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玉的功能作用
玉器从远古诞生之日起,就有其特定的功能作用。文献中记载古玉的功能作用主要有:朝聘、祭祀、符节、殓尸、佩饰、使用工具等六项。虽然在各个时期,玉器的功能作用不尽相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着变化,但其在宗教、权力、美学、收藏、财富、赏玩等方面,其功能作用逐渐彰显和完善,以至形成了衡量一件玉器物综合价值的标准。
一、玉的宗教功能
玉崇拜,起源于古代自然宗教阶段的“石崇拜”,而且高于石崇拜。玉崇拜的本质,是人在对自然,对人本身神圣化、神秘化的认识过程,并用玉的珍贵性和艺术性来充分表现人对神的虔诚、忠诚、依赖和敬畏。
作为“石之美”的玉,以其优越的自然属性,经过人工加工制作,赋予人各种意识和象征,使“石崇拜”升华为“玉崇拜”,极大地丰富了宗教信仰系统的神圣性、珍贵性、永恒性和艺术性。玉石本身物质特性的优异性,为“玉崇拜”的形成和发展,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玉崇拜”一直影响着神学宗教和世俗化宗教,于是产生了以玉祭神的巫。
巫是史前社会的神职人员,是我国原始宗教的主宰者和参加者,有着通神的特殊职能和独特技巧。巫通神灵之后,又向人间转达神的旨意。巫是远古人中的特殊人物,是最初统治民众的宗教权威。
巫作为介于人与神之间的特殊媒介,作为取悦神灵、探知神意、指示行动、谋福于人们的神智之人,在祝祷神灵的舞蹈中,以及用玉事神灵的仪仗程序中,手执玉石,就是巫用玉的礼仪。巫将人人可享用的玉,赋以神灵的力量,攫为己有,用玉祀神。
巫在原始宗教的地位是崇高的、绝对的、神圣的,巫不仅掌握了神权,还控制着物权、族权、政权和军权。
巫术,是一种广泛存在的宗教现象,是迄今为止所发现的人类最早的一种文化现象。它指的是人们为达到某种目的,幻想借助于超自然的力量,对客体施加影响或控制而产生的一系列行为。巫术是虚幻的,也是反科学的,但在远古和上古时期,在形成一套完备的宗教形式并产生了神与人之间的信使——巫以后,便构成了先民的自发宗教,并对社会生活的影响无所不在。
玉与巫发生联系,可从《越绝书》风胡子的“夫玉,亦神物也”一句得到启示。巫师是要借助手中的灵物或法物,才能达到与神的沟通,而这些灵物或法物久而久之,便演变成为礼仪活动中所使用的法定性器物——礼器。玉璧、玉璜、玉钺、玉琮、玉圭、玉璋等通天的神器,随之产生。
如,史书载,璧是法器,可以“象天”。古人在发现了玉矿物的物理特性之后,就用这种他们认为具有神灵性质的矿物,雕琢制造成崇拜寄奉物,平时佩戴以增神力,宗教祭祀时作为沟通上天的中介物,从而达到祈祷、驱灾、避祸的目的。所以,玉又与通神的巫术、与神灵崇拜的原始宗教发生了联系。
玉神物,是风胡子为楚王讲述兵器发展演变过程时提到的。当风胡子讲到“黄帝之时,以玉为兵,以伐树木为宫室,斫也”时,特别插上“夫玉,亦神物也”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他好像在提醒楚王,不能只看重玉的兵器功能,还不要忘记玉是神物这一根本概念。
