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DNA研究的奠基者富兰克林

罗莎琳·富兰克林(1920—1958)，英国物理化学家。

在碳的物理化学、对脱氧核糖核酸(DNA)结构的发现和病毒研究三个领域都作出了极其重要贡献。

英国物理化学家罗莎琳·富兰克林在实验室里

纯然是浪费时间！

当整个英国处在希特勒空袭的时候，富兰克林返回了纽纳姆，开始她的第二年大学生活。她的父亲艾利斯一度拒绝支付学费，认为她应该加入战时的工作行列；长子大卫就在念了两年牛津大学后，投笔从戎。可是富兰克林的母亲和爱丽丝姑姑却表示，要是他不付学费，她们愿意代出，结果艾利斯的立场也动摇了。

这时的剑桥，塞满了从被轰炸后的伦敦送来的儿童，以及英国皇家空军的军人，所有店铺都排起了长龙。富兰克林在读书之余还担起一项任务：空袭警报响起时，她要负责叫醒十个同学，因为全校师生都要第一时间跑到学校一旁的壕沟里。这项忧虑不是没理由的，因为剑桥大学周围有许多空军基地。

真正的空袭从来没有发生。对于用功的富兰克林来说，“假的战争”纯然是浪费时间，她受不了这些没完没了的假警报，于是挺身而出反抗舍监帕默尔太太。她赢了，不过代价是被人说了一堆坏话：

我刚刚取得了一场大胜利，虽说过程不太愉快。我和几个同学觉得，是改变的时候了……不应该再一听到警报，就躲进壕沟，我们只有一个晚上没有被打扰；昨天为了躲进壕沟晚上7点半就被叫了出去，一直到11点15分才从壕沟里出来。我可是有功课要做的，而且只有我们学院这样做，这就太吃亏了，害得我们的功课大大落后。于是我们三个女生留在一楼，而且还明目张胆亮着门口的灯。帕默尔太太冲进来，大发脾气，把我们赶出去，说我们“不忠诚、诡诈，而且不可靠”，还要我们今天去向她报到。但是在我们去见她之前，她先召开了一场会议，宣布以后大家都没有必要在晚上11点以前躲进壕沟内！

与威尔金斯的不和埋下了种子

1951年，富兰克林来到国王学院兰德尔的实验室，报到的第一天就参加了一次会议，实验室负责人兰德尔的副手威尔金斯那时正好外出度假了。这次会议为她后来与威尔金斯的长期不和埋下了种子。威尔金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就曾是兰德尔的研究生，战时参加了原子弹的研究工作，他在富兰克林此后几年的实验室工作中，扮演着至关重要而又充满争议的角色。

在威尔金斯缺席的情况下，兰德尔参加了会议，他将DNA研究项目和助手戈斯林交由富兰克林负责，并叮嘱她将研究的资料“锁好，存好，保管好”。在她来之前，整个实验室已经几个月没有人做DNA方面的实验了，所以富兰克林便认为自己全权接管这件事了。当威尔金斯回来以后，他以为富兰克林只不过是实验室请来的一个高级技术助手，为实验室提供实验数据以供分析。

詹姆斯·沃森在他写的《双螺旋——发现DNA结构的故事》一书中曾经写到富兰克林和威尔金斯的关系：

几乎从富兰克林刚到威尔金斯的实验室起，他们就开始闹别扭。威尔金斯是一个做X射线衍射研究的新手，在专业上很需要别人的帮助，并且希望富兰克林作为训练有素的结晶学家能够推进他的研究工作。但是，富兰克林可不是这样想的。她表示，她已经把DNA当做了自己的研究课题，而且并不认为自己是威尔金斯的助手。……很清楚，富兰克林要么走人，要么屈从。当然，如果她好战和个性太强，走人显然更合适一些，因为如果她走了，威尔金斯也难以保持在研究DNA问题上的领先地位。……很不幸，威尔金斯还找不到任何体面的办法让富兰克林走人。开始，富兰克林感到可以在那里工作几年，而且没有人否认她的能力。假若她能克制情绪，那么她有很多机会可以帮助威尔金斯一把。然而，期待他们的关系可以改善只不过是想碰碰运气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戈斯林被夹在了中间，后来他曾说：“威尔金斯肯定不会认为一个实验给了富兰克林，就不能再给别人了。这个实验室就从来没有这种做法，可这却是富兰克林的做法。”

如果有人肯花一点时间，向富兰克林解释这个实验室的等级制度，以及威尔金斯的关键地位就好了；或者向她说明实验室成员都是共同完成课题、共同发表文章这些事实。富兰克林其实是很好相处的人，她聪明、严厉，但总是与人为善。可以说，国王学院是唯一使她感到与同事相处有困难的地方。

你竟敢替我诠释我的东西！

1951年，威尔金斯从美国回来后，看到了富兰克林新做出来的B型DNA的清晰照片。更加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它非常吻合史多克斯先前的计算，他提醒富兰克林注意这一点。其他的DNA是否也会得出B型结构？威尔金斯现在也有自己的实验样本，那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卡格夫送他的。也许他们三人(富兰克林、威尔金斯和史多克斯)应该一起合作？

合作？她爆发了：

“你竟敢替我诠释我的东西！”

这是威尔金斯唯一一次看到她完全失控。

富兰克林这么生气是有原因的。她的研究就是她的生命，是她整个人的核心价值所在。她的能力在国王学院一直被低估，好不容易作出非凡的成果，而且是在完全独立的情况下做出来的。现在，她眼中一名位阶比自己高但才华不如自己的同事，竟敢提议介入并破坏她那原本清澈透明的研究。

威尔金斯看到的富兰克林一脸的盛怒，但是在富兰克林的弟弟看来却是满脸的沮丧。有一天晚上，富兰克林的弟弟柯林和夏绿蒂(柯林的妻子)正在等富兰克林到他家吃晚餐，结果很惊讶地看到她泪眼婆娑地出现。在柯林的记忆中，富兰克林当时“满眼是泪，流个不停”。但是按照他们家里的习惯，他假装没看到，什么都没问。

1951年10月底，富兰克林沮丧得简直想放弃研究。她对老友兼知己——艾珍妮倾吐心事。

亲爱的艾珍妮：

很抱歉这么久没有给你写信。自从度完假回来，我便一直处于实验室最黑暗的危机时刻。这危机持续了一周又一周，夺走了我所有的精力，使得我提不起笔给任何人写信。现在情况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尽快离开这里，而且我也开始认真考虑重回巴黎，如果巴黎还要我的话。

获得剑桥大学博士学位以后，富兰克林到法国工作，并在国际学术界崭露头角。

富兰克林与同事们在里昂(照片摄于1949年法国的里昂，在法国工作是她一生最愉快的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