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11 情有独钟的女杰芭芭拉

11 情有独钟的女杰芭芭拉

芭芭拉·麦克林托克(1902—1992),美国生物学家。

1983年因为发现可移动的遗传因子,获得诺贝尔生理学/医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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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康乃尔大学读书时的芭芭拉

特立独行的女大学生

1919年芭芭拉·麦克林托克到康乃尔大学农学院注了册。芭芭拉早就决定要进康乃尔大学,但是母亲担忧且极力地反对。父亲因为战争还在海外服务,家庭经济异常拮据。幸亏到了夏末,她的父亲从欧洲回来,父亲的砝码加在了她一边。

“一天早上……在我上班之前,母亲说她已跟父亲谈过我的情况,决定让我上大学。”

康乃尔大学农学院是免费的,这也是芭芭拉决定在那里上大学的主要因素。大学的生活实在太有趣了,她对此曾欣喜地说:

“入学后,上的第一课是动物学,这恰好是我十分熟悉的。现在我做了我真正想做的事,在整个大学时期我一直是欢喜愉快的。”

大学的时间太宝贵了,芭芭拉再也没有时间为她的长发浪费时间,因此,在和理发师做了“长时间哲理性的交谈”后,她决定剪成短发。这种新式的短发立即在学院里引起了轰动,后来居然成了时髦,波及整个美国大学校园。

几年以后,当她成为研究生时,她觉得不能穿其他妇女穿的那种衣服和裙子到玉米地里去工作,于是她定做了一条宽大的运动裤,这又一次让同学们跌破眼镜,后来大家都管这种裤子叫做“灯笼裤”。不过,这种裤子没有像短发那样流行起来,这恐怕是因为穿着它实在无法显露女性的“线条美”。

在大学的头两年,作为一个女学生,她也去赴了一些约会。后来她回忆说:

我没有那种使自己依恋于任何人的强烈需要……我永远不可能懂得婚姻。甚至到现在我还真的不懂……我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方面的需要。

不管是由于冲动,还是由于环境的影响,在三年级的时候,当她上完一门特别激动人心的课程——遗传学——之后,她对这门学科的兴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几乎完全沉醉在学习之中。

芭芭拉在童年时代就有着非凡的专心致志的能力,现在更上了一层楼。有时候,她甚至因专心而忘掉了自己的名字。她讲述了这样一件事:

我想那是在大学三年级的时候,我们每一个人都要通过期终考试,没有人能豁免……我知道考的内容我全能够回答……试题在第一面上,但是你得先写上自己的姓名。哦,我可不能让填写姓名耽搁了时间……于是我奋笔疾书……但当我答完了卷子要写名字时,我却一下子记不起来我的名字……直到大约20分钟之后,我才想起来。

我就是受不了区别对待

芭芭拉在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十分喜欢交际,这同她孤寂的童年形成了戏剧性的对比。她很招人喜爱,经常受到别人的邀请,家里的人都为她感到高兴。她成功地融入了大学的生活,第一年就被选为一年级女大学生会的主席。

有一个妇女社团也想拉她入会,但当她发现同寝室的人只有她一个人被邀请参加时,她谢绝了邀请。她回忆说:

我们寝室的这些姑娘都是非常好的姑娘,我立即意识到有些人是某一个社交圈子里的,有些人则不是,于是就有一条把你归入这一类或那一类的分界线,这种事情我完全不能接受。因此我很快就毁了约,从此保持独来独往。我就是受不了那种区别对待,它让我感到震惊,使我永远没有真正恢复过来。甚至到现在,我仍然强烈地反对一些什么“名誉团体”。如果因为工作的需要,我只得遵照职业的规矩办事,必须加入某一帮,那我只得将就。如果我失去了工作,我就敢说“不”。从此,我不参加私人聚会……

她姐姐马乔里认为可能正是因为这种“反作用”,使她从公众喜欢的人物倒退回去,继续独来独往,并公开地宣称她将不遵守公认的一切准则。

科学家的远见卓识从何而来?