玉神物的具体含义有三:其一,玉是神灵寄托的物体或外壳,既可是最高神灵,又可是神物,二者都是先民崇拜的对象。其二,玉是神之享物,即供神灵吃的食物。其三,玉是通神之神物,巫以玉上飨神灵,下达神灵之旨意。不论对玉神物作何诠释,都不能背离玉为神灵之物体的本质含义。
崇拜玉,也就是为了事神享神,乞求神灵保佑,以此获得福祉,免除灾难。乾隆皇帝在治理黄河水患时,曾投玉璧于黄河水中,乞求神灵保佑河水温顺太平,给黄河两岸民众带来福祉。
巫、玉、神三者,是一个连环互动的关系,三者以巫为核心。玉的内涵是巫加以弘扬的,使其与巫术相联系。神也是巫创造的超自然力量。巫以玉事神,又下达神的旨意,以维系远古社会与氏族的秩序。
玉石作为大自然中一种结构特殊的物质,被古人视为天地精华。《管子》云:“玉者,阴之阴者,其化如神。”《荀子》云:“玉在山,而草木润。”《庄子》称玉为“神之又神,而能精焉”。这些都揭示了天地精华的玉与远古宗教所称神灵的关系。
二、玉的权力功能
在那个只有雨雪风霜、日夜更迭、万籁寂静的史前社会,当原始人类的思维意识逐渐上升到接近今天人类思维意识时,人类固有的与生俱来的统治欲,渐渐成为原始人类之间交往的主题。思维意识更加进化甚至超前的古人,寻求用一种自然界的特殊物质,替代用强壮的身体甚至武力来征服同类。他们最终选择了玉石,以玉石作为至高无上、不可侵犯的媒介,传达神对人间的旨意,玉石成为王权意识的最早雏形。
在制造玉器的技术逐渐为少数人垄断后,玉器的使用便逐渐演化成为一种地位和权力的象征。
夏、商、周时期,以玉制作的璧、琮、圭、璋为祝祀天地的礼器,玉礼器与青铜器同被看做国家王权的象征。据《礼记》载,周王礼帽前后各悬十二串五彩玉旒,诸侯礼帽前后各悬九串玉旒。周王有五辆车,第一辆为玉车,即用玉装饰的车辆。
同时,贵族们依据自身等级的高低,执有不同形制和尺寸的玉器。如先秦《周礼·春官·大宗伯》载:“以玉作六瑞,以等邦国。王执镇圭,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子执谷璧,男执蒲璧。”《周礼·典瑞》云:“公执桓圭,九存;侯执信圭,七存;伯执躬圭,五存;子执谷璧,男执蒲璧,皆五存。”
玉器自诞生之日起,就有使用它的等级规定,且与地位、威望有着密切的关系。《隋书·礼仪》中载:“君臣佩玉,尊卑有序,所以章德也。”
到了汉代,玉的权力功能还显现在军事上。据汉《白虎通》载:“玉之功能有‘五瑞’。何谓五瑞?谓圭、璧、琮、璜、璋也。璧以聘问,璋以发兵,圭以信质,琮以起功之事也。”
玉玺是王权的象征,始于春秋战国。印材的使用起初没有礼法的规定,金、玉、银、铜、犀等各种材料,依王侯贵族爱好可自由使用。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规定:“皇帝印,独称玺,用玉,群下莫得用。”
汉沿秦制,皇帝玺用白玉,皇后玺也用玉,诸侯王相国以下,按品级分别用金、银、铜质。
皇帝玺用玉制作的制度历代相传,只是到了乾隆朝,玉玺只能皇帝专用,皇太后、皇后也不得用玉制印。
玉在王权统治者中的广泛使用,使统治者逐渐将玉视为自己的化身。玉自身所蕴涵的温性、谦和、平淡、润泽的风格,逐渐被统治者视为自身的美德。
儒家学派借此发扬了古代统治者爱玉、崇玉的传统,将玉作为统治者道德观念和政治思想的载体,赋予了玉更多的美德,并将玉人格化、道德化。在统治者专享玉石的前提下,儒家学派提出“君子比德于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等概念,正式创立了“玉德”学说。
