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我们怀里的茶》读解

◎李霄垅

《睡在我们怀里的茶》是郭文斌的一篇短篇小说，收录在《大年》里面，讲述的是都市的爱情与婚姻。女主人公徐小帆是一位性格独立、事业成功的女性，在诸多追慕者中，她挑选了一位署名叫“理工科”的匿名小伙子，两人热恋，结婚，但是婚后生活并不如徐小帆想象的那样浪漫，于是分手。这种爱情，在如今的都市，天天都在发生。那么，频繁的分手到底是什么造成的呢？郭文斌用了这么一个小故事讲述其中奥秘，故事看似平淡无奇，但其实却蕴藏天机。

徐小帆是个播音员，作者让她拥有这个职位，是很有用心的。首先，播音员总是一厢情愿地“诉说”，她心里想着听众的反应便自以为是地认为真正的听众就会这么反应，其实她根本没有和别人交流的机会。可以说，她的工作，只是自己和自己在交流，这么独立的性格，本就难以接受别人。其次，播音员一般都有很好的嗓音，徐小帆不但有嗓音，还有容貌，于是就能进而去了电视台，然而，无论是容貌还是嗓音都是天赋，是上天造成的，没有一样是她本人的努力造就的，大凡像这种有天赋且平步青云的人，都会从心底产生一种骄傲，似乎世界就是为她而造的，她身边的人就应该为她服务。有这种想法的人非常可怕，但更可怕的是，在现实中，持这种想法的人很多。这种人会永不厌倦地去追求新的刺激，新的享受，忘情如流水，今天还能卿卿我我，明天便能形同陌路。

故事中的徐小帆确实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在恋爱期间，追求她的男孩不惜为了她而改变自己的习惯。她误以为那可以为她服务的男子终于出现了，于是结婚，殊不知，男子的欲求也就是结婚，结了婚他的愿望也就满足了，不用再伪装下去了，徐小帆一下子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于是去寻找新的浪漫，新的仆人。

至于追求徐小帆的男一号“理工科”，似乎男人学理科就是天经地义，那么名叫“理工科”的男人便是男人中的代表，男人中的男人了。弗洛伊德认为，男子追慕女子，不外乎是为了性的满足。这似乎无可否认，于是练成了葵花宝典的东方不败便只能去爱慕男子。这只是从本我来看问题，但是从社会层面而言，“理工科”追慕徐小帆，并且有结婚的愿望，多多少少也有些爱慕虚荣的成分。徐小帆是电视台的主持人，性格鲜明，独树一帜，“理工科”追上她并最终与之结婚，不仅可以满足他本能的性欲求，更能满足他的虚荣心。

一个是看上去是为了找个知音（实际就是想找个仆人），一个是为了找到满足。从一开始，两人的目的就不一样。再加上徐小帆过分独立，张扬的个性就暗示了这场婚姻不会有好结果。但最重要的，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并不是二人的性格不合，而是他们两人都不会为对方着想。这就让我想起了另一个小故事，不妨援引在此：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一天，英国伦敦一家珠宝店的业务员珍妮在接待顾客时，不慎将一粒价值连城的珍珠滚落到地上。当时，人多手杂，珠子滚到一位男青年脚边时就再也寻不见了。珍妮必须找回这颗珠子，否则她不但要被“炒鱿鱼”，而且终生都难以赔偿。

无人能体会珍妮当时的心情。凭眼神，珍妮断定那位装作若无其事的男青年多半是一位失业者。这就意味着，那颗珍珠足以改变他的下一段人生，这无疑增添了珍妮索回珍珠的难度。珍妮来到他跟前，眼含泪花，轻声地说道：“先生，在这样艰难的时期，找一份工作真是不容易吧？这才是我上班的第三天！”男青年怔住了。细心的珍妮看在眼里，她于是又将这话重复了两遍。终于，男青年将背在后面的手抽出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等男青年转身快速奔出大门的时候，珍妮看到了自己手中的那粒珍珠。

珍妮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请把那粒珠子还我”。但如果她那样说，等于向公众宣布了青年的不义行径，很容易导致意料不到的极端事件，甚至发生不堪设想的后果。此时，珍妮选择的是站在别人的立场博取同情，从而顺利地达到目的，在拯救别人的同时也拯救了自己。

一位哲人说过：婚姻没有你赢我赢，只有双赢或双输。不光是婚姻，在人生的其他方面，这句话同样有效。很多双输者的教训都是当事人一味地打自己的算盘，寸土不让，结果导致两败俱伤。而要想实现双赢，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站在别人的立场想问题。这是一种逆向思维，需要拿出过人的眼光、勇气及大度的心胸，还要做好舍己为人的准备。

可惜这两位主人公却没有这么好的胸襟和情商。

“80后”一代，饱受诟病，被指责为没有责任感。这篇小说也言及于此。郭文斌为了强调这一点，还加入了徐小帆的妹妹这个角色。这个角色，对于婚姻是不屑一顾，认为那是自由的坟墓，任性而为，丝毫没有责任感，居然可以轻易把父母花了很大心思弄来的工作给辞了，还用个时髦的词儿，叫“炒了单位鱿鱼”。这个角色只是个衬托，好像是在说：“徐小帆已经很不错了，你看她妹妹这不是更过火？”

至于蒋方舟，这个名字就是为徐小帆起的，这不又是桨，又是舟的，做“帆”的奴隶再合适不过了，世上就有这种甘心充当奴隶的人，想这方舟倒不是很难满足的人。

于是生活如常，对于过去，徐小帆觉得不过是一泡茶，喝过就可以了。在这里，我不得不说很佩服郭文斌，他在这里用“泡”这个量词，太巧妙了。一泡尿也是“泡”，在徐小帆这等人看来，感情就是一“泡”什么东西，是可以“泡”过就算了的。

现代都市里，值得羡慕的爱情，并不是晚上在酒吧放肆拥抱的青年男女，而是早上携手散步的老年伴侣。安妮宝贝说：“爱情脆弱得就像薯片。”其实，真正的爱情确实是可以做到“情比金坚”的，只是需要真正地为你的爱人着想。

（《银川晚报》2007年5月11日）

李霄垅　南京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英语专业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