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好玩的离家出走

BUHAOWANDE LIJIA CHUZOU

匹诺曹趁着大家七嘴八舌地指责杰佩里的时候，赶快逃开了。虽然他刚来到这个世界，却好像哪里都知道似的。他决定穿过田野回家。

刚才害怕被爸爸杰佩里追上，匹诺曹只顾一门心思在前面跑，什么都没注意看。现在危险没有了，他打算好好欣赏一下路边的风景，跟这个世界打声招呼。

没了爸爸的唠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竟是这样舒服啊。

匹诺曹走着走着，看到路边有一间房子，便好奇地伸进头去看看。见屋里没有人，他就走了进去，东瞧瞧，西看看。就在这时候，他听到屋子里有什么声音在叫他，让他觉得非常奇怪。

“是什么呀？你是谁？”匹诺曹四下张望着。

“是我呀！”那个声音是从对面的墙上发出来的。

匹诺曹走过去一看，一只蟋蟀正沿着墙角慢腾腾地往上爬。

“你好，你叫什么？”匹诺曹虽然不认识，却一点儿也不胆怯，他觉得这只蟋蟀的样子很有意思。

蟋蟀看了看匹诺曹，说：“我是一只会说话的蟋蟀，我已经活了一百多年了。”

“一百多年？”匹诺曹对时间没什么概念，“那是多久啊？”

蟋蟀看了一眼匹诺曹，心想，他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居然连一百年有多久都不知道，估计是个不爱读书的小子！蟋蟀懒得回答，没有吭声。

匹诺曹其实并不关心一百年有多久，他说：“现在这屋子属于我了，我想一个人待着，你快走吧！”

“让我走？”蟋蟀瞪大了眼睛，“我在这里都住了一百多年了，从来没有谁让我离开过。你是哪里来的小孩儿，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你干吗要住在这里，为什么不回家呢？”

“我不愿意回家！”匹诺曹说。

“你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这可不对，大人该有多担心啊，而且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蟋蟀说，“对了，如果你住在这里，明天怎么去上学呀？”

“上学，那是去干什么？”这只蟋蟀说的好多话，匹诺曹都觉得很新鲜。

“学校是学知识、学本领的地方，孩子们要到那里听老师传授知识，用功读书，长大了才能做个有用的人……”

匹诺曹一听这话，不耐烦了，立刻打断了蟋蟀的介绍：“快别说了，你原来是想骗我去上学呀！我才不去呢！我可不想学什么东西。我愿意在田野里玩儿，追蝴蝶，掏鸟窝。”

“如果你什么都不学，就会变成一头大蠢驴，大家都会嘲笑你……”

蟋蟀想好好说服一下匹诺曹，但是匹诺曹才不喜欢听呢。“你这个坏蟋蟀，别讲这些大道理了，我不愿意听。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去上学的，我要尽情地吃喝、睡觉、玩儿，四处闲逛。你赶快闭嘴吧，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蟋蟀并没有理会匹诺曹，继续对他说：“可怜的匹诺曹！你真糊涂啊，如果你不读书，就只能永远做一个木偶，一个只有木头脑袋，不会思考的木偶……”它的话还没说完，匹诺曹已经烦了，顺手从桌上抓了一个木头槌子，朝蟋蟀扔去。

匹诺曹其实只是想吓唬吓唬它，可是木头槌子正好落在蟋蟀的头上。这只活了一百多年的蟋蟀，就这样结束了生命。

匹诺曹并不知道蟋蟀已经死了，见蟋蟀一动不动，还以为它是害怕了。匹诺曹得意地说：“哼！你乖乖待着吧，别老乱说话。”

太阳落山了，漆黑的夜降临到了这个小屋子，匹诺曹觉得有点冷，白天的那股兴奋劲儿也渐渐消退了。他觉得饿了，就满屋子转起来，想找点吃的。他希望能发现一丁点儿干面包，可是这个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吃的都没有。

肚子“咕噜噜”地叫着，像是在抗议。匹诺曹也没有什么办法，他对自己说：“要不然就赶快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可是他躺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听着肚子不断地响，怎么也睡不着。

匹诺曹哭了：“看来蟋蟀说得没错，我应该回家去，和爸爸待在一起，有爸爸在身边，我一定饿不着。他会给我弄好多好吃的，吃饱了我也能睡个好觉。”

