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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电影三十年
1.8.6.10 《童年往事》(1985)

《童年往事》(1985)

导演:侯孝贤

编剧:朱天文、侯孝贤

摄影:李屏宾

剪辑:廖庆松

出品人:林登飞

监制:许新枝

制片:徐国良、陈文森

音乐:杨德昌、吴楚楚

灯光:甄复兴

主演:游安顺、田丰、梅芳、唐如韫、萧艾

出品:“中央电影公司”

发行:“中央电影公司”

获奖:1985年第22届金马奖最佳原著剧本奖(朱天文、侯孝贤)、最佳女配角奖(唐如韫);1986年获第31届亚太影展评审委员特别奖,第36届西柏林国际电影节国际电影评论家协会奖;1987年获鹿特丹影展非欧美电影最佳影片

影片的一开始,就是一段点明主题的旁白:“这部电影是我童年的一些记忆,尤其是对父亲的印象……”很显然,侯孝贤已经向大家表述了影片将会展示怎样的一些故事,这是他的自传性作品,以侯孝贤从小生长的凤山眷区为背景,记录了侯孝贤从国小到当兵之前的点点滴滴。

主人公在本片中被称为阿孝,整个故事的叙事年代则定义在20世纪50年代末期到60年代之间。阿孝出生于广东梅县,幼年随家人迁居到台湾。他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和两个弟弟。刚到台湾没几年的父母,不时告诉子女在大陆的种种往事。而祖母则不断要阿孝陪她走回大陆老家。在阿孝小学毕业那年,他的父亲去世了……

这是影片的临界点,前面部分以阿孝的童年生涯作为重心,而借此开始,则将观众的视线导向了他的青少年时光。此前国小时期的阿孝是天真的,他与周围的伙伴们一样,都有着玩纸牌、打陀螺与偷摘路边芭乐的快乐日子,或陪着祖母散步聊天,或者全家吃着甘蔗,听着广播里米格飞机被击落的新闻;然而,父亲过世时全家几近崩溃(尤其是母亲)的经验,为他平实的童年生活画下一个深刻的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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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往事》(1985)是侯孝贤的自传性电影。

升上中学后的日子,阿孝更与周围的同伴们一样,开始青涩却叛逆的生活体验。混帮派、泡马子、打撞球,因副“总统”陈诚大殓而与老兵起冲突,并偷偷砸人家玻璃等,无不展现青春期的血气与纯情;此后阿孝的大姐北上结婚,而大哥阿忠也离家念师专,母亲也染上了重病。这原本都是他应该尽快成熟起来辛勤持家的征兆,但是他还是继续着打架、耍流氓、暗恋邻居女孩的懵懂日子。不久之后,母亲也去世了,母亲的去世让阿孝意识到了生离死别的滋味。

本来受到学校保送,而想要进军校深造的阿孝,最后因为心仪的高雄女中同学的一句话“等你考上大学再说吧”,而决定参加大学联考,但他也因这一时的少年意气而就此改变了自己的一生。在联考失利之后,女友也就此淡淡地离他而去。不久,祖母也默默地离开了人世,于不经意间死在榻榻米上,那似乎象征着一个陈旧年代的结束,更象征着家庭的分崩离析与理想的破灭而不得不让少年的所有梦幻清醒。在付出了诸多的人生代价之后,成长也就不可避免地来临了。

影片以阿孝入伍的结局作为收尾,在画外那充满深深愧疚的旁白之中,我们见证了一个懵懂的童年经历与叛逆的少年时光,如烟雨浮云般地匆匆地在眼前伤感地划过。

《童年往事》虽然是侯孝贤的个人记忆,但其意义却已经远远超越了它平静而朴实的影像,成为那个特有时代的一首命运交响诗。在台湾奉行“临时”政策以来,诸多的文化压抑禁锢着一代外省移民的成长,他们的童年时光里只记得祖母口中那模糊的老家印象,只记得买廉价而轻便的家具以敷一时之用,因为他们相信,有一天,他们会搬回老家。父亲留给家人的遗书里这样写道,原本是打算三年之内就带着家人回广东老家的,但现实中这样的祈望却是一个无法拾获的梦想。他去世时,尚且还有这样的牵挂,但如果他继续活下去,也许那种失望的经历会更令他生不如死吧。

孤苦无依、集中供养的老兵,那不许在学校与公共场合说起的闽南语,那些满是政治宣传口吻的虚假战事报道,都是“戒严”令颁布以来台湾电影几十年都不敢触及的禁忌,但这一切却是民众最为深切的记忆,那种生活细节之间的刻画远远要比长镜头下诗意化的远山近水实在得多。该片的高明之处在于它的写实,而影片的情感升华之处也有赖于它的写实,它不同于传统台湾电影那般大喜大悲的煽情特点,也完全脱离了电影作为第七艺术必然对情感描述刻意创作的一贯本质。影片虽然是侯孝贤的个人化经历,有着主观的叙事线索,但他却坚持以客观的第三者姿态去铺排整个故事的画面,冷静地注视着自己的成长岁月,平实地追溯自己曾经的欢喜与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