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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与玉
1.5.1 第十五章 制玉册,绘人生

第十五章 制玉册,绘人生

世界上除了中国以外,有许多国家产玉石,有的也拥有很悠久的历史,但都是断断续续、传播不广,最终没有在任何一个国家形成一种文化。世界上只有中国的玉石,绵延数千年,被历朝历代帝王所宠爱,被黎民百姓所追宠。直至今日,人们仍把它作为一种贵重而高雅的装饰物,点缀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这不能不说,中华民族对玉石有着不同于世界其他国家所特有的感受和情结。它是中华文化的脊髓,支撑起照耀世界文明的文化脊梁,使中华文化更加充满活力和生动。

中国古代玉文化传承了数千年,而乾隆皇帝是唯一一位留下了大量有关玉文化文字记载的古代帝王。他使中国玉文化继往开来,他将中国古代玉文化推向了最高境界和辉煌,他在中国帝王玉器史乃至世界玉石发展史上,有着至高无上和不可撼动的地位。

据称,乾隆留下的与玉石、玉器有关的御制诗有八百多篇。这些诗词佳作大多赞美和阗玉之美,有的甚至对江苏玉作坊也有细致入微的描述,但它们是否都出自乾隆皇帝之手,还有待深入考证和研究。不过,有清一代,确实发生过多起篡改、虚构皇上御笔,或假传圣旨、无中生有的事件。收缴民间“御笔”,也是历朝皇上要做的一件大事。

康熙四十四年(1705),康熙皇帝曾给礼部发了一道上谕。上谕说:“前内阁中书博尔多来京陛见奏称,僧人弘素处有朕昔年赏赐《金刚经》一部,上有朕所制序文,今欲刊刻。朕细思,向来未曾有此事,因命博尔多将此经书取来阅看。昨日齐到,朕阅看时,文与字俱非朕笔,且将朕讳皆书写错误,甚不可解。闻弘素已经身故,其同寺僧人必有知其来由者,可即行文问明具奏。着不必严拿拘禁。”

康熙回忆,可能是自己曾与僧人闲谈过,被僧人记录下来,以为“御笔”。

康熙在上谕中继续写道:“前令各处呈缴御笔,伊等既将此序认为御笔,何以不行呈缴;若以为非御笔,何以不行详察,亦着问明。朕在藩邸时,因府第与栢林寺相近,闲暇之时,间与僧人谈论内典,并非以僧人为可信用也。况今临御天下,岂有密用僧人治天下之理。近日,直隶宣化府、江南苏州府等处,竟有僧人假称朕旨,在此招摇生事。惩治此等小人行为,皆于朕之声名大有关系,尔部不可不严行禁饬。若再有此等事,着该地方官访拿参奏,不得疏纵。一年来,各处呈缴御笔今限期已满,尚有未缴者。所缴之内亦有假笔混杂者,朕俱从宽不行深究。今又有《金刚经》序文之事,尔部可严行各省,以文到之日,再限一年,务令全缴。倘更隐漏,定行治罪。特谕。”

乾隆朝,刊刻出版皇帝朱批奏折曾盛行一时,但有相当一部分是根据皇上的旨意,用朱笔写的“批红”,而非皇上本人亲自书写。而且,字词和句子也有写错的地方。乾隆发现后,及时予以制止和纠正。

乾隆四十四年(1779)九月,乾隆发内阁上谕:“朕检阅查抄高朴家内书籍,见有已故大学士黄廷桂奏疏刻本,系恭载所奉皇考朱批及朕朱批之折,深为骇异。偶阅一篇,其所载皇考朱批,与颁行之朱批谕旨,多有未符。经军机大臣校核,则其所刊奉有皇考朱批者,计一百七十余折,较之朱批刊行者,几多至两倍,而字句亦多不符合。”

对于乾隆本人所发布的谕旨,乾隆自己也承认“尚有阁臣等之撰拟也”,可以刊刻出版的,“计不过十分之二三”。另外,乾隆很少创作虚无缥缈、赞美景物的诗句,作品多为“一己之见,教人为善,戒人为非”。乾隆分析,之所以出现虚假奏章,是因为黄廷桂系汉军世仆,有“汉人好名恶习”,故“借章奏虚词,以为美谈也”。