他躺在那里辗转反侧，忽然，他看见墙角有一个什么东西，圆圆的、白花花的，好像是个鸡蛋。他马上不哭了，一下子蹦起来，朝鸡蛋扑过去。呀！真是个鸡蛋！手里捧着个鸡蛋，匹诺曹擦了擦眼泪，笑了。

“亲爱的鸡蛋，你来得真及时，好像知道我现在正饿着肚子似的。我该怎么吃呢？还是煎着吃吧，煎鸡蛋是天底下最好的美味！”

匹诺曹在屋子里找到一个火盆，烧上炭，又找来一个煎锅。

“煎鸡蛋需要放油。”匹诺曹连这个都明白，可是，他倒在锅里的根本不是油，而是水。

不一会儿，锅里的水开了，他敲破鸡蛋壳，高高兴兴地往锅里倒。

怎么回事？没有蛋清和蛋黄流出来，却跑出来一只小鸡。

小鸡抖了抖羽毛，冲着匹诺曹点点头，说：“万分感谢，匹诺曹先生，幸亏您帮我把蛋壳打破了，不然的话，我恐怕还要费不少的力气呢。现在我终于出来了，外面的世界真好！我要去找我的爸爸妈妈了，谢谢你，再见。”说完，小鸡拍拍翅膀，跳到窗台上，然后往下一跳，不见了。

匹诺曹站在那里，半天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明明是一个鸡蛋，怎么突然变成了一只小鸡了呢？原本还想煎一个鸡蛋好好吃一顿呢，结果真是鸡飞蛋打，什么也没剩下。可怜的匹诺曹拿着碎成两半的蛋壳，一脸沮丧。

好半天，匹诺曹都未能从低落的情绪里跳脱出来。他撇撇嘴，抹起了眼泪：“看来蟋蟀说得真对，我是不应该从家里跑出来，要是爸爸在身边，怎么能让我饿肚子呢？我真是太可怜了，都快饿死了，可是爸爸在哪儿呢？爸爸，你快来呀，快来管管我呀！”

匹诺曹不停地哭，可是不管他怎样哭，爸爸都没有出现。过了一会儿，他哭累了，慢慢安静下来。就这样待着也不是个办法，他想了想，决定还是离开这间小房子，到外面找点儿吃的。

推开房门，匹诺曹感觉到了外面的寒意。这是冬天的夜晚，外面漆黑一片，远处有闪电划过，伴随着隆隆的雷声。一阵阵的寒风吹过来，把树枝吹得吱嘎作响，看起来有点恐怖。夜晚完全没有白天那么可爱了。

匹诺曹对雷声和闪电分外害怕，可是现在，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饥肠辘辘的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把肚子填饱。匹诺曹慢慢打开门，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冲了出去。

离小屋不远，有一个村子。他跑到那里的时候，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如果再远一点儿，他恐怕只能爬过去了。可是这个小村子并没有让他看到什么希望，因为村子里一片漆黑，家家户户都关着门，街上连一条狗的身影都看不见。

匹诺曹的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他慢慢地在街上走着，偶尔会看到一户人家亮着灯。他想，这个家里有没有像他这样的小孩儿呢？如果有，肯定已经吃过了晚饭，躺在床上美美地睡觉了。匹诺曹又想到了自己，如果他不离开家，跟爸爸在一起，说不定现在也正做着美梦呢。唉，匹诺曹越想越难过，对离家出走这件事儿有点儿后悔。

他的肚子继续跟它强烈抗议，怎么办？他决定敲开一户人家的门。

“叮当，叮当！”门铃响了，匹诺曹心想，总会有人往外面看看的。

匹诺曹头上的窗户被打开了，一个头戴睡帽的老头儿探出脑袋来，他朝下面看了看，看清了匹诺曹，就气呼呼地大喊起来：“现在都几点了？深更半夜的，干吗跑出来打扰别人？”

尽管听出了老头儿的不乐意，匹诺曹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对不起，先生！我实在太饿了，您能给我点儿面包吃吗？”

老头儿答应得倒挺痛快：“好吧，好吧，你在那里等着吧，我这就下来。”原来，他以为又碰上了喜欢捉弄人的捣蛋鬼，那帮小坏蛋经常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出来捣乱，他以前就上过这样的当，这回他可警惕多了。

几分钟的工夫，窗户又打开了，老头儿对匹诺曹说：“你站好了，用帽子接着点，我这就把面包扔下去。”

