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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电影三十年
1.8.6.5 《老莫的第二个春天》(1984)

《老莫的第二个春天》(1984)

编剧:吴念真

导演:李佑宁

摄影:张惠恭

主演:孙越、张蓓心、张纯芳、陈慧楼、陈震雷

制作:高仕影业公司

获奖:1984年获第21届金马奖最佳剧情片奖、最佳原著剧本奖

国民党士兵老莫在随战败的当局抵达台湾后,心里头一直惦念着山东老家,后来听说妻儿相继在家乡去世,更加心灰意冷,于是就提前退了役。老莫在台湾伶仃一人,生活十分孤寂。后来他仿照老友常若松买山地姑娘为妻的方法,卖掉积攒了半辈子的金饰,也买了个年轻貌美的高山族姑娘玉梅为妻。

玉梅并不喜欢老莫,若不是家庭的困苦,相信她也不会轻易投身到这样一个老人的怀抱。年龄的悬殊,生活习惯的不同,让夫妻之间产生了隔阂、误解和摩擦,过着貌合神离的生活。而正值壮年的瓦斯工人金树,因常来帮助玉梅干活,而对她产生爱慕之情。在情感与责任之间,玉梅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

老莫的朋友若松遭遇了不幸,他买来的妻子玛娜不愿与其生活,经常在外和男人鬼混,并染上梅毒,最后无颜见人而自杀;而常若松也因炸鱼不慎出了事故,导致双目失明。在若松的悲惨遭遇中,老莫越发觉得这种花钱买来的家庭生活并不可靠,他不想成为第二个若松,但他又不想伤害一直辛勤持家的玉梅,因为他觉得自己的青春已经伴随着政治的压抑就此牺牲掉,不值得继续留恋什么,而年轻貌美的玉梅却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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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莫的第二个春天》(1984)揭示了“临时”政策给老兵们带来的隐痛。

玉梅与金树的交往,让老莫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他觉得两个年轻人在一起比自己和玉梅更相称,便有心成全他们,遂留了一笔积蓄给玉梅而自己离家出走。淳朴善良的老莫,以一颗真心感染着玉梅,他的所作所为最终意外地将玉梅打动,并令玉梅最终认定他值得自己一辈子依靠。在约定与金树私奔的日子里,她做出了一个让自己安心的决定——等老莫回家。

影片的最后,老莫望见仍留在家里的玉梅欣喜若狂,而玉梅则依偎在老莫的怀里向他表露了真情,并告知他自己已经有了他的孩子。老莫被这捡回来的幸福融化掉了,快乐得像个孩子。两人看着一张中国大地图,筹划着回山东老家的旅程和路费,向往着有一天带着孩子返回老家,去追寻那失落了半生的人生希望。

台湾电影在长达几十年的“戒严”压抑下,是很难有机会对当局的一些时弊做如此细致入微的描述的,而该片触及了台湾社会一直以来的隐痛——“老兵”话题与“原住民”歧视,两者都曾是几十年来台湾文化界为之深深感触的对象,却又都不敢于在这些问题上轻易向世人袒露观点。

老兵,事实上就是1949年后随国民党当局撤退到台湾的那一批残兵败勇,他们来自内地的各个省份,大多都是被临时征调入伍的农民,还有很多根本就是被强抓去的壮丁。他们稀里糊涂地陪着国民党政权打了败仗,又稀里糊涂地跟着这个腐朽的政权逃到了台湾,他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也不懂什么是所谓的政治,但他们却为政治这两个字眼牺牲掉了自己的一切,甚至是一生。

国民党当局撤离内地抵达台湾后,实行了一种所谓的“临时”政策,什么是“临时”呢?就是当局梦想有一天“反攻大陆”,只想在台湾岛上暂时栖息,所以为了鼓吹自身并非战败,而只是战略迂回的宣传口号,就把一切的政策都定义为“临时”,也就是说,都是其回到大陆之前才奉行的临时条例,并不代表永远如此。

以几十年来台湾民众的现实遭遇而言,这个看起来有点可笑的“临时”政策,是荼毒非浅的。它不仅让外省移民几十年都无法融入地方社会,文化隔阂的加剧造成了台湾半数人民深深陷入到一种毫无安全感的精神孤独里,越发空虚。但这些无辜的受难者尚且不算什么,那些随着台湾当局入住台湾的老兵们,才是真正值得悲哀的一代人。这是一部写实与写意并重的电影,其淳朴的真情,曾在80年代深深打动了两岸的观众。影片最后的歌曲似乎更能诠释那一代人所失落的情怀,为时光的流逝平添了诸多感伤:流离的岁月已过去/发黄的像片是模糊的记忆/生命的夜晚寒凉而漫长/是否春天已经忘了这地方/20岁的日子已过去/我要寻找更多更多的自己/生命的清晨我衷心盼望/明媚的彩虹将会浮现天际/我相信生命之中/总有未曾发生的奇迹/一如再冷的冬天/阳光依旧会带来/一丝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