坊间流传的大量乾隆御制诗赋,除了有上述“假笔混杂者”,有相当一部分是出自江南学子之手。这些诗词由乾隆命题,学子创作,被乾隆选中的诗赋,该诗赋创作者就可进京做官。

从乾隆十六年(1751)首次南巡开始,乾隆利用南下江南的机会,采取呈献诗赋的方法,从江南才子中挑选可塑造人才,直接进京做官。

诗赋由乾隆亲自命题,“各省士庶、绅士、单寒苦志力学者,皆可报名进献诗赋”。

乾隆最初令大学士傅恒、协办大学士梁诗正、兵部侍郎汪由敦,会同该地督抚、学政,“详议具奏”。进献诗赋的学子,经学政初试后,令在省城候试,待乾隆驾临该地后,酌情请旨,派大臣监试。届时,“学政等恭请钦命试题,收卷呈览。并令各该督抚,饬备士子茶饭”。

参加进献诗赋的如果是进士或举人,并考取一等,则直接授为内阁中书,遇缺即补;如果是一般士子,同时考取一等,则特赐举人,授为内阁中书,学习行走,与考取候补人员,挨次补用;考取二等的进献诗赋者,则赏给缎二匹。

通过上述方式,确有不少怀才不遇的江南才子,得以进京在朝廷做官。如,翰林院侍讲学士梁同书(协办大学士梁诗正之子)、都察院御史沈咸熙、鸿胪寺卿衔御史冯浩、内阁中书贵州乡试副考官张培等,都进京当了官。但也有不少考取一等的进献诗赋者,虽有“遇缺即补”、“挨次补用”的说法,但还是因为职位限制,一辈子也没能进朝做官。

这些由乾隆亲自命题、江南才子们创作、书写装帧考究的大量诗章辞赋,由此进入京城朝廷。以致其中不少被后人误认为是乾隆的御制诗赋。

乾隆五十三年(1788)三月,乾隆闲暇时,“偶加展阅”这些诗册,发现不少诗赋有“假手捉刀”的剽窃行为,而且受当时士风浮靡的影响,不务实际,“殊属可鄙”。

乾隆对自己诗词出版的数量、内容,有自己的规定要求。他在乾隆五十三年(1788)三月的朱谕笔记中写道:“朕临御以来,出诗词二、三、四集(亲王时代出诗词第一集,退位前拟出第五集。),风行海宇。由于聚集日多,承学之士,妄意朕雅尚词华,遂不思务本力学,为立身行己根基,此则非朕崇实黜华之意也。且朕所作诗文,皆关政教,大而考镜得失,小而廑念民依,无不归于纪实。御制集俱在,试随手披阅,有吟弄风月浮华之词而于政治民生毫无关涉者乎?是朕所好者载道之文,非世俗徒尚虚车之文。若朕所制名集,俱不过词章能事,则朕早将御制四集诗文,概行废而不存矣。”

由此可见,乾隆一生正式出版并经乾隆本人认可的诗词,仅仅五集,且内容多关“政教民生”,而非“风月浮华”。

乾隆御制诗文除了正式出版了五集外,嘉庆朝以后还有补充诗集出版。但内容上是否可靠,或是否被后人改动过,无从知晓。

嘉庆八年(1803)正月,在军机处行走的大学士庆桂,给嘉庆上了一道《恳请刊刻御制诗初集颁示中外》的折子。嘉庆以当年皇考乾隆刊刻御制诗集作为依据,说:“敬思皇考高宗纯皇帝,学集大成,奎章富有,每十二年为一集,编至五集,尚有余集,实古来诗人所未有。朕游艺篇章,曷敢上同圣制。意欲以八年为一集,今既据内廷臣工合词奏请颁刊,着照所请,交庆桂等将元年至八年御制诗编为初集,缮校刊刻。”

以上说明,当年乾隆在位六十年,只正式刊刻过五部诗集,数量极其有限。虽然有余下的诗未刊刻,但终究不是正式出版物,也未经乾隆本人审阅认可。

乾隆的《开惑论》、《南巡记》、《为君难》、《十全记》、《自强不息》等名篇大作,用乾隆本人的话说,“一字一句,皆出朕之心思,无一件假手于人”。创作的目的,是令天下臣民“咸知朕图治之念、诲人之诚,人人观此,感动奋发”。

乾隆将这些佳作制作成玉册,意寓大清江山万代,臣民永世尊藏。