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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励你一生的人生法则
1.6.9 精神的自由之境

精神的自由之境

后代阐扬老子学说最有影响的人物是距老子故乡不远的商丘东北一个叫蒙的地方的人庄子,他使老子“道法自然”的理论在“齐物我、等贵贱”、“天人合一”的逍遥自在中弯入了宿命的荒野,却也由此走入疲于战乱天灾、等级差别和迷惘是非生死的红尘俗世,走上一切不甘于俗世忧患纠葛又企盼脱尘出俗的人群心灵祭坛,走上影响千余年中国社会左顾右盼、上上下下的道家烟雾弥漫的空灵苍穹至高无上的地位。

庄子逍遥出世的主旨是说一个人应当突破尘世中的功、名、利、禄、权、势、尊、位等种种“身外之物”的束缚,使自己的精神作无挂无碍、无我无物的“逍遥”之游。庄子的“逍遥游”所游之处在哪里呢?所谓“六极”之外、“尘垢”之外、“四海”之外、“无何有之乡”,但这些不过是想像中的虚静世界。由此可见,庄子的“逍遥游”其实是一种超越现实的局限性,摆脱名缰利锁、道德是非、逻辑理智束缚的一种优游自在、徜徉自得的心境。故庄子的“逍遥游”也叫做“游心”,它不是肉体的飞升,而是精神的逍遥。庄子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北海有一条鱼,它的名字叫做鲲。鲲的巨大,不知道有几千里。变化成为鸟,它的名字叫做鹏。鹏的背,不知道有几千里长,奋起而飞时,它的翅膀像遮盖天空的云气。这只鸟,当海动风起时就飞往南海。那南海,就是个天然的大地。

这里的“北冥(海)”、“南冥”、“天池”都不是人迹所能到达的地方,其旷远非世人的肉眼所能窥见,要以心灵之眼才能领会。这喻示需超越有形的空间与感官认识之限制。

庄子借变了形的鲲鹏以突破物质世界中种种形相的范限,将它们从经验世界中抽离出来,并运用文学的想像力,展开一个广袤无穷的宇宙。在这新开始的广大宇宙中,赋予你绝对的自由,可纵横驰骋于其间,而不加以任何的限制。

俗语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虽然是形容鸟的自由,但毕竟是相对的、有限度的。因为鱼、鸟的行动范围,不可能越出于海、天之外,也就是说它们是受制于海、天的。因此庄子所创造的巨鲲大鹏,意在破除有形海空的限制,以拉开此封闭的空间系统。

鲲“化而为鸟(鹏)”,仅是形状的变化,而质和量是未变的。这里的“化”,乃是朝着理想世界趋进的一个过程、一个方向。

“怒而飞”,意指来到人间世,奋力拓展。“怒”含有振作之意。

“海运则将徙于南冥”。海“运”即是海“动”,海动必有大风,大风起,鹏乃乘风飞去,这是指在时机成熟、条件充足时才出而应世。“南冥”的“冥”,亦作“明”解,这喻示着人世的抱负。这一抱负一经开展,即充满着乐观的信念。由这里可以看出:庄子并非如一般人所说的悲观消极且怀遁思想。相反,他满怀人世的雄心。只是要等时机——即是应有其条件,非如孔孟冀贤君之凄凄遑遑。现实世界的环境若和他的想法相离太远时,他便保留着自己的生活态度,而不愿失去自己的原则。

庄子借鲲、鹏表达了一种大解放大自由的精神境界和独特的人生态度——即人的活动只有从自我为中心的局限性中超拔出来,摆脱功名利禄等俗物的束缚,才能使精神或灵魂感验到鲲鹏所置身的辽阔无比的世界,从而达到超越现实的逍遥游境界。

尽管其极力追求“无江海而闲”的“逍遥游”境界,但这种理想的境域只存在于虚拟的“无何有之乡”中,在现实社会中是不存在的。

当然,庄子清醒地明白体道的实践、高远的人生追求,尽管精深但并不能超然世外。人是生活在社会之中,实际上无论在物质生活或精神生活上,人都是不可能存在于“无何有之乡”、“无人之野”。如何在尘世中追求无限和自由?现实中就有一个如何处世的问题。庄子不主张弃世、逃世或隐世,而主张外游于世,虚而待物,与时俱化。“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惟有德者能之”。“唯至人乃能游于世而不僻,顺人而不失己”。“若夫乘道德而浮游则不然,无誉无訾,一龙一蛇,与时俱化,而无肯专为。一上一下,以和为量,浮游乎万物之祖。物物而不物于物,则胡可得而累邪!”这与老子的避世思想是很不同的。

我们今天从功用的角度看,和顺于人,虚己游世,可免害保身,无疑是游世主要的价值所在。但是从更高的哲学本体论的角度来看,游世也是得道的精神境界的一种自由的表现。庄子游世态度基本表现为“游世不僻,与时俱化”,“虚己游世,以和为量”。“虚”与“化”是游世的本质内涵。而“唯道集虚”、“万物皆化”。“虚”与“化”也正是“道”的存在特征。所以“虚而能和”,“化而不僻”,也就是得道者的处世态度。这种态度也是我们现代人心向往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