“玉德”的观念萌芽于西周时期,“玉德”学说形成于东周,成熟于两汉。《广韵》云:“德,行也。”《正韵》言:“凡言德者,善、美、纯、正大光明,懿之称也。”《周礼·地官》称六德为“知、仁、圣、义、中、和”等。总之,德是人类社会意识形态和品行的最高境界。
在礼崩乐坏的东周时代,儒家为了贯彻“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政治思想,抓住了古老的玉学,赋予玉“九德”、“十一德”,并言“君子比德于玉,勿故玉不去身。”玉成为君子的化身。和阗玉被认定为真玉,也是帝王“玉德”的主流。
文献记载的“玉德”,有“五德”、“六德”、“七德”、“九德”、“十一德”等。“五德”说见于东汉许慎《说文·玉部》;“六德”说见于西汉刘向《说苑·杂言》;“七德”说见于《荀子·法行》;“九德”说见于《管子·水地》;而“十一德”说,由孔子倡导,即仁、智、义、礼、乐、忠、信、天、地、德、道,内涵最为丰富,意义更为深远。
孔子对“十一德”的描述,见于《礼记·聘义》,云:“温润而泽,仁也;缜密而栗,知也;廉而不刿,义也;垂之如队,礼也;叩之其声、清越以长、其终绌然,乐也;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孚尹旁达,信也;气如白虹,天也;精神见于山川,地也;圭璋特达,德也;天下莫不贵者,道也。”
由于儒家学派创立了玉德学说,从而使玉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融合在一起,两千多年来经久不衰,这在世界古代文明中是绝无仅有的。
“玉德”备受历代帝王的追捧和认可,在成为封建社会公认的道德准则的同时,对封建帝王用其来扶正祛邪、维护秩序、约束行为、彰显权力,也起到了积极作用。
三、玉的财富功能
从人类开始使用玉石起,便因其材料稀少、制作不易、品质高贵、性质神灵而对其倍加珍爱,并视其为珍贵的财富,这就是在玉神物的基础上所产生的一种玉宝物的概念。宝贵即珍贵,珍贵即有价值,有价值的东西即是财富。
玉石的贵重,除了它是美石外,还在于它的稀有。孔子曰:“玉之寡,故贵之也。”
汉字中的“宝”字,字形原义就是指房子里面藏有玉。《道德经》称,“金玉满堂,莫之能守”,把玉和黄金并列。《战国策》更是称“君子重宝珠玉,以事诸侯”,把玉视为珠宝和财富。
财富的另一个特征,就是具有像货币那样的可流通性和可交换性,玉具备此特征。研究者一般认为,中国历史上最早的货币是用贝壳制作的。但是,玉作为货币,应该与贝壳同时出现,甚至可能更早。
在考古发掘中,出土玉器能称得上交换媒介的泉币有两种,一是菘泽文化和良渚文化遗址出土的平面小孔圆形玉璧,二是玉贝。清代学者王国维说:“殷时,玉与贝皆货币也。”
黄金珠宝出现后,玉作为货币的地位更加巩固。《管子》云,“以珠玉为上币,以黄金为中币,以刀币为下币”,说明在历史上,玉充当了一般等价物的角色。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以玉为货币,视玉为宝藏。
