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27 逃脱病魔控制的天才纳什

27 逃脱病魔控制的天才纳什

约翰·纳什(1928— ),美国经济学家。

1994年因为对博弈论运用于经济分析方面取得卓越成就,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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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经济学家纳什

不讨人喜欢的天才

作为一个举止古怪的天才,纳什一直受到大家的尊敬,却从来不讨人喜欢。比方说在普林斯顿大学读研究生的时候,比他高一年级的库恩就从来没有邀请他到自己的宿舍喝一杯雪利酒;其他学生都喜欢结伴跑去酒吧喝啤酒,却从来没有他的份儿。同学卡拉比就直截了当地说他不是那种令人盼望结为密友的人,没有几个人会对他产生好感。当然,那里的绝大部分研究生其实都是旁人难以理会的天才学生,羞怯、孤僻及行事方式与众不同的人多的是,不过,他们一致认为纳什比他们更加古怪。他们说,假设他和20多个人待在一个房间里,别人都在谈话,你问其中一个人谁最古怪,他肯定会说出“纳什”。这倒不是因为他有意识地做了什么引人注目的举动,而是在于他的孤僻。他看上去就不属于这个群体,整日郁郁寡欢。

另一个学生还说,他觉得纳什简直就是一个令人害怕的幽灵,他根本不会正眼看你。他愿意花费许多时间回答一个问题,当然,如果他觉得那是一个愚蠢的问题,他就不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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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林斯顿的幽灵——纳什传》的中译本封面

如果他正好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别人看上去通常都会觉得他其实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研究生院的同学们的经验是将他所说的话大打折扣,不必完全当真,因为他的话大部分都难以理解。他常常说出一些没头没脑的话,他们根本就不打算听他说话,实际上和他在一起已经令人感到相处不易。

有时候,他也真的会把大家吓一跳。年轻学生之间常常相互嘲笑和讥刺,没什么了不起,不过若是纳什参与其中,偶尔就可能引发暴力事件。有一次,纳什故意告诉亚丁的学生塞格·朗,说要想得到高分,就必须讨好任课老师的美丽的女儿卡琳。朗是一个见到女孩子就会害羞和不知所措的学生,当时同学们都知道他正为此感到痛苦不堪,纳什偏偏开这样的玩笑,不难想象结果会怎样,他一言不发地把一杯热茶劈头盖脸地倒在纳什身上。纳什当然不会罢休,两个人绕着桌子展开追逐,直到纳什抓住朗,把他重重地摔在地上,还将冰块塞进他的衬衣里。又有一次,纳什拿起一个沉重的金属烟灰缸,砸在梅尔文·佩萨科夫的小腿上,让他足足痛了好几个星期。

行为怪异,病魔向纳什走近

1959年新年舞会上,纳什的同事们仍是谈论纳什的一些怪异的行为。例如,他把一个过期的驾驶执照送给一名研究生,将这位研究生名字的昵称圣路易斯写在自己的名字上面,还说这是“星系驾驶员的执照”。他说自己是一个委员会的委员,现在决定把亚洲交给这名学生管理。不过这名学生后来回忆说:“他看上去只是开玩笑罢了。”但是不少人认为纳什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当真的。

一天晚上,纳什来到约翰和凯伦·塔特夫妇的家里,大家开了一阵玩笑之后决定打桥牌,纳什的搭档是凯伦。纳什叫牌的方式稀奇古怪,有一次他叫了红桃6,后来发现其实他手里根本没有红桃!凯伦问他是不是疯了,他平静地回答说他本来以为凯伦能意会到他的用心。凯伦相信他真心希望自己的搭档可以读懂他的心思,觉得他可能正在做某种试验。确实有些人仍然认为纳什只是醉心于某种煞费苦心的玩笑,并且至今还为这个问题争论不休。

后来有几个星期,纳什似乎感到脑力消耗殆尽,脑海里重复出现越来越多的影像,觉得自己快要揭开一个秘密世界的谜底,而这个世界是其他人不能进去的。差不多40年以后,纳什自己回忆说,当时他开始注意到戴着红领结的人出没在麻省理工学院的校园,这些人看上去正在向他发信号。随着幻觉严重,他渐渐觉得整个波士顿戴着红领结的人都在向他发信号,并且认为红领结可能与秘密的共产党活动有关。