匹诺曹很高兴，赶快走到窗户底下，可是，帽子还没端好，一大盆水泼了下来，把他浑身上下都浇湿了。

匹诺曹真是又气又恨。他身上都是水，被风一吹，觉得更冷了。饥寒交迫的匹诺曹这时最想回到的地方就是家。他拖着不听使唤的腿，慢慢往家的方向挪。他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又困又饿，委屈得直想掉眼泪。

回到家，他的屁股一挨到炭火盆边的烂椅子上，就睡着了。

他的脚正好搭在火盆上，渐渐被烧成了炭，变成了灰。

匹诺曹睡得太死了，对发生的一切毫无觉察，仿佛这双脚也不是自己的。他一直在做梦，梦见自己过得一点儿都不开心，所以不停地哭。

天亮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把他惊醒了，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谁呀？”他问。

门外的人似乎认识匹诺曹，只听那个人问道：“是我。你是匹诺曹吗？”

这个声音太耳熟了，是爸爸！他一下子坐直了，高声大喊：“爸爸，你回来啦！”

匹诺曹本来就睡得迷迷糊糊的，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那双脚已经不见了。一听到老杰佩里的声音，他立即想跑过去开门。

他刚要站起来，却发现根本站不稳，身子左右摇晃，然后扑通一下倒在了地板上。

杰佩里也听见了屋里的动静，问：“孩子，你没事吧？快开门让我进去。”

匹诺曹着急地大喊：“爸爸，我没办法开门啊。”他哇哇地哭起来。

“怎么会开不了门呢？”杰佩里有点儿奇怪。

“我没有脚了，我的两只脚被吃掉了。”匹诺曹当然搞不清自己的脚去了哪里。

“你说什么，脚被吃掉了？”杰佩里更糊涂了。

这时，匹诺曹正好看到窗户外面跑过一只猫，于是很笃定地说：“是呀，是被猫吃了，找不到了。”

杰佩里觉得匹诺曹肯定又在骗自己了，猫怎么会吃木偶呢，准是他在胡说八道。他放慢了语速，说：“匹诺曹，别闹了，快给爸爸开门吧，再不听话，我真的找只猫来了！”

匹诺曹一听，心里更委屈了：“我没有骗您，我真的站不起来呀。呜呜，我好可怜啊，恐怕这辈子都得用膝头跪着走路啦！”

杰佩里在外面等着，见门一直打不开，知道等也没有，只好另想办法。他从窗户爬进屋里，本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淘气的儿子，可没想到，匹诺曹真的躺在地上，双脚不见了。

他抱起可怜的匹诺曹，心疼极了，大滴大滴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匹诺曹也在哭，对他来说，这是第一次躺在爸爸的怀里，特别是在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之后，他觉得爸爸的怀抱特别温暖。

“孩子，你的脚呢，为什么烧掉了？”杰佩里问。

“我不知道啊，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夜晚太可怕了，我再也不出去了，我想您了，我想家了。”匹诺曹把昨天晚上的经历跟爸爸说了，从遇到蟋蟀、小鸡，再到被老伯伯泼水，一样都没漏掉。

“你被水浇了以后干什么了？”杰佩里追问道。

“我只想着回家，到家以后我太累了，坐在椅子上就睡着了，醒过来就发现脚没了。”说到这儿，这一晚上积攒下来的恐惧和心酸都被勾了出来，他号啕大哭，哭得惊天动地，恐怕几公里外都能听见。

杰佩里对儿子充满怜惜，他掏出三个梨，说：“给你，我亲爱的孩子，我本来打算做今天的早餐的，现在你回来了，我当然要给你，给我的儿子吃。来吧，把它们都吃光。”

谁都以为匹诺曹会感激地谢过爸爸，接过梨大口吃起来，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却说：“那您帮我把皮削掉吧。”

“削皮？”杰佩里很惊讶，“孩子，我熬夜帮人家画了一夜的画，才换回来这三个梨，你要是削皮吃，就太浪费了。今天的早饭我们有了，明天要吃什么还不知道呢，所以你不要太挑剔。”没想到杰佩里对儿子这么和颜悦色，跟那个在樱桃师傅面前无理任性的“老玉米糊”简直太不一样了。

听爸爸这么一说，匹诺曹又想起了昨天夜晚自己挨饿受冻的经历，他不想遭到抛弃，马上接过梨子吃起来。

不大一会儿，三个梨就都跑进了匹诺曹的肚子里，连核儿都没剩。吃完以后，匹诺曹抹着嘴巴，告诉爸爸他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