宝石具有财富的功能。宝石最早是西方的概念,他们把玉作为宝石的一种。史前社会,在苏格兰、法国南部、西班牙北部、瑞士、德国、波兰,以及中美洲的印第安人、玛雅人、新西兰毛利人、古埃及人等,都有大量早期使用玉器的发现。
虽然中国人没有把玉划在宝石范围,但这并不影响玉是财富的代表和象征。
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这里所说的“玉无价”,是指玉价值的不确定性,并非凡玉都比金贵或具有无可估量的价值。一件能够体现财富价值的玉器,必然包括其自身的历史价值、文化价值、艺术价值、收藏价值等。其中,历史价值应放在首位。
历史价值,主要是指该玉器所处的历史时期,是否具有较确定的历史年代,该王朝在中国历史长河中所处的地位和重要程度,还有年代的远近等因素。
文化价值,主要指该玉器所处朝代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繁荣的程度,以及朝廷对玉器繁荣发展的重视程度等。
艺术价值,主要指该玉器雕刻、琢磨、纹饰、造型等工艺的原创性、创新性、独特性和不可逾越性等。
综上所述,战国、汉代、清乾隆朝,这三个中国玉器发展史的高峰时期的玉器,特别是它们当中的精品,应最具财富价值和收藏价值,且它们价值的排列顺序,也应该是由远而近。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但战国、汉代、清乾隆朝这三个时期的玉器,很难用这句话来评判。因为它们的存世量相对较大,品种相对较多,但这不应该作为衡量其自身价值的唯一标准。因为它们不是大机器生产的产物,而是件件手工精雕细作;它们重复的很少,几乎每件都是孤品;它们的制作工艺复杂、考究,有的令今人也难以琢磨、复制;它们是时代的产物,见证了一段灿烂辉煌的中华文明发展史,仅此一说,足见其价值所在。
四、玉的收藏功能
玉作为财富的象征,与同样作为财富的货币不一样,玉还具有收藏价值。
远古的玉器占有者,是以权势为手段,其根本目的不在于欣赏,而是一种对财富宝藏的收贮。《周礼·王府》载:“掌王之金玉玩好、兵器,凡良货贿之藏。”另据《殷墟妇好墓》记载,商代贵妇妇好的殉葬玉器有七百五十五件,其中有礼器、仪仗、工具、生活用具、装饰品、杂器等,足见妇好善于收藏,是一位长于欣赏、善于保存的玉器收藏家。
但是,玉器作为一种社会文化现象的收藏活动,大致始于宋代。
元、明两代,社会文化活动更加多元化、专业化、职业化,但还未出现以收藏玉器而闻名社会的玉器收藏家。
清代,玉器制作和收藏活动越来越兴旺,金石学家、古玩家也兼收玉石,但专门收藏玉器的人仍然不多,这可能与统治阶级禁止玉石贸易和买卖的政策制度有关。
五、玉的美学功能
玉的视觉美、触觉美,很早就被人们所认识。人们将玉作为形容美好事物的修饰词,有“古人之词,凡甚美者,则以玉言之”之说。
玉的声音清悦动听,所以古人用玉石制作乐器——磬,并成为天子的专用品。
玉的颜色更是有一种独特的美。玉一般认为有五色:白、青、黄、碧、墨,有的呈中间过渡色。白色高贵、宁静、典雅;青色明丽、纯洁、素然;黄色温暖、凝重、丰满;碧色恬静、庄严、厚重;墨色庄重、深邃、沉稳。
玉石的颜色不以亮丽、炫目、妖娆为美,而是以温润纯洁、含蓄内敛、自然和谐为贵。前人形容玉石有“白如割肪,黄如蒸栗,蓝如靛沫,绿如翠羽,赤如丹砂,紫如凝血,黑如墨光”之说。民国学者赵汝珍也曾说:“玉以白色如凝脂,黄色如剥熟栗子,碧色如蓝青靛者为贵。”