情况迅速发展。艾莉西娅(纳什的妻子)后来形象地说,纳什就像是在晚宴上正与他人随意聊天的人,突然开始大声争吵,最后完全丧失理智。纳什的同学科赫恩记得,纳什曾说自己知道别人正在谈论他,他问科赫恩是否知道别人究竟谈了些什么。科赫恩认为这个问题相当棘手,后来他回答说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也没有听到别人有什么说法。

当时纳什仍在研究号称数学第一难题的“黎曼问题”。有一次他责怪科赫恩乱翻他的垃圾篓,问对方是不是想剽窃他关于“黎曼问题”的想法。这看起来仍然像是一个玩笑,只是有点过分而已,然而已经足以使科赫恩深感不安,以至于后来他忍不住要向一个朋友再次提到这件事情。

事后人们才明白,精神分裂症在那时正向纳什袭来。不久,纳什就成了普林斯顿大学真正的“幽灵”。这一病就是30年!幸好在这之前纳什已经作出了日后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研究;幸好艾莉西娅的温柔和普林斯顿大学的宽容,没有让纳什陷入更深的深渊。

寻找纳什,获得诺贝尔奖

1989年的秋天,诺贝尔奖评选委员会的维布尔匆匆忙忙穿过普林斯顿大学校园,第一次见到了纳什,这次会见来之不易。由数学系的主任牵线,经过几个星期的小心翼翼的协商,难以捉摸的数学家纳什终于同意与维布尔共进午餐。维布尔要见到纳什有一个很具体的原因是:在他离开瑞典前往美国前夕,委员会的主席林德贝克曾经把他拉到一边,要求他回国后向他报告纳什目前的精神状况。林德贝克听说纳什的症状有所缓解,举止行事已经相当正常,他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而维布尔来到这里就是要找出答案。

维布尔远远就认定那个满头银发、面容削瘦的高个子先生就是纳什。纳什一个人站在那里,好像很不自在,一边抽烟,一边低头看着地板。看得出来,纳什为了这次会面特意穿戴得比较整齐,长袖衬衣配长裤,却又穿了一双白色网球鞋。维布尔向他走过去,发现他似乎紧张得要命。维布尔非常友好地微笑,并伸出手来要和他握手。纳什仍然不敢看他的眼睛,迅速握了一下他的手就把手抽回来,插入口袋里。

他们不是在校园那个精致的教授餐厅吃饭,而是选择了楼下的自助小餐厅。维布尔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说话从不提高声调。他小心地提问,想了解纳什的工作情况,有时候谈话似乎陷入僵局。维布尔曾问纳什如何通过考虑博弈者的非理性特征,而使“纳什均衡”这一概念更加精确?纳什回答:不在于非理性特征,而是永久性。不过,总体看来,维布尔并不觉得纳什比其他许多学者更加古怪、没有理性或者充满妄想。在这次会面期间,维布尔还得知有关纳什的博弈论论文的一些有趣的细节。原来纳什在卡内基理工学院读大学时,从思考国家之间的贸易协定谈判问题而联想到讨价还价问题的解决办法,最后形成他著名的论文。

不过,当天的会面给维布尔留下最深刻印象是,在他们进入餐厅时,纳什不安地问:“我可以进去吗?我可不是这里的教员啊。”

这位著名的、伟大的学者,竟然觉得自己没有权利在教师餐厅吃饭!维布尔大吃一惊,因此认定他仍然需要接受治疗。人们都知道,学校的访客和教授的朋友,都可以在普林斯顿大学这个面对花园的教师俱乐部餐厅就餐。但是,这不算什么大问题。

过了5年,诺贝尔奖评选委员会认定纳什基本上正常,完全可以接受诺贝尔奖。于是,1994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授予了纳什、泽尔滕和豪尔绍尼三位经济学家。

2002年8月,纳什到中国讲学,在青岛丽晶大酒店下榻。编者的大学同学孙同年教授见到了纳什,两人交谈甚欢,并合影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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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什访华时与孙同年教授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