上,像一个小骑手,双腿紧紧夹住鸽子的两肋,兴高采烈地大叫:“快跑,我的小马,快点带我到海边去。”
鸽子飞起来,几分钟就飞入云霄。
他们飞啊,飞啊,飞了整整一天一夜。鸽子说:“我有些渴了,我们歇歇吧。”
“好吧。”尽管匹诺曹想早点儿见到父亲,但不能让鸽子太劳累,再说他也有点儿饿了。
他们落到一个山洞里,那儿只有一盆水和一篮野豌豆。匹诺曹很讨厌野豌豆,以前一看到它就没有胃口,说什么都不会碰一下。可是今天,他实在太饿了,尤其是这段时间尝到了挨饿的滋味,所以他咬紧牙关吃了起来。他笑嘻嘻地对鸽子说:“我以前从没想过,野豌豆也不是那么难吃嘛!”
“呵呵,那是因为你真的饿了,所以说逆境有利于成长。”鸽子说。
他们吃完东西,休息了一会儿,就动身了。
第二天早晨,他们终于来到了海边。
鸽子让匹诺曹跳下来,然后微笑着和匹诺曹道别,展翅飞走了。
海边聚集着很多人,他们冲着大海深处又是呼喊又是挥手。
“出什么事了?”匹诺曹提心吊胆地问旁边一位老奶奶。
“真是让人担心啊。这里有一位可怜的爸爸,找不见他的儿子,就想坐小船到海那边去。他在这里辛辛苦苦地造了一条小船,就在今天造好了。可是真不巧,今天海上的风浪这么大。我们都劝他等天气好转再出发,可是这个可怜人,似乎一刻也等不及了,说什么都要出海。你看,小船眼看就要沉了……”
“小船?在哪里?”匹诺曹焦急地问。
老奶奶指着远方一个若隐若现的“胡桃壳儿”说:“在那边,我手指的地方。”
匹诺曹瞪着眼睛朝那边仔细看,大吃一惊。他尖叫起来:“天啊,那就是我爸爸啊!那是我爸爸!”
匹诺曹看见一只小船被急浪拍打着,一会儿隐没在波涛汹涌的波谷中,一会儿又浮现在高高的浪尖上。匹诺曹站到一块很高的礁石顶上,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爸爸的名字,一个劲儿挥手,挥手帕,甚至摘下头上的帽子来挥舞,拼命打招呼。
杰佩里虽然离岸很远,但好像也认出了儿子的身影,他也举起帽子向儿子打招呼,:“孩子,爸爸听见了,你在那儿好好等着,爸爸这就回去!”可是海上风浪太大,无论他怎样划桨也无法靠近岸边。
匹诺曹急得要往海里跳,幸好海边的渔民拦住了他。
突然,一个可怕的大浪打来,船不见了。
大家期待着,以为小船能再度浮出海面。可是海面波涛汹涌,那个“胡桃壳儿”一直没有浮出来。
岸上的人有些失望了。“可怜的人啊!”那些渔民们说,“为什么这么着急呢,难道为了寻找儿子,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他们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看到什么,就各自祈祷着,准备回家。
就在这时候,只听见礁石那个方向传来一声绝望的叫喊,接着听到“扑通”一声,匹诺曹跳进了海里。他在跳进大海的一瞬间,在海面上留下了同样响亮的一句:“爸爸,您等着我,我去救您!”
“孩子,快回来,危险!”岸上的人们着急地喊。
“你这是送死啊,别过去!”人们一边呼唤,一边感动着。
还好,匹诺曹本来就是一块木头,因此很容易就浮到水面上,他像条鱼似的游了起来。
他拼命地游了整整一夜。
天上下着瓢泼大雨,刹那间,电闪雷鸣。闪电一来,拉出长长的弧线,照得夜空犹如白昼一般。要是放在平时,匹诺曹早吓得鬼哭狼嚎了,可是今天他没有哭。他咬紧牙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向前游,游到爸爸身边去。

这些日子以来,匹诺曹经历了太多,在一个又一个恶劣的环境中,这个小男孩逐渐变得坚强起来。
天亮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一条长长的海岸线,那是大海中的一座孤岛。
匹诺曹拼命向岸边游去,又被一个浪推回来。茫茫大海,他就像一颗沙砾般渺小。最后,他被一个巨浪抛到了海滩上。
太阳终于出来了,光芒四射。海面又恢复了平静。
匹诺曹脱下衣服,把它铺在地上晒干。接着他向海面上四处张望,想在茫茫的水面上看到爸爸的那条小船。可他看了又看,映入眼帘的只有天空、大海和几张船帆。
匹诺曹站在岸上,希望会有奇迹出现。
忽然,他看见一条大鱼从不远处游了过来。
匹诺曹高声叫道:“喂,大鱼先生,打扰您一下,您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在海里,那有没有看见过一只小船?我的爸爸就在那只船上。”
“我看到过。不过昨天晚上刮暴风,小船沉了。”那条鱼回答道。
“爸爸的船沉了?”虽然匹诺曹心里有这样的准备,但他一直希望能听到不一样的回答,希望有奇迹发生。
“那你知道我爸爸怎么样了吗?”匹诺曹小心翼翼地问,有点儿不敢听答案。
“一定被那条可怕的鲨鱼吃了,他是这片海里最可怕的家伙。”
“这条鲨鱼非常大吗?”匹诺曹已经吓得打起哆嗦来了。
“当然!你想想吧,他的整个身体有五层楼那么高,嘴巴又大又深,一下子可以开进去整整一列火车,还包括冒烟的火车头。”
匹诺曹惊讶得嘴都合不上了,只会说一句话:“我的上帝啊,我的上帝!”
等他头脑清醒了一点儿,他马上穿好衣服,飞速离开海岸。“谢谢你,大鱼先生。我还是离这里远一点儿吧。谢谢你告诉我关于爸爸的消息,我会继续找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