古人用玉比喻人的词汇很多,《诗经·国风》就有“彼其之子,美如玉”、“白纯束,有女如玉”之说。今天的汉语词汇中,仍保留了大量的用玉形容人的美词,如:玉人、玉体、玉女、玉肌、玉肤、玉色、玉姿、玉发、玉容、玉颜、玉颊、玉臂、玉手、玉指、玉足,等等。
除了用来比喻人,古人还用玉比喻其他事物。如比喻天穹:玉天、玉宇、玉桥、玉雪、玉田;比喻月亮:玉弓、玉兔;比喻山峦:玉峰、玉嶂、玉岩;比喻水:玉水、玉河、玉海、玉泉、玉溪、玉池、玉渊、玉瀑、玉流、玉波、玉露;比喻房屋:玉楼、玉房、玉府、玉邸、玉堂、玉坛、玉阶、玉窗;比喻器物:玉舟、玉路(车)、玉杖、玉屏、玉帘、玉座、玉席、玉灯、玉笔;比喻动物:玉鸟、玉马、玉羽、玉蝶;比喻植物:玉树、玉林、玉竹、玉叶、玉芽、玉蕾;比喻食物:玉食、玉膳、玉液、玉浆、玉酒;比喻文章:玉文、玉札、玉字、玉章(来函)、玉韵(诗篇);等等。
六、玉的赏玩功能
玉之神、玉之权、玉之财、玉之美,使之衍生出另一种功能——玩。《说文解字》对“玩”的解释是:“玩,弄也。”弄,形似双手捧着玉在赏玩。
玉之赏。一般来说,赏即观赏或欣赏静态的物体。玉器中的雕件、摆件,如玉山子、玉瓶壶、玉碗杯、玉缸罐、玉插屏、玉文房、玉人物、玉动物。它们摆放在书案、格柜上,由于玉质的不同、玉色的不同、雕琢的不同、造型的不同,令其呈现出五彩斑斓、错落有致、华贵典雅的艺术造型和风格,极具造型观赏性、风格欣赏性。在考古发掘中,凡是未被盗掘的战国或汉代大墓,出土的玉器基本上都有几百件,有的甚至可达上千件,而且几乎没有重复的物件。由此可见,当时王室贵胄们的宅门大堂内,摆放的玉器是多么的争奇斗艳、绚丽多彩、富丽堂皇。
玉之玩。一般来说,玩,即把玩或耍玩物体于股掌之间。虽然“玩人丧德,玩物丧志”是古代君王,特别是清代皇帝时常告诫自己的箴言,但从古至今,玩玉之风的大环境就从来没有静谧过。
玩玉之风始于史前,红山文化、良渚文化出土了大量的玉器,可以想象当年酋长、头领们玩玉的热情和痴迷。
我们今天赏玩玉器,也摆脱不了静观和把玩。静观,就是一件玉器摆放在那里,要生动,要耐看,要活灵活现;把玩,就是要有一件质地上乘、琢磨精良的子儿料玉暖手,摸揉于手掌间,流淌在心灵里,溶化在血液中,百摸不烦,千揉不厌。
闲暇时光,与玉为伍,真实触及山川之精华,感悟君王之胸襟,体验天人之合一,化解自身之烦恼,乃是赏玩玉的最高境界。
七、玉的保健功能
玉石的医疗保健功能,早在新石器时代晚期的巫教观念中就已出现,并称玉是神的享物。《山海经》记载:“瑾瑜之玉为良,坚栗精密,浊泽而有光,五色发作,以和柔刚,天地鬼神,是食以飨。”这种飨食玉石的观念,实际上是玉石保健功能的萌芽。
随后,玉石的保健功能逐渐被道家和医药家发现。葛洪在《抱朴子》中云:“服金者寿如金,服玉者寿如玉。”所以,古代贵族为使自己长生不老,把玉石辗磨成末吞服。为使死后尸身不腐不烂,便制作玉衣包裹全身,七窍也用玉石填塞,以防灵魂散失、邪恶进入(此时还不主张灵魂升天)。
这种服用或接触玉石会令人长生不老或尸身不朽的观念,来自于玉石滋润养育万物的大自然属性。荀子在《劝学》中云:“玉在山,而草木润;渊生珠,而崖不枯。”
