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三国志》的撰写


在陈寿撰著《三国志》之前,魏、吴两国都有官修的史书。魏文帝、明帝时,曾命卫觊、缪袭草创纪传,累载不成,后又命韦诞、应璩、王沉、阮籍、孙该、傅玄等共同撰写,其后王沉独就其业,勒成《魏书》四十卷,“其书多为时讳,殊非实录”。孙吴时,亦曾命韦曜(即韦昭)、周昭、薛莹、梁广、华簸等撰述《吴书》,韦曜独终其业,定为五十五卷。魏鱼豢又曾私撰《魏略》,事止明帝。(以上均据《史通》卷十二《正史篇》。按卢弼《三国志集解》引张鹏一说,谓鱼豢《魏略》所记迄于陈留王奂时。)这些,自然都是陈寿所参考依据的资料。除此之外,陈寿还可能多方采访。至于蜀汉,因为未置史官,无有撰述,所以蜀汉史事,更有赖于陈寿的殷勤搜集。陈寿原是蜀人,对于乡邦文献,向来留意,在撰著《三国志》之前,曾撰写《益部耆旧传》,又曾奉命撰定诸葛亮故事,后来编成《诸葛亮集》二十四篇,所以他是具备有利条件的。《三国志》撰成后,当时见到稿本的人都很赞赏,“称其善叙事,有良史之才”。张华比之于司马迁、班固,并且对陈寿说:“当以《晋书》相付耳。”夏侯湛正在撰《魏书》,“见寿所作,便坏己书而罢”。陈寿卒后,梁州大中正、尚书范颓等上表说:“臣等按,故治书侍御史陈寿作《三国志》,辞多劝诫,明乎得失,有益风化,虽文艳不若相如,而质直过之,愿垂采录。”(以上引文均见《晋书·陈寿传》)于是朝廷命河南尹、洛阳令派人到陈寿家中抄写这部书,藏于官府。

《三国志》是一部纪传体的史书,也就是后来所谓“正史”。纪传体史书创始于司马迁的《史记》,班固作《汉书》,在体例上又稍加修订。《史记》、《汉书》遂成为中国纪传体史书的楷模。《史记》中有本纪、表、书、世家、列传五类,《汉书》则取消世家,改“书”之名为“志”,遂成为本纪、表、志、列传四类。又《史记》为通史,而《汉书》则为断代史。后世作纪传体史书者,大率遵循《汉书》的规模。

东汉一代,君主屡次诏修《汉纪》,创始于明帝,下至灵帝,一百馀年中,操笔者甚众。至东汉末,蔡邕曾想总其成,定为一代大典,然迄未成书。所以陈寿的《三国志》是继承司马迁、班固之后而写成的第三部纪传体史书名著,刘宋时范哗《后汉书》之撰修,尚在陈寿之后一百馀年。

《三国志》共六十五卷,《魏书》三十卷,《蜀书》十五卷,《吴书》二十卷(亦可称《魏志》、《蜀志》、《吴志》),只有纪、传而无表、志。《三国志》目录中虽未标“本纪”之名,但是《魏书》前几卷,如武帝、文帝、明帝等篇都是本纪体裁,故后世谓陈寿修史,虽名为“《三国志》”,而实际上是以魏为正统。

《三国志》原为三部书分别流行,有《叙录》一卷,附于全书之后,见《隋书·经籍志》。《旧唐书·经籍志》列《魏国志》于《正史类》,列《蜀国志》与《吴国志》于《伪史类》,是为三书分行之明证;而《吴国志》作二十一卷,说明其时《叙录》犹存。北宋咸平六年(1003年)始刻板印行,合为一书,而三志仍各自为卷,目录也分列;但已无《叙录》,是《叙录》亡佚于唐末五代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