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中的那玉红

◎李　铁

郭文斌是短篇小说的高手，他的小说一贯以情动人，《陪木子李到平凉》也不例外，尽管采用的形式带有神秘、形而上的色彩，但感动读者的仍然是一个情字。并且成功地通过这个情字，轻而易举地牵出了我们每个人心中的那玉红。我认为，能够引起读者共鸣的小说无疑是好的小说。

郭文斌同时又是一个善于营造氛围和设置悬念的作家，《陪木子李到平凉》的叙述方式就充满了悬念感，读来引人入胜。小说以两道思考题开始，道出作者的困惑，也提醒我们不得不思考一些问题，那玉红于小说中的“我”有意义吗？于木子李有意义吗？于作者和读者有意义吗？也许读过全篇也回答不出其意义是什么，但这正是人生的魅力所在，也是小说的魅力所在，意义就在它的无法言说中。

粗读小说好像写的是一个单相思的故事。那玉红是小说中的“我”从学生时代就暗恋的一个女人，尽管“我喜欢那玉红，却从来没有想过‘目标’，或者‘结果’，只是喜欢”。“我”毕业后就见不到那玉红了，再次见到她已是七年之后的事情，后来陪木子李又去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这其中发生过什么故事，以及她是怎么死的，作者均没有交代，我们只能通过一些碎片，发挥自己的想象来猜测她究竟遭遇了什么，及她生活中的一些细节。毫无疑问，这些故事对木子李对我们都并不重要，甚至对小说中的“我”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死了，而她身边的河水仍旧从容。小说显然并不这么简单，细读起来我们就会得到更多解释的途径，在我看来，这才是这篇小说的高妙之处，它使小说拥有了文本的深度和解读的多样性。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再聪明，也是很难规划和界定一个人在不可测的人生之路上，究竟会发生些什么事。好在饱经沧桑的堡子还在，我们总能和木子李一样，从它身边走过的时候，或听到有关它的传说的时候，能够记下一些东西，考证一些东西，想起一些东西。

谁的心灵深处没有埋藏过一些东西呢？这东西也许就是一个美丽的影子，也许是一堆灰烬。好小说却能够让它死灰复燃，能够让渐淡的影子再次清晰起来，哪怕只是片刻。

作为一个小说作者，我非常佩服睿智、敏感的同行，郭文斌无疑就是这样一位作家，他目光敏锐，心怀美好与善良，不想有结果却满怀希望。表现手法随着情感起伏自然而然转换，具体而散淡的记忆被安排在巧妙精炼的小说结构里，产生了诸如“神秘感”“陌生感”甚至“悬疑感”的效果。细致的场景描写，穿插其中的地貌介绍以及有关堡子的传说，赋予了小说某种独特的吸引力和象征意味。是真正的智性写作。

最后还是要回到小说开篇的那两道思考题上，那玉红于“我”有意义吗？那玉红于木子李有意义吗？我们无法准确回答，但我们至少和木子李一样，随作者到过了平凉。

（《中华文学选刊》2006年第4期）

李　铁　青年作家，现居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