对玉石保健功能更深层次的全面了解和探究,应该是近现代的事情。明代李时珍所著《本草纲目》记载了玉石的医药保健功能,据载:“玉,气味甘平无毒,主治除胃中热、喘息、烦满、止渴,屑如麻豆服之,久服轻身长年。引《别录》:润心肺、助声喉、滋毛发。面身瘢痕,可用真玉日日磨之,久之则自灭。”
李时珍不相信玉能使人长生不老,但相信玉能防止尸身不腐。他说:“玉未必能使生者不死,惟使死者不朽耳。”
当今玉石收藏爱好者藏玉、佩玉、玩玉、赏玉,相信玉石有保健功能,对人的身体健康有益,确实有史为证。当代医学研究也表明,玉石之所以对人的身体有特殊的保健功能,主要原理有三:
其一,玉石的低温,可以降低头温、稳定脑压。在常态下,玉石有与一般矿石不可比拟的低温效果,它不易吸收光和热,低温的持续性保持较好。
其二,玉石含有大量的对人体有益的多种化合物,在与人体的接触过程中,产生静电磁场,可疏通大脑的中枢经络,起到醒脑安神的作用。
其三,玉石有特殊的按摩作用。通过对面部神经穴位的刺激按摩,促进脑血管的血液循环,从而达到镇静安神、经络疏通、气血流畅、脏脉安和的目的。
乾隆皇帝称把玩在掌骨之间的玉器为“暖手”。这种暖手多以和阗子儿玉为材料,雕琢成各式造型,以动物为主,左右手各握其一,大小以握满掌部为宜。乾隆皇帝曾将暖手赏赐给忠贞敬业的爱臣,令他们闲暇遛弯或静目养神时,揉搓捏转,祛病邪而健身心。
八、玉的雕琢功能
“玉不琢、不成器。”自打古代先人对玉石有了认识之后,玉石都在不断地改变和创新雕琢工艺中一路走来,使之由最初的“石头”,到简单的玉石工具,再发展成为王公贵族追捧赏玩的玉器。
荀子《天论》曰:“在天者,莫明于日月;在物者,莫明于珠玉。故日月不高,则光辉不赫;珠玉不睹乎外,则王公不以为宝。”说的是,玉石虽然与其他石头有所不同,但如果不加以雕琢成器,则王公贵族们也不会视其为宝。
庄子在《马蹄》中也说:“百玉不毁,谁为圭璋。”这都说明,玉石在先人们的心目中,就是要雕琢成器的,否则很难体现它的观赏价值和实用价值。
玉器是材质美、造型美、纹饰美、工艺美的统一体,它成就了玉器美的最高境界。玉石要达到这个境界,首先必须雕琢成器。玉石只有在雕琢加工过程中,才能发现和最大地体现它的结构美、韧性美、光泽美、温润美。孟子在《梁惠王》中说:“今有璞玉于此,虽万镒(古代重量单位),必使玉人雕琢之。”
玉石与奇石不同,奇石质地疏松,硬度有限,不宜雕琢成器物,且在自然界中的石材数量庞大,比较容易发现自然天成、造型独特的奇石。玉石则不同,山料玉石大多是因矿脉形成,不在地表,需经过爆破开采,不存在自然天成的外部特征。即便是玉龙喀什等河中的子儿玉,虽温润光泽,但造型为单一的鹅卵石状,谈不上造型美、纹饰美,且其光泽美和温润美也没有更大限度的发挥出来。
荀子在《大略》中云:“人之于文学也,犹玉之于琢磨也。”一个人,只有才华横溢,才能与众不同;一块玉石,只有雕刻琢磨,才能摆脱石料的范畴。
从远古时代至清乾隆朝,人们在没有电动工具和各种规格尺寸的金刚钻头的情况下,完成了难以想象的、超难度的雕琢工艺,有的雕琢技艺至今也不清楚当时是怎样完成的,留给了后人无限的遐想空间。
我们今天应该用品味古人雕琢玉器的美,来欣赏当今玉器的雕琢美,这种美应该是朴实的美、内在的美、庄重的美、和谐的美、大气的美,而不是简单地欣赏融入了高科技的雕刻技艺和雕花钻孔的技巧,否则势必走向华丽浮躁的一端,远离了玉石的本质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