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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斌论
1.10.3 种“美”

种“美”

◎张攀峰

1.在读了郭文斌散文精选集《点灯时分》的“序”和“后记”之后,突然不自觉地问了一下自己:自己的手在看书时是否很干净,自己的坐姿是不是很端正?当检查确信这两样合格时,不由得会心地笑了。我确信,郭文斌的文字不是有毒的,而是专门杀毒的。

2.近两年来,喜欢周国平的哲理散文,喜欢于坚的城市散文,喜欢史铁生的复调散文,而最喜欢的一本有乡土气息的散文集则是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现在,书架上又有了一本可以和《一个人的村庄》并列的书了。读完《点灯时分》之后,对自己读书的方法也有了怀疑,甚至后怕,郭文斌的文字是不能怀着饥渴的心情去读它的,阅读它需要定力。有了定力,才能对得起一本好书或一些文字。我又确信:这是一本可以让人产生“慧”的好书。一本书,可以杀掉你遗留在脑中的毒素,让你产生“慧”,这样的好书错过了,岂不遗憾!

3.郭文斌的散文,其实是生命在自然状态下灵性的一种真实闪现,是生命的宁静与张扬。这些文字,就像隐秘的钥匙一样,是按照加以审美的要求来塑造的。当我怀着极大的虔诚去理解他的这些文字的时候,总有一种感觉挥之不去:当你轻易理解了,恰恰就是一种罪过。

4.《点灯时分》收录了作者五十七篇精美的散文,其中涉及乡村和乡村传统节日的散文占有很大的一部分,淡淡的忧伤一直充斥着他的写作,与失落一起存在于他的散文中。对于农村,节日是最有文化内涵的,它包含在最平常的事物中,犹如水、土地、空气、草木,对节日的写作最能体现一个作家的习性和方向。《腊月,怀念一种花》《寒衣》《燎干》等作品对节日的抒写,恰恰是郭文斌对自我的审视和回顾,是自我生命的一种回访,是对朴真的怀念和坚守。《忧伤的驿站》最能体现作者的这种心情和心境,在上路与驿站之间,作者渴望钻进驿站,但总有朋友在催促:还要赶路。

5.他的散文,总透着诗意。看似普通的乡土语言,却闪现着灵动。散文中跳跃的思维,打乱了文章的章法,但又都是浑然一体的。在《倔脖子》中,他用了一个词“既拙又巧”,这个词我认为同样可以用于他的散文。“拙”是习以为常的口语、最朴实不过的语言,“巧”是作者用诗歌化的形式把它串起来,就有了独特的意蕴。这些语言,它不同于刘亮程的散文,刘亮程笔下的乡村带有远古的风韵和未经工业文明染指的宁静与诗意,但却有些沉重和令人窒息,相反,郭文斌的散文更显得轻松与自然。

6.亲情的抒写总让人感动,《教子日记》《儿子如书》等作品又是另一种别样的风格,弥漫在字里行间的是一种温暖的情绪。对其小说集《大年》,有读者说,郭文斌喜欢用儿童的视角去种下美,那么,《儿子如书》可以理解为,他以父亲的角度在收获他种下的美,当然,还有美以外的东西。

7.当许多作家致力于某种重大哲学问题的思考时,他们会无意识地将那些思考注入文本中,这样对于读者来说,进入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并且使得文本难懂艰涩,远离了文字最初的美感。而在《点灯时分》中,禅的思想和文本主题之间的契合是很恰当的,没有艰涩,看到的是干净而富有弹性的文字,是一种澄明宁静的心灵境界。《空信封》《荷花沟》隐约透出的一丝禅意,是一种期待,更是一种美的延伸。同时,每一篇散文中都有一个寓意很深但又酸涩的故事,将期待和思考的空间一直在拓展,甚至超越了作者本来的一种意识。

8.生活,在郭文斌的眼睛里,本来就是一件艺术品。在他心平气和地描述中,摆脱了令人窒息的暴力和毫不留情的批判。每一个文字,都是智的开启,然而,却又是有力量的。

9.应该说,郭文斌是一个多产的作家,他的小说和散文,都能够给读者带来意外的收获。在《点灯时分》中收入的散文诗《我被我的眼睛带坏》《一只手拍手的声音》,让我觉得,郭文斌的诗歌,也许同他的小说和散文一样,同样有着耐人寻味的嚼头。

(《现代生活报》2006年8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