在个人与自然的关系中,究竟是什么使科学家富有远见卓识而最后发表了那么丰富的论著的呢?是什么使芭芭拉对遗传学的奥秘比她的同事们了解得更透彻深入呢?这是一个十分诱人的问题。

芭芭拉的回答很简单。她一再告诫我们每一个人必须有时间和耐性去“听生物对你说话”,敞开大脑“让生物进来”。最主要的是一个人必须对生物有特别的感情——“情有独钟”:如果你真正想懂得肿瘤,你就得成为一个肿瘤。

她认为生物学家必须了解生物如何生长,了解它的各部分,了解它什么时候会出毛病。生物在生长过程中不断受环境的影响,不断显示某些特征或受到伤害。你得意识到这一切……你得对植物了若指掌,如果发生了变化……你要一看到植物立即知道伤害——擦伤、咬伤或风刮伤——的由来。

没有两棵植物是完全相同的,它们全然不同。重要的是你必须知道这些不同的所在,我从发苗期就开始观察,一直不离开它们。如果不是自始至终地观察植物,我就不认为我真正知道了它们的历史。因此对田里的每一棵植物我都了解。我熟悉它们,把了解它们当做最大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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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有独钟的芭芭拉正在研究她至爱的玉米

对生物的钟情可以扩大她的想象力。与此同时,这种“独钟之情”支持着芭芭拉终身作单枪匹马的努力;由于这种钟情,她的工作对她来说始终都是丰富多彩的。

芭芭拉认为,任何时间面对任何一种植物,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和兴趣,就会看见平常人眼中常错过的种种生命迹象。

一到夏天,当你走在路上,只要碰到天气稍为暖和一点,就可以看见郁金香把叶子转过来,背对着太阳。你可以看见太阳晒得到的地方在哪里,晒不到的地方在哪里,实际上,在极有限的生活范围内,它们动得很厉害。……(这些生物)神妙地超越了我们最夸张的期望。

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需要和兴趣,才得以引导某些能力成长。一位动机强的观察者能够发展出来的感官感觉,是粗心大意的人永远觉察不到的。没有深厚的感情上的投资,就不可能有真的科学。正是这感情上的投资,为持续的紧张、经常的劳累提供了推动力。难怪爱因斯坦曾经说:

……牛顿和开普勒急切地渴望了解这个世界所揭示的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秘密,这就是他们能够长期孤独地去解决天体结构机理的原因吗?

一个“制造麻烦”的女人

1936年春,芭芭拉在密苏里大学找到一个助理教授的职位。但是由于她的性格,尤其是性别,她在这所大学里很不愉快,并且受到歧视,被认为是“难以对付的人”。

后来她认识到,原因在于她“做了别人不做的事”。她曾经做过一件让大学校园满园风雨的“小事”:

“有一个星期日,我到学校来但忘了带钥匙,我只得从建筑物的边上爬上去,爬进窗口。”

对于她来说,这种“小事”是最自然不过的。

另一件不那么有趣的小事,也使学校当局对她格外恼火。根据校规,研究生在夜间11点钟后不准留在实验室。但她认为她的研究生的工作十分重要,所以她会在夜间11点之后对她的研究生说“继续干下去吧”。

如果她认为一个有才华的学生到其他地方将更有作为的话,她会鼓励那个学生离开密苏里大学。显然,她优先考虑的并不是传统的对单位的忠诚。学校当局经常因为她的这些行为而责备她。

科学家有各种不同的“怪癖”,这十分常见,这有可能是科学创造力所必须付出的代价。许多大学已习惯于容忍著名科学家的某些怪癖,而密苏里大学却不能容忍她。一个男子即使干了她所干的大部分事情也没事,但如果是一个女性这样干,那就不能容忍了。犯了同样的错误,男子可能没事,但女子就格外打眼,而且会受到责备乃至处分。

1940年夏,文学院院长柯蒂斯表示:密苏里大学对保留她的职务已不再有兴趣。记录中写道:

芭芭拉·麦克林托克被证明是一个制造麻烦的人,希望有人聘请她,这样她可以在其他地方而不在密苏里大学继续她的事业。

第二年,在她请假离职两个月以后,柯蒂斯风闻她已被提名为美国科学院院士,他立即试图劝说她回到密苏里大学,并答应提拔她。

但她对在密苏里大学做研究已